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公子將一碗不知道放了什麼葯的端過來,開燕王的牙關就直接關了進去。
弦歌公子說下重葯,就果然不是一般的藥。一碗灌下去,燕王這幾年一直有些蒼白的臉頓時變得通紅,原本就不停地往外冒的汗都流的更多了。不過這次流出來的汗竟然帶著淡淡的胭紅,雖然並不濃厚,從額頭上冒出來劃過臉上也讓人有些目驚心。
觀察了一番燕王的模樣,弦歌公子這才滿意的輕哼一聲。一隻手拉過衛君陌還在流的手腕,另一隻手從燕王左手劃過一道傷痕,然後將兩隻手腕綁在了一起,吩咐道:「慢慢的渡給他,別太過快。管撐了誰也救不了他。」
衛公子沉默的點了點頭,坐在榻邊閉上了眼睛默默運功渡。
弦歌公子看看房間里的三個人,這才鬆了口氣,眉宇間顯得有幾分疲憊。一邊聽著外面的打鬥聲,輕哼了一聲走到一邊繼續調製自己的葯。
院外的打鬥越發的激烈起來,南宮墨沉默的站在屋檐下看著並不著急。無論是在武力還是人數方面他們都佔著絕對的優勢,確實是沒什麼可著急的。
「表嫂!」
院子裏的廝殺已經將近尾聲,蕭千熾三兄弟才終於帶著人馬從外面匆匆趕來。
南宮墨看了三人一眼,蕭千熾和蕭千煒還好,蕭千炯卻是穿著一戎裝,滿頭大汗,顯然是剛剛從城外趕回來的。又多了一批人加,局面更是呈一面倒的態勢,前來的黑刺客們只能節節敗退。
蕭千炯長長的鬆了口氣,「幸好趕得及,表嫂,沒出什麼事兒吧?父王要…那啥,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啊。」如果事先防備,哪裏會出這麼大的子啊。
南宮墨抿淡淡一笑道:「辛苦你了,城外沒事吧?」蕭千炯抹汗道:「有幾個人想要挑食,不過已經被薛將軍砍了。跟隨他們的人也被抓起來了,就等著父王發落。」南宮墨點頭,「沒事就好。」躲在花廳里觀察著外面局勢的朱初瑜見狀也連忙走了出來,「夫君,大哥,你們沒事吧?」
蕭千煒搖搖頭,看向南宮墨道:「有一些人想要闖皇宮救蕭千夜,已經被理了。」
南宮墨點頭,問道:「書房那邊……」
這話一,蕭千煒和蕭千熾的臉都有些難看起來。南宮墨見狀不由得挑眉,出事兒?
蕭千熾面慚愧之,低聲道:「韓敏…被人救走了。」
南宮墨蹙眉,「韓敏?只有他?」
蕭千熾點頭,「原本那些人是想要兵分兩路,救出蕭千夜和書房裏的重臣的。不過蕭千夜那裏守得沒讓他們得逞,書房那邊卻…不過都及時阻止了,只是死了兩個老臣,還有就是韓敏被帶走了。」蕭千炯有些沉不住氣,「大哥,二哥,你們搞什麼啊。上萬人馬駐守在皇宮裏,讓人從宮裏把人給劫走了?」
蕭千熾沉默不語,這確實是他們失職。
「陳將軍已經帶人去追捕了,想必很快就會找到的。」蕭千煒沉聲道。
蕭千炯輕哼一聲,「萬一找不到呢?韓敏那老頭,比周襄還討厭!」比起周襄,韓敏對燕王府的態度更加激進幾分。畢竟當初韓敏的兒子在安夏被寧王弄死的事跟燕王府也不了關係。
蕭千煒心也不好,並不理會弟弟,看向南宮墨道:「表嫂,父王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南宮墨微微搖頭,師兄並沒有說給燕王解毒需要多時間,所以也不知道。
眾人說話間,院子裏的侍衛們已經將刺客全部肅清了。除了極數的幾個俘虜以外,刺客可算得上是全軍覆沒。
「郡主。」星危過來,恭聽指示。
南宮墨吩咐他先將人押下去,等回頭燕王有空了再行置。
眾人轉進了花廳,永郡主抱著夭夭走了出來。永郡主臉有些慘白,方才外面那麼大的響自然也聽見了,指示兩個黑子攔著不讓出去罷了。
「表嫂。」
「娘親。」夭夭被永郡主抱在懷裏,胖乎乎的小手了眼睛聲音裏帶著幾分困意。
南宮墨手抱過兒,在一邊坐了下來。
眾人對視了一眼也紛紛落座。蕭千炯一邊探過腦袋逗弄著夭夭一邊皺眉道:「原本以為這幾日風平浪靜,沒想到蕭千夜暗地裏竟然還藏著那麼多人。」
南宮墨笑道:「到底是一國之君,哪裏就那麼容易。」
蕭千煒沉聲道:「如果那日蕭千夜在太廟裏沒有出來……」
南宮墨抬頭,神淡然的看了蕭千煒一眼。這是在責怪衛君陌將人從太廟裏帶出來了。蕭千炯想不明白太細的東西,蕭千熾卻聽出來有些不對,「二弟,陛下若是死在太廟裏,對父王的名聲不好。」藩王宮導致皇帝引火自焚以殉國?更何況他們還打著靖難的旗號,靖難到最後死了皇帝?現下金陵城中燕王權勢最盛倒是沒人說什麼。但是後患卻是無窮,以後無論是誰想要反了都可以打著為皇帝報仇的命好。畢竟蕭千夜是先帝傳位的,最後卻被燕王給死了。作為臣子,替陛下報仇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蕭千煒沉默,不再多說什麼。
南宮墨清麗的眼眸淡淡掃過了蕭家三兄弟,目最後落在了蕭千煒和朱初瑜上。倏爾一笑,道:「今天忙了一整天,我有些累了。燕王府這邊,舅舅的安危我會負責。剩下的事,就辛苦你們了。」
蕭千熾一愣,「大嫂…這…」
南宮墨一隻手輕輕拍在再一次昏昏睡的夭夭的背心,一邊悠悠道:「就這麼定了,眼下舅舅不開,你們做兒子的不正該負起責任麼?莫要讓舅舅擔心。」
蕭千煒沉默地抬頭著南宮墨,卻見南宮墨笑容如舊,依然是婉約淡然,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表嫂說得是。」
南宮墨點頭,「那就好,你們去吧,這裏有我看著。」
蕭千熾還想說什麼,卻見南宮墨已經低下了頭專心哄孩子睡覺。燈下,神溫慈的彷彿每一個疼孩子的母親。半點也看不出白天在宮門口的鋒芒畢。蕭千熾微微嘆了口氣,朝著南宮墨拱了拱手,「有勞表嫂了。」
蕭千炯一臉茫然,總覺得氣氛不對卻又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只得跟這兩個兄長和朱初瑜一起走了。畢竟表嫂說得也沒錯,現在事多得很,這麼多人坐在這裏什麼都不做也不行。南宮墨含笑讓人送永郡主回房休息,花廳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星危。」
「郡主。」星危恭聲道。
南宮墨道:「讓咱們的人在暗看著就是了,別的事都不要手。」
「郡主?」星危有些疑。南宮墨淡淡道:「陳將軍說的不錯,做多了,別人也未必領。舅舅會這樣安排,應該也是想要他們自己去理這些事吧。」
「是,郡主。」
院子裏的很快就被清理了出去,但是淡淡的腥味去依然在夜中瀰漫。將再次睡著的夭夭給星危,南宮墨漫步朝著燕王所在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避開了弦歌公子的重重陷阱,站到門口南宮墨方才輕聲道:「師兄,能進來麼。」
房間里沉默了片刻,響起了弦歌公子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待不住,進來吧。」
南宮墨不由一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房間,濃濃的腥味就讓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床榻上,燕王臉通紅,上的單早就被染了淡紅。坐在他對面的衛君陌臉卻有些發白,兩人雙腕疊的地方纏著厚厚的白棉巾,卻依然能夠看到浸出來的殷紅跡。
看到的表弦歌公子很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進來了吧?」要是我早說要放衛君陌的,你還不弄死我?
南宮墨只是皺眉,「師兄,你一定要用這麼暴的方式輸麼?」記得,曾經跟師兄建議過輸的方法,師兄自己也研究了一陣子頗有果啊。
弦歌公子輕哼,「我不是在輸,我在換。你說得那法子對一般失過多可能有點用,但是能自帶力引導麼?能把燕王中的毒出來麼?」
「要用力毒,還要你的解藥幹什麼?」南宮墨小聲道,反正就是不高興。
眼前的若不是自家小師妹,他一定要毒死!弦歌公子瞇眼想到,一邊嘲弄地道:「誰讓你公爹作死?要不本公子試試看能不能直接切開他的管把葯灌進去?」
聽到他們的說話聲,衛公子睜開眼睛看向南宮墨,「無瑕,不妨事。」
南宮墨聳聳肩,「別把自己的放幹了就行,放心,回頭我會多給你配一點補藥的。」
「……」總是有一種不太好的覺。
見衛君陌閉上眼睛繼續運功渡,南宮墨在看看師叔,師叔的臉倒是比衛君陌要好很多,這才放下心來。小聲問道:「師兄,還需要多久。」
弦歌公子取過拜訪了一桌子的藥材漫不經心的配置,一邊道:「天亮之前,師父應該就沒什麼事兒了。至於衛君陌…」
南宮墨臉有些難看,「你別告訴我,渡一直要渡到天亮以後?」就算渡的快慢自己能控制,但就算是再慢流了大半夜人也要不了了吧?
弦歌公子笑容可掬地看著,「你師兄是一命換一命的庸醫麼?我只是想說,衛君陌回頭恐怕要好好修養幾天。」衛君陌就算是絕世高手,放掉那麼多的也足夠他好多天爬不起來了。
「不能千熾他們一起來嗎?」三兄弟里,總有一個跟燕王的型是吻合的吧?
弦歌公子搖頭,「開始了就不能停,換那三個來,就算是三個加一起也頂不上衛君陌一個。太麻煩了,本公子從來不喜歡將就。」
南宮墨無奈,只得看了看衛君陌和自家師叔,嘆氣,「我讓人給師兄送點吃的來。」
弦歌公子這才滿意,「還是墨兒乖,快去,順便送點補的來,衛君陌吃了說不定能多放一點。」
「……」
南宮墨回房休息了一個多時辰天便已經亮了。也不再多睡,連忙起去燕王院裏。燕王原本閉的房門已經被打開,只有永郡主和蕭千炯在門口等著。見到南宮墨來了,兩人明顯都鬆了口氣。
「怎麼了?還沒好?」南宮墨問道。
裏面,弦歌公子淡淡答道:「好了,進來吧。」
房間里還有淡淡的腥味在飄散,地上扔著染的紗布。燕王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衛君陌靠在一邊的椅子裏臉蒼白閉目養神,師叔坐在一邊倒是醒著,只是看著有些疲憊,「辛苦師叔了。」南宮墨輕聲道。師叔淡淡一笑,「無妨。」
南宮墨拉起師叔的手腕把了把脈,果然只是力耗損的多了一些,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才鬆了口氣,道:「師叔,我讓人在王府里準備了房間。師叔先去休息一番再說吧。」
師叔點點頭,起看了弦歌公子一眼便出去了。
南宮墨這才走到衛君陌邊,衛公子失實在是過多,不過讓南宮墨有些驚訝的是他竟然還沒有昏迷過去。覺到有人靠近,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南宮墨一愣,衛公子的眼神素來都是凌厲淡漠的十分有殺傷力的。不過此時那雙紫眸卻帶著淡淡的無力,了幾分往日的凜冽氣勢。還有那蒼白的臉,不知怎麼的讓南宮墨有些不合時宜的想著,若是眼神在水潤幾分,當真像是個病人了。
所有的人都能休息了,偏偏自己不能休息。心不悅的弦歌公子揮斥方遒,「把你男人帶走吧,用不著他了。不用我幫你開補的方子吧?其實以他這種怎麼都打不死的勁兒,不用補躺兩天說不定又能活蹦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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