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里靜悄悄的彷彿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一般。幾個大夫站在一邊隨時注意著南宮墨需要什麼好幫忙。雖然他們不敢接手燕王的傷，但是到底是做了許多年的軍醫，對外傷的了解還是比尋常人多得多的。衛君陌坐在不遠垂眸養神，俊的容冰冷如玉雕。他對面，蕭千煒地盯著南宮墨的手，卻不敢發出一一毫的靜，生怕打擾了南宮墨。

南宮墨凈了手才走過去，用匕首劃開了燕王上的服，出淋淋的傷口。一塊玉墜從服里劃落，南宮墨連忙手住以免玉墜住了傷口。那玉墜不過一寸大小，極品的羊脂白玉刻著緻的花紋，南宮墨也沒來得及細看直接將繫繩截斷了，將玉墜在了燕王下榻的褥子裏。既然是燕王隨攜帶的東西，想必也是比較重要的吧？不過…沒想到燕王一派雍容豪氣的王者風範，竟然會隨佩戴這樣的飾品。南宮墨心中的念頭一閃而過。

從古至今，君子尚玉。到後來，無論男老皇室平民都喜好佩戴玉石。但是男子一般是陪佩戴玉佩或者是玉扳指一類的東西。嫌有人會帶玉墜的。不過，這玉佩看著倒是有點眼。

這種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現在這個時候，容不得為了任何事分神。

出整齊的擺放在一邊輕薄鋒利的雪亮短刀，以烈酒消毒之後，又放在火上烤了烤，南宮墨才對著箭傷的邊緣劃下了第一刀。一刀下去，挨刀的和下刀的人還沒有怎麼樣，旁邊圍觀的人就忍不住先抖了抖。

南宮墨看過之前從戰場上撿回來的羽箭。海日古用的是北元強弓，羽箭跟中原所有的也略有不同。整支箭都是用鐵打制的，箭頭四角菱形，箭頭和箭之間還有氣孔，如果不是衛君陌當機立斷封了燕王的幾道，只怕不用等別的，是流就能讓燕王送命。羽箭不能往後送，就只能原路回來，如此一來有又多了兩個倒鈎，燕王上需要開的刀口也比尋常的箭傷要大一倍。

南宮墨深吸了一口氣，手下穩定的下了第二刀。頓時有更多的獻過羽箭的氣孔奔了出來。燕王口中也開始湧出獻。在場的眾人頓時慌起來了，「星城郡主？！王爺……」

「父王！」

「閉！」衛君陌猛然起，一把拎住想要撲過去的蕭千煒往後扔去。兩步上前站到了南宮墨邊，「無瑕，別急。」

南宮墨點點頭，道：「沒事。舅舅傷崩開了，會流進肺里。」

「怎麼做？」衛君陌問道。

「先把排出來。」說完側首對旁邊的一個軍醫道：「去讓人準備一些糖水和鹽水。」

軍醫蒼白著臉，簡直求之不得能夠離開這裏哪怕只是片刻。慌的點了點頭，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

南宮墨拿起旁邊的托盤裏的一個細管狀的銀質工，一頭鋒利明亮。在燕王心口的地方按了片刻，南宮墨毫不猶豫地將細銀管重重地了下去。一水飛快的噴了出來，濺到了跟前的地上以及不遠的蕭千煒的鞋面上。蕭千煒臉蒼白，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卻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旁邊的幾個軍醫更是嚇得臉慘白。

等到燕王氣息平緩了一些之後，南宮墨立刻開始刀取箭了，剛剛放了那麼多的，這個時候又沒有輸的工，拖久了也是會有生命危險的。即便是南宮墨能將補氣的藥丸當糖粒一樣的往燕王裏塞，但是藥丸畢竟不可能馬上變真正的補充進燕王的里。

一刻鐘后，陷口的羽箭終於被南宮墨小心翼翼的了出來。南宮墨也暗暗鬆了口氣。這次跟上一次在幽州邊關那個士兵的傷不一樣，比起上次燕王更危險，只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傷到燕王的心脈，到時候就是神仙也難救。而且，燕王傷加中毒，非常虛弱。本無法再承衛君陌的力，只要再輸一次力，只怕燕王就會七孔流而死。

等到將特製的線將傷口合，又上了藥包紮好。南宮墨才站起來，眼前卻不由得一黑跌進了衛君陌的懷中。

「無瑕！？」

南宮墨睜開眼睛看著他佈滿了焦急的紫眸，勉力一笑道：「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舅舅暫時也沒事了，不用擔心。」

衛君陌點點頭，一把抱起南宮墨道：「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南宮墨也實在累得很，點了點頭便靠在衛君陌懷中閉上了眼睛。還沒走回自己的帳子裏，就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南宮墨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正午，這些日子也著實是累得不清。醒過來之後只覺渾上下都有些僵了。起下床，扭了扭子活一下筋骨，就見柳寒端著香噴噴的飯菜走了進來。

「公子說得不錯，郡主這個時候果然該醒了。」

南宮墨了眉心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柳寒道：「已經過了午時了，郡主錯過了早膳，連午膳都錯過了。不過公子命我給郡主準備了一些，說郡主這個時候差不多該醒了。」

別說是早膳午膳，就連昨晚的晚膳，南宮墨都吃的迷迷糊糊。只記得被衛君陌起來，胡喝了幾口粥就直接倒回床上繼續睡了。稍微洗漱了一番，南宮墨才走回桌邊，端起柳寒送來的飯菜開始用膳。的咕嚕的肚子有了事的，果然一下子舒服多了。南宮墨微蹙的眉頭也因此而展開了許多。

一邊用膳，南宮墨問道：「燕王怎麼樣？」

柳寒搖搖頭道：「王爺還沒有醒過來呢。」

南宮墨點點頭並不意外，「傷得太重了，而且我還用了一些麻藥，不過明後天也該醒了。」只是醒來之後會怎麼樣還不好說。

「說起來，燕王到底是怎麼傷的？」南宮墨這會兒才有空問這件事，就算海日古是北園第一神箭手，想要在衛君陌手中傷人也不太容易吧？柳寒自然早就打探清楚了，跟著嘆了口氣道：「聽在場的人說，北元人開始攻擊的是蕭二公子，等到公子去救蕭二公子被纏住的時候又突然攻擊公子，最後一箭才是向燕王殿下的。水閣的那些人真是瘋了，為了不讓公子將向燕王殿下的箭斬落，竟然直接用去擋。有兩個人當場被劍氣斬了兩段。被這麼一耽擱…燕王殿下也就也……」

聽著柳寒的話，南宮墨在心中模擬了一遍那是的形也忍不住嘆，「宮馭宸果然是心積慮，這一幕只怕不知道算計了多次吧？」

柳寒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南宮墨沒說話。南宮墨挑眉，「有話就說。」

柳寒低聲道：「有個紫霄殿的兄弟說，當時燕王原本說不定可以讓開的，只是…蕭二公子當時就站在王爺後，本看不到過來的箭。如果王爺當時讓開了，現在躺著的說不定就是……」

南宮墨皺眉，搖了搖頭道：「別胡說，舅舅當時本就了傷。海日古的箭…未必能夠多得開。」

柳寒聳聳肩，道：「郡主說得是。」畢竟

用過了午膳，衛君陌依然還沒有回來。南宮墨有些好奇地問道：「君陌在做什麼？」柳寒道：「王爺重傷，公子很生氣了。下令追殺海日古，殺無赦。這會兒…好像是在跟蕭二公子和軍中的將領討論軍中的細作事。」

南宮墨點頭，「這次的事…軍中若是沒有細作是絕對做不到的。可有結果了？」

「之前陳昱將軍不是將念遠抓起來了麼，確實是他的嫌疑最大，畢竟襲泗的主意就是他出的。不過他一直不肯認，只說自己是冤枉的。」

南宮墨挑眉道：「所以，他們現在是再討論念遠的事？」

柳寒點點頭，「郡主也要過去麼？」

南宮墨搖頭道：「不，我還是去看看燕王舅舅吧。」

來到燕王的大帳里，裏面靜悄悄的瀰漫著淡淡的藥味。兩個軍醫片刻不離的守在一邊，生怕出了什麼紕。看到南宮墨進來，兩人臉上都不由得出了歡喜之。畢竟當時他們誰也不敢替燕王取箭，還是星城郡主替他們完了無法完的事。可算是救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郡主。」

南宮墨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輕聲問道：「怎麼樣了？」

軍醫嘆了口氣，有些憂慮地道：「傷倒是沒有什麼惡化的跡象，但是王爺的傷，還有王爺的實在是太過虛弱了。最要的是，因為傷許多補藥反倒是無法使用，這該如何是好？若是一直這樣虛弱下去，小的只怕…就算王爺的外傷好了，人也醒不過來。」能夠在軍中混到這個程度的軍醫還是多有些真本事的，南宮墨走過去把了把脈，也只能輕輕嘆了口氣，道：「慢慢來吧，只要暫時保住了舅舅的命，傷還有慢慢調理總會有辦法的。可惜……」

「可惜什麼？」兩個軍醫連忙問道，「郡主有什麼辦法？」

南宮墨苦笑搖頭，「舅舅的，現在就像是一個篩子一般，無論再好的補藥吃進去，九九也是會掉的。」各種療傷聖葯多得是，但是那前提是人能夠自己吸收，否則就算是太上老君的金丹，也沒有用吧。

「如果有玲瓏果，或許…可惜，目前唯一知道的玲瓏果也是五年多前被朱家所得。最後給太子用了。」

聞言，兩位軍醫也不由有些失之。玲瓏果這種傳說這的東西，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哪裏是說有就能夠有的？南宮墨也只是隨口嘆一句罷了，若是將希寄於那不知道在哪兒的玲瓏果，還不如指天降神跡來的實在。

看了看幾個軍醫擬出的藥方，雖然是軍醫調理和后的藥方開得倒也不差。南宮墨點點頭道：「先就這這個方子用吧。後面的方子我再斟酌一下。」

「那就有勞郡主了。」兩位軍醫齊聲謝道。

南宮墨淡淡一笑，「分之事罷了。」

「郡主。」門外，簡秋的聲音從來。南宮墨挑眉，「秋，進來。」

簡秋掀開門簾進來，南宮墨問道：「可有什麼事？」

簡秋笑道：「聽說郡主醒了，公子讓我請郡主過去呢。誰知道郡主到這裏來了？」南宮墨有些不解，「讓我過去？所為何事？」如果只是軍中的事務，南宮墨相信衛君陌自己就能夠理好，何必非要過去。

簡秋無奈的聳肩道：「陳將軍來了，還有蕭大公子和二公子也回來了。只怕是想要問燕王的傷勢。」

南宮墨皺眉，「都跑回來了，不用打仗了？」

簡秋苦笑，「郡主，王爺都已經…打不打仗哪裏還有那麼重要？彭城那邊陳將軍倒是不知道了的，而且馬上就要趕回去並不礙事。雲都那邊，公子讓我和兩個副將立刻趕過去協助南宮公子。」

南宮墨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這就過去吧。免得讓他們久等了。」

另一邊的帳子裏倒是頗為熱鬧，熙熙攘攘的坐滿了人。一眼過去就能看出這些人居然還分了好幾個陣營的坐著。一大群將領做得靠蕭千煒近一些，另一群則靠蕭千熾近一些，還有一些則靠近蕭千炯和陳昱，衛君陌就坐在陳昱旁邊，倒像是一下子分了三塊，不過南宮墨明白，實際上肯定不止才三塊。

看到南宮墨，蕭千炯連忙起讓座，「表嫂，我父王怎麼樣了？」

帳子裏頓時一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向南宮墨。南宮墨淡然道：「暫時沒什麼事。」蕭千炯有些擔憂，暫時…那就是說可能還是會有事了？想到之前在帳子裏看到父王不省人事的模樣，蕭千煒就火不打一來，「二哥，你武功不行還跑到戰場上去幹什麼？要是表哥只保護父王一個人的話，父王一定不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