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別哭。夭夭不會有事的，我保證。」輕輕抬起南宮墨埋在自己懷中的容，衛君陌堅定地道。看著眼前的人兒微紅的眼睛和眉宇間難掩的疲憊，衛君陌只覺得心中充滿了無法發泄的憤怒和殺念。他為什麼要顧慮那麼多？早早地將宮馭宸和南宮懷都殺了，管他會有什麼後手底牌？

南宮墨點點頭，其實也是這幾天綳得太了。無論心中多麼的擔心兒的安危，也無法在人前示弱。不能讓長平公主更加擔心，更不能嚇到乖巧的兒子，還不能讓底下的人了陣腳。這會兒終於看到了能夠讓自己全然放心的將一切給他去承擔的人，才不由得一下子緒失控了起來。不過一會兒功夫，南宮墨便已經冷靜了下來。看著衛君陌擔憂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你怎麼回來了？」

衛君陌輕聲道：「彭城和鄂國公的事都理完。」

事自然不可能都理完了，只要天下一天沒有平定就不可能有理完了的時候。南宮墨心中明白，衛君陌是擔心辰州這邊才急急忙忙的回來的。

「我回來晚了。」

靠在他懷中，南宮墨微微搖了搖頭。

經過一番商議，衛君陌也同意南宮墨暫時撤回外面搜尋的兵馬的決定。這就是為父母的無奈，即便是這兩個人可算得上是這天下間最厲害的幾個人之一，在面對自己的兒落敵人的手中的時候也是束手無策。他們固然有的是辦法將南宮懷和水閣的人到絕境，但是…他們卻無法百分百的保證夭夭的安全。哪怕只有一分的危險，都是他們無力承的。

衛君陌抱著沉睡的南宮墨走出書房，就看到秦梓煦和星危站在書房門口。

「公子。」

衛君陌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沉睡的子，微微點頭道：「各自去做事吧，等無瑕醒了再說。」

秦梓煦點點頭，這幾天星城郡主的煎熬他們不是沒有看出來，只是看到了也不可奈何。這樣的事旁人是無法同的，再怎麼勸都是虛的。如今衛公子回來了，郡主總算能夠送一口氣了。

一偏僻的小村外不遠的地方，夭夭蹲在地上著小手著樹下的花兒。察覺到有人在自己邊蹲下來，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便又悶悶的低下了頭。南宮懷低頭打量著眼前小小的一個糰子，心中莫名的覺得有些五味雜陳。這個漂亮乖巧的孩子是他的外甥兒，但是這些天裏，這個小糰子最抗拒的人也是他。甚至寧願讓那些看不清面貌的水閣殺手抱也不肯讓他一下。只要他想要手抱，就會立刻做出張牙舞爪的兇惡模樣。小小的孩子做出那副模樣自然不會讓人覺得害怕，反倒是十分的可和好笑。但是看在南宮懷眼裏，卻又非常的不是滋味。

「你幹什麼？」南宮懷還沒來得及說話，不遠正蹲在水邊洗手的商嶠站起來，警惕地道。同時飛快地奔到兩人跟前，將夭夭拉到了自己後。

夭夭躲在商嶠手，撲閃著大眼睛著南宮懷。眼中沒有半分的親近和，彷彿是在看一個無關要的下人一般。不，或許在夭夭眼中，府里清掃的僕人都比眼前的南宮懷要來的可親。

南宮懷臉微沉，輕哼一聲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外面追著咱們的兵馬已經撤了。咱們很快就能夠離開辰州了。」

商嶠小臉微沉，冷冷的盯著南宮懷不說話。

南宮懷挑眉，有些得意地道：「你是不是以為咱們被困在辰州，早晚會被找到的？愚蠢，天真！老夫這幾天不過是陪著南宮墨玩玩罷了，只要這小丫頭在老夫手裏，無論老夫提什麼樣的條件，都只能照辦。」商嶠冷笑道：「你最好祈禱你有本事一輩子拿夭夭當擋箭牌！」

南宮懷不以為然，「你以為，出了辰州以後，南宮懷還能找得到老夫麼？」

天下之大何去不得，南宮墨想要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

商嶠打量了他片刻，挑眉問道：「你把你外孫賣了個什麼價錢？」

南宮懷臉一變，神不善地盯著商嶠。商嶠渾不在意，揚眉道：「難道不是麼？若不是那個什麼宮馭宸答應了你什麼條件，你會願意親自跑到辰州來綁架夭夭麼？」

好一會兒，才聽到南宮懷輕哼一聲道：「這與你無關。」

商嶠聳聳肩，「確實是與我無關，我就是比較好奇，那個宮馭宸會不會兌現給你的承諾罷了。我好像聽說，凡是跟他合作過的人，都被他坑的不清。」

「這不需要你心。」南宮懷冷眼看著商嶠道：「還是好好擔心擔心你自己吧。我若是你就自己逃走了。老夫不跟你一般見識，就是不知道等到了宮閣主手裏，會不會覺得你礙眼呢。」

商嶠冷著小臉，淡定地道：「這話同樣回送給閣下，與你無關。」

「我們該走了。」黑男子走過來，掃了一眼劍拔弩張的兩個人，走過去抱起夭夭。夭夭不高興地扭了扭子，最後還是掙不過大人，只得眼地著商嶠。商嶠無奈地夭夭的小手，「別怕，阿嶠哥哥陪著你。」

夭夭這才消停下來，只是卻依然偏過頭去不看那黑男子。黑男子也不在意，側首問南宮懷，「追兵撤了，咱們怎麼走？」

南宮懷淡淡道：「之前佈置下來分散對方主意的人依然如期行，不可暫停。雖然明面上的追兵撤了，但是暗地裏的只會多不會。這一路上，最好別讓這小丫頭離開你的手，若是有什麼異…哼，至於路線，咱們直接去金陵。」

「去金陵？」

「燕王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渡江了。但是彭城和雲都都是幽州軍和辰州軍，去了對咱們也不會有利。倒不如先去等著，若是宮閣主行快的話，說不準他們能比咱們早到金陵。」

黑男子沉了片刻，便點了點頭道：「就聽楚國公的吧。」

金陵皇城金鑾殿上，蕭千夜臉蒼白的坐在龍椅上，神黯淡地著底下一群同樣面帶驚慌的臣子們半晌無語。許久，蕭千夜才開口問道：「燕逆攻破雲都，如今正搶渡黎江直金陵，諸位以為該如何是好？」底下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蕭千夜大怒，冷笑道：「怎麼？平日裏有說不完的話，現如今當真有事了，各位反倒是無話可說了？」

一個巍巍地老臣站了出來，道：「陛下，如今朝廷勢弱…老臣，老臣以為，當與燕王議和。」

又是議和！

蕭千夜臉有瞬間的扭曲，看向那老臣的目幾乎帶著殺氣。在皇帝之中，蕭千夜的格算是溫和。特別是對於那些老臣，一向都是以禮相待。這次確實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氣和暴怒，讓底下的人也更加膽戰心驚起來。

「陛下息怒。」見狀，韓敏和周襄連忙出列勸道。這個時候若是真讓蕭千夜殺了人，只怕朝野上下只會更。

蕭千夜閉了閉眼，忍下了心中的怒火。看向兩人道：「兩位先生有何高見？」

韓敏和周襄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是暗暗苦。黎江距離金陵快馬加鞭的話一天多就能趕到，這樣的距離一旦燕王渡江他們是當真什麼法子都沒有了。這幾年朝廷兵馬耗損過度，負責拱衛金陵的金陵十三衛人數不足不說，戰力也無法跟在戰場上拚出來的幽州衛相提並論。最重要的是，這一路幽州軍聲勢浩，勢如破竹，朝中卻本無人可用。

想到此，周襄也是悲從中來。幾年前陛下登基，他們幾個老臣輔佐陛下一心也是想要讓天下太平，讓陛下為一代明君。但是如今才不過幾年，燕軍已經兵臨城下，各地藩王除了被削藩的以外，不是歸附了燕王就是隔岸觀火，想要他們出兵阻擋燕王本就是癡人說夢。

「陛下，老臣願以老邁之軀親上戰場。哪怕戰死沙場也算是報答了陛下和先太子的厚恩。」周襄涕淚道。

蕭千夜心中有些失地嘆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周襄和韓敏只怕也沒有什麼辦法了。至於讓周襄上戰場…那才是開玩笑的事。周襄一介書生，年事已高莫說是上戰場，連走路走急了只怕都要不過氣來。

嘆了口氣，蕭千夜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道：「罷了，都退下吧。朕想靜靜。」

「臣等告退。」眾臣都鬆了一口氣，齊聲告退。

遣退了眾臣，蕭千夜起毫無目的地朝著後宮走去。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站在了太後宮外。想起朝堂上那些糟心地事，蕭千夜搖了搖頭轉要走。這些七八糟的事，還是不要去煩母后了。

「見過陛下。」太後宮中卻出來一個宮，微微福見禮，「太後娘娘請陛下宮相見。」

蕭千夜嘆了口氣，道：「走吧。」

進了宮殿，太后正坐在大殿上抱著一個才四五歲的孩子低聲說著什麼。那孩子看著稍微有些消瘦，坐在太后懷裏臉上帶著怯的笑容，正是皇后元氏所出的大皇子。

「兒臣見過母后。」蕭千夜道。

大皇子看到蕭千夜，先是一愣很快便從太后懷中下來，恭恭敬敬地見禮，「兒臣見過父王。」雖然是個才四五歲的孩子，但是大皇子的禮數卻已經相當到位了。顯然皇后是費心教導了的。看著眼前的兒子，蕭千夜神稍緩，點了點頭道：「平吧。」

大皇子站起來，看了看蕭千夜沒說話。蕭千夜道：「父皇有事和你皇祖母說，你先回你母后那裏去吧。」

大皇子聞言有些失的眼神微黯，卻還是乖巧地道：「是，父皇。兒臣告退。皇祖母，孫兒告退。」

太后笑容慈和，「好孩子，去吧。」有吩咐了邊的宮親自送大皇子去皇後宮中，方才回頭對蕭千夜道：「方才聽說皇上在宮門口站了許久，可是有什麼事？」蕭千夜苦笑，「兒臣一時想事神了，打擾母后了。」

太后搖搖頭，神平靜地看著他道：「可是出什麼事了？」

蕭千夜怔了怔，閉上眼睛半晌才道：「兒臣無能，求母后恕罪。燕王的兵馬…即將度過黎江，只怕是…不日就要兵金陵了。」

太后沉默了良久，嘆了口氣道：「罷了，命該如此。真到了那個時候，大不了母后陪著你便是了。」

「兒臣不肖。」蕭千夜道。

太后搖搖頭，「你太年輕了，當初母后和你父王對你也疏於教導，如何斗得過你燕王叔？是母后對不起你。」

蕭千夜連連搖頭說不出來。大殿裏的氣氛一時間沉重而悲傷，讓人心中戚戚。

太后看著兒子沮喪無措的模樣，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親手到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做出如此小兒之態？」

蕭千夜微微一震，手握住茶杯。淡淡的暖意彷彿從指尖投進了全，原本混的心神也漸漸地安定了下來。低頭喝了一口清茶，蕭千夜點頭道：「母后說得是，是兒臣錯了。只要燕王一天沒有打盡宮中，兒臣就一天是這大夏的皇帝。就算…就算真的被他奪了這江山，他也永遠都是臣賊子！」

太后沒說話，對朝中之事懂的並不多，這幾年也從未手過朝政。如今這樣的局面，誰也無法力挽狂瀾。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陪在兒子邊罷了。

「啟稟太後娘娘，書房侍衛來報，鄂國公回來了。」門外，監急匆匆的稟告道。

「什麼？！」母子兩人都是一驚，蕭千夜猛然站起來，「鄂國公回來了？他不是在辰州麼？」鄂國公被圍困在辰州青雲山，但是蕭千夜以為他至能堅持住一段時間。就算無法殺敵，至能夠牽制住一部分的幽州衛和泰寧衛吧？但是…鄂國公怎麼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