又說了幾句，蘇先生便告辭出去了。蕭千熾和蕭千煒也沒有留他，畢竟是父王的心腹，他們並不適合對他表現的太過親近。

書房裏一時沉靜，好一會兒，蕭千熾方才問道：「二弟，你有什麼打算？」

蕭千煒淡然道：「我聽大哥的。」

蕭千熾忍著心中怒火，暗道：「說得好聽，方才一口拒絕蘇先生的提議怎麼沒想過問問我的意見。」沉默了一下，蕭千熾道：「二弟不必客套了，你也知道大哥沒什麼本事。」

「大哥客氣了。」蕭千煒的笑容有些僵，他怎麼會看不出來蕭千熾有些生氣了。只是在他看來，蕭千熾這樣的生氣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們才是同母所生的親兄弟不是麼？蕭千熾從一開始就向著衛君陌和南宮墨，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骨氣？

蕭千熾面上不聲，心中卻是一片冰冷。只看蕭千煒的表他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只是這個弟弟是不是真的以為他是什麼都不懂得傻子？兩人一起對抗表哥表嫂，有功他領有過自己擔？出了大問題，他一句聽大哥的就解決了，剩下的所有為難和麻煩都還是歸他所有？

「不客氣，既然二弟方才拒絕了蘇先生的提議，想必已經竹在了，大哥聽著呢。」蕭千熾心平氣和地道，「父王如今無暇分，若是二弟能夠將事理妥當了，為兄自會在父王面前替你請功的。」

蕭千煒臉變了又變，好半天才微微嘆了口氣道：「罷了，大哥，如今正是咱們兄弟同心協力的時候。大哥或許，對我有些誤會。」

蕭千熾微笑道：「怎麼會？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親兄弟。」

蕭千煒垂眸，腦海中卻在飛快的轉著無數的思緒。如今的局勢確實是非常麻煩，但是…父王絕對不會任由事鬧得無法收拾的。所以，只要他這兩天能夠控制住局勢不要惡化，就算是大功一件。這雖然有些風險，但是卻也是一個機會。若是真的一味的後退，落到父王眼中只怕也不是什麼好事。瞥了一眼坐在一邊發獃的蕭千熾，這位大哥不就是因為行事過於優寡斷猶豫不決，才讓父王不喜的麼？

「既然大哥這麼說，弟弟勉力一試。」蕭千煒道。

「二弟不必客氣。」蕭千熾淡淡道。

但是，事並不若蕭千煒想像的那麼容易解決。蕭千煒頒發下去的政令沒有一件能夠實施下去，反倒是金陵城裏的讀書人們鬧得更加厲害了。除了被幽州軍駐守的國子監和謝家的書院讀書的人以外，整個金陵的讀書人幾乎都鬧騰起來了。

言和翰林院的員跪在宮門口求見皇帝陛下，一跪就是一整天，連天黑之後也沒有搖。有不若的文甚至當場跪暈過去了。見此形，金陵的讀書人們更是群起，許多朝中員也紛紛加或是乾脆告假在家。第二天，整個朝堂各部徹底停擺。駐紮在金陵城外的幾十萬大軍，因為戶部無法及時撥付糧草也開始蠢蠢。

「！」

燕王府里，蕭千熾和蕭千煒正帶著一眾幕僚在書房裏議事，書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了。眾人嚇了一跳，紛紛朝門口看去，便看到蕭千炯滿臉怒氣的從外面沖了進來。蕭千煒皺眉，不悅的道：「三弟！你怎麼如此無禮！」

蕭千炯一腳踢翻了邊的椅子，冷笑道：「無禮？本公子還想問問你們在搞什麼鬼呢！」

蕭千熾嘆氣，了眉心道：「三弟，有話好好說。」

蕭千炯怒道：「好好說？再好好說城外的兵馬就要嘩變了！」

「胡說什麼！」蕭千煒冷聲道，「誰不要命了！」

蕭千炯嘿嘿冷笑一聲，「他們倒是要命，沒有糧草幾十萬兵馬死還是去搶城外的百姓？」幾十萬沒有糧草的兵馬無論是衝進城搶城裏的糧食還是去禍害周圍的百姓，都足夠引起一場了。蕭千煒臉有些難看，咬牙道：「你急什麼，父王很快就會醒來的。」

「我倒是相信你的話。」蕭千炯走到一邊坐下，年輕的臉上帶著嘲弄之，「就是不知道城外的那幾十萬大軍相不相信。對了，別說我沒告訴你們，父王好幾天沒有出現在人前，現在別說是軍中的普通士兵，就連軍中的將領都有些了。」

蕭千熾皺眉道：「三弟，軍中斷不至於已經斷糧了吧？這消息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蕭千炯劍眉也皺了起來，搖頭道：「不知道，但是傳言也並沒有錯，軍中的糧草最多還能支撐一兩天。」幾十萬大軍駐紮在金陵城外，無論是誰吃飽了撐得也不會給他們太多的糧草的。玩意除了什麼事豈不是自找麻煩。但是這樣一來糧草的供應就必須保重，一旦出了子，幾十萬著肚子的兵馬可不好擺平，特別是他們面前就是一座富饒繁華的城池的時候。

「我方才進城的時候，看到城中許多鋪子都已經關門了。這兩天你們到底是在搞什麼？」蕭千炯有些煩躁的問道。

蕭千煒咬牙道：「都是那些酸儒搞的鬼！」

蕭千炯翻了個白眼，「我是問，你們打算怎麼辦！別的先不說，先把這五天的糧草給我！」軍中的糧草是五日一發，這次已經晚了一天了，否則軍心也不可能因為一點流言就起來。

書房裏一陣安靜，好一會兒，蕭千煒才道：「沒有。」

「你在耍我？」蕭千炯怒道，「沒有開國庫啊，別告訴我國庫裏面這幾天的糧草都拿不出來。蕭千夜就算再混蛋也沒這麼窮吧？要是這樣，咱們辛辛苦苦打下金陵有個屁用啊！」

蕭千煒臉一陣青一陣白，蕭千熾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幾封摺子遞過去。蕭千炯不耐煩的接過來翻開，越看眉頭也皺的越，「這是什麼玩意？！幽州軍南下黎江南岸名不聊生，要求賑災？蕭千夜強征朝臣家產，按例發還。還有…戰死將士員恤，文武百的俸祿…還有這個…漁洪災…你特麼是不是傻啊！幽州軍渡江之後秋毫無犯，民不聊生關咱們什麼事兒！還有強征家產？你說的是朱家吧？恤，俸祿，洪災…漁那鬼地方五年一旱，什麼時候發過洪災？！」

「蕭千炯！」蕭千煒怒吼道。

蕭千炯被他的怒吼聲嚇得怔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了。冷笑一聲道：「明白了，不想得罪朝堂上那些人是吧？行，本公子不管你這些破事兒，你就告訴我，糧草怎麼辦！」

「再等等！」蕭千煒咬牙道。

「等到什麼時候？」

「父王醒來……」

「要是父王三五天以後才醒來呢？」蕭千炯問道。看著蕭千煒鐵青的臉，蕭千炯沒好氣地道：「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瓷活兒。被那群老傢伙兒耍的團團轉有本事你去跟他們吼啊，宮門口那些言你是打算讓他們跪到天荒地老？若是跪死幾個樂子就大了。人家忠孝節義，以殉國，罵名都要讓咱們背了。」

「那你說怎麼辦？殺了他們！」蕭千煒沒好氣地道。

蕭千炯聳聳肩，「我怎麼知道，這又不歸我管。別廢話了，寫個條子給我，我自己去戶部領錢行了吧。」

旁邊一個幕僚忍不住嘆氣道：「三公子，戶部現在沒人了。」

「沒人？」蕭千炯有些意外，「都死了？」

幕僚額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三公子說笑了，戶部尚書還在書房裏，戶部左侍郎病了，右侍郎還跪在宮門口呢。」而且，許多摺子遞上來卻批複不了，就算各部人員齊全，也毫無工作效率可言。之前兩位公子批複了一些，卻越弄越，錢撒出去不，事一點沒辦。三公子說得也沒錯，想要跟朝堂上那些老傢伙過招，兩位公子到底還是了一些，被人耍的團團轉也無可奈何。

「媽的！」蕭千炯終於忍不住一腳踹翻了另一張椅子，轉朝外面走去。

「站住！你幹什麼去？」蕭千煒厲聲道。

蕭千炯沒好氣地道：「找個能解決事的人！」

這邊的書房裏氣低沉，另一邊燕王的院中卻是一片悠閑自在。燕王還沒醒過來，衛君陌躺了兩天雖然還虛弱，但是神卻好了不。見狀，南宮墨的心也好了許多。雖然這次衛君陌傷的不輕，但是能夠徹底治好了燕王也讓他們都了一個心病。南宮墨悠閑地坐在園中的花壇邊上，慢條斯理的剪了幾隻鮮花放進旁的花籃中。不遠半開著窗戶的房間里，傳來夭夭歡快清脆的笑聲。

「倒是難得看到你如此有閒逸緻。」弦歌公子一白，漫步而來。

南宮墨回頭一笑道：「只是這幾年比較忙而已。」其實一直很有閒逸緻來著，更何況，摘幾朵花兒算得了什麼閑？

「舅舅怎麼樣了？」南宮墨問道。

弦歌公子道：「沒事兒，換了半的不得修養幾天？還有他那五臟六腑，被靈藥滋潤著也需要靜養。」

南宮墨點點頭，「那就好。」若是費了衛君陌半還不能治好燕王，那就真的要暴躁了。

弦歌公子走到旁邊坐下來，道：「我可是聽說這兩天，金陵城裏已經的不樣子了。你還能閑的下來？」

南宮墨笑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再總不至於還有人敢衝進燕王府吧？」

弦歌公子挑眉，打量著笑道：「那三個小子哪個惹著你了？來，跟師兄說說，師兄去替你收拾他們。」

「哪裏有。」南宮墨無奈的笑道，「我只是覺得…燕王大概不想讓我手這些事。」

「我只怕，燕王要失了。」弦歌公子道：「這子可比他想的要大得多。燕王殿下在讀書人心中的地位可真是有些堪憂啊。」

南宮墨拈著一朵花兒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讀書人最看重的莫過於正統二字，燕王就是有天大的理由，起兵推翻了皇帝就是大錯特錯。之前是沒有人挑唆，縱有什麼不滿也只能暗地裏議論著。韓敏被人救了出去，以他的聲只需要登高一呼，多得是讀書人為了匡扶正統前赴後繼。」

「解決的辦法呢？」弦歌挑眉。

南宮墨抿一笑，「蕭千夜自己主退位，或者…全部殺了。」

弦歌公子優雅的臉皮也忍不住跳了跳，「難怪燕王看重你，為兄現在都有些惋惜了，墨兒你若是男兒，說不準也能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呢。」南宮墨額，「師兄抬舉了。」難道要告訴師兄是看的那啥啥太多了麼？真要每天去跟朝中那些老頭子扯皮，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當上權臣的時候。

「表嫂！」蕭千炯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南宮墨回頭笑道：「千炯啊，怎麼有空過來？」蕭千炯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過來，急匆匆地道：「表嫂，父王醒了沒？」

南宮墨有些憾地搖頭，看向弦歌公子，弦歌公子瞭然，微笑道：「三公子不用急，王爺已經沒事了，三五天差不多就該醒了。」

「三五天？！」蕭千炯不急，他跳腳，「三五天後黃花菜都涼了！那…那表哥總醒著吧？」蕭千炯其實也不太明白弦歌公子給父王解毒是怎麼回事，解個毒父王沒醒不說連表哥都直接躺下了。不過聽說表哥被放了半之後，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南宮墨問道：「有事兒？」

「大事兒啊！」蕭千炯道。

南宮墨嘆氣，「君陌倒是醒著，但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多，你找他有什麼用？」

蕭千炯一愣，「這…真的？」在蕭千炯的心中，表哥是無比強大無所不能的。即便是據說被放了半昏睡不醒，蕭千炯也沒有想像過表哥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是個什麼模樣。南宮墨指了指院子的一角道：「夭夭在陪著他說話呢，你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