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還是不讓？

年過半百的老將軍冷笑一聲，自然是不讓！

衛君陌也沒有客氣，沉聲吩咐道：「碾過去。」

確實稱得上是碾，雖然原本雙方兵馬相差的並不大，但是朝廷兵馬這邊卻是兩線作戰。甚至還不止兩線，因為畏懼衛君陌在戰場上的名聲，為了拖延時間，將兵馬分了好幾路一次一次的阻擋衛君陌前進的腳步。這一招確實是有效，但是在兵馬數量懸殊拉開的時候，死傷自然也越加慘重。這兩三天下來，被衛君陌這麼碾過去的兵馬這不是第一支，不過或許或是最後一支。

一聲令下戰鼓聲起，雙方將士都怒吼著朝著對方沖了過去。大軍之後，衛君陌神漠然地策馬佇立，觀看者眼前早已經註定了結局的一戰。藺長風和蕭千煒跟在衛君陌邊都沒有說話。衛公子在戰場上的氣勢近乎鬼神莫近，這一次更是森冷厲的讓人膽寒。

「公子。」一個黑男子出現在跟前。衛君陌放在軍中的目這才收回來，看向來人。

來人低聲道：「郡主傷了。」

藺長風打了個寒戰，猛然回頭看了一眼臉沉的衛君陌，飛快地道：「說清楚，郡主傷得中不中？」

那黑男子自然也知道輕重，連忙將事的經過說了一遍。衛君陌紫眸中閃過一狠戾，慢條斯理地反手從邊拔出了思歸劍。

「喂，君陌，你想幹什麼？」藺長風驚呼道，「王將軍好歹是一員老將，你……」多給點面子，讓他死的別那麼憋屈。

可惜藺長風的話並沒有說話，馬背上的男子已經一躍而起。軍之中，對面的將領只看到一道暗青的影如黃昏的渡一般朝著這邊掠了過來。

「那是…衛君陌？！快放箭！快放箭！」放箭已經來不及了，轉眼間衛君陌已經到了跟前。劍彷彿關注了千鈞之力，一劍斬下跟前的人就倒了一大片。年過半百的王將軍連忙提劍來擋，劍輕一聲從他的劍鋒上劃過，下一瞬間便穿了他的嚨。

隨後趕到的藺長風剛剛落地就看到王老將軍睜大了眼睛慢慢倒下的模樣，只得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衛君陌冷聲道：「厚葬。」然後飛掠上了朝這邊奔過來的馬兒，朝著幽州城的方向奔去。在他後，更多的士兵也飛快地跟上了，只留下後還在廝殺的軍，以及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聲息的頭髮灰白的將軍。

藺長風和蕭千煒對視了一眼，送送嘆了口氣吩咐了邊的人幾句，也連忙跟了上去。

天在一次暗了下來，幽州城已經守了整整三天多時間。即使白天的時候有了幽州城中百姓的加也依然吃力的，畢竟普通百姓跟過訓練的軍人是兩回事。因為雖然衛君陌大軍近的時間越來越，攻城的兵馬也越發的瘋狂起來，幾乎一刻也沒有給城上的士兵息的機會。

南宮墨放下手中的弓箭，抬手了有些疼痛地肩膀苦笑。弦歌公子飛掠而來，拉過氣急敗壞地道：「肩膀不想要了是吧？」弦歌公子往日裏一塵不染的白上也沾染了不灰塵。南宮墨嘆氣，「師兄，我有分寸。」

「呵呵。」弦歌公子冷笑，不過他現在也沒辦法在這件事上糾纏，冷聲道：「你大哥讓我轉告你，半個時辰敵軍必然再次發進攻，守不住了。讓你趕撤。」

南宮墨苦笑，「撤？我們往哪兒撤？」

弦歌公子頓了一下道：「先讓王妃公主等人藏幽州城裏百姓中，衛君陌就算是爬再過一兩天也該到了吧？」

南宮墨輕聲道：「師兄，我是說過朝廷的兵馬不會做跟當年北元人一樣的事。但是，不代表如果燕王府的人一個都找不到的話，他們也會什麼都不做。」

「只是有可能而已。」弦歌公子皺眉道，「更何況，南宮緒說守不住了，你說怎麼辦吧？」

「郡主！」薛小小的聲音從後傳來，南宮墨回問道：「你跑上來幹什麼？」

薛小小焦急地道：「城門要被撞破啦！」雖然城門修得很牢固，但是幽州城守軍實在是太了，底下的敵軍逮到機會就使勁的攻擊城門，再牢固的城門也經不起這樣的衝擊。薛小小稚地小臉上寫滿了驚慌，「郡主，怎麼辦？」

南宮墨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哥說的沒錯，收不了多長時間了。小小，你們帶城下的百姓婦孺全部回家去，就算城破了也不要出來。這裏的事不用管了。」

薛小小跺腳，「那怎麼？難道就這麼算了？」

南宮墨側出手抱了抱，輕聲笑道：「放心，不會有事的。快去。」

薛小小咬了咬牙，只得扭下城樓去了。

南宮墨回頭對弦歌公子道：「師兄，麻煩你回燕王府去請師叔照顧夭夭和安安，另外，讓府中侍衛將舅母母親們都送走吧。」

弦歌公子蹙眉，「你呢。」

南宮墨笑道：「我還有事要理，你放心，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自然會設法，沒打算以殉城。」

弦歌公子輕哼一聲道：「最好是這樣，別忘了你還有兩個孩子。」說罷，弦歌公子轉飛而去。

著他離去的背影，南宮墨無奈地笑道：「我真的沒打算自己送死啊。」連師兄都把看得這麼偉大，會不好意思的啊。

轉過，城頭上燈火通明。戰了三天三夜的將士們還在最後的堅持著。城下攻城的士兵儼然看到了希，攻勢也更加的兇猛起來。已經陸續有兵馬爬上了城樓，只是很快又被砍了下去。但是按照這種勢頭南宮緒的估計沒有錯，不出半個時辰，幽州必破。

「墨兒。」

「表嫂！」

帶著一腥征塵的南宮緒三人沖了過來，南宮緒看到南宮墨不悅地道：「你怎麼還沒走？！」

南宮墨笑道：「你們都沒走，我走什麼？我要走總比你們容易一些。」

蕭千炯雙眸泛紅，「表嫂，咱們守住了。」

南宮墨嘆氣，抬手拍拍他的腦袋道：「是啊，不過你們已經儘力了。」

「可是幽州還是要破了啊。」蕭千炯的聲音不由得帶了幾分哭音。出天潢貴胄，即便是從小被自己父王吊打，蕭千炯還是一個沒吃過多苦，過多挫折的孩子。這次廢了這麼多的心守城，三天就破了。即便是有雙方實力差距的原因，一時間還是難以接。

蕭千熾咬牙，一向溫文的眼眸中燃燒著火焰，「表嫂，你們先撤，我留下，這裏還能抵擋一陣子！」

「不行！」蕭千炯搶先反對，「大哥你武功那麼差，你留下還不如我留下呢。」

「你留下又有什麼用？」南宮墨沒好氣地道：「全部都撤。」

「全部？！」蕭千炯一愣。

南宮墨道：「對，不打了。我們已經儘力了，你們先走，放他們進城。自己小心一點，別被抓到了。」

蕭千炯看看南宮墨，在看看南宮緒，顯然兩人都是這個意思。原本泛紅的眼睛頓時眼淚就流了出來，他睜大了眼睛，狠狠地抹掉臉上的淚水，「要走你們走！本公子要跟幽州城共存亡！嗚…本公子絕不會丟父王的臉的！」

南宮墨正在考慮是直接把人打暈扛走，還是花點時間跟他普及一下什麼做戰略撤退。後傳來一個有些淡漠卻讓人忍不住心中一熱的聲音，「哭什麼？」

眾人先是一愣，齊刷刷地回過頭方才看見不知何時，城樓一角的牆垛下站著一個形袖長的人影。火下有些看不清楚，等到他走進來才看到來人一暗青衫，手提長劍，長玉立氣勢森然，不是衛君陌是誰？

「表…？」

衛君陌眼神一閃，一抬手寒乍現，一個剛剛攀上城頭的攻城士兵倒了下去。

衛君陌冷聲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所有兵馬都退城門。」幽州城本事原北元都城，雖然面積規模都不及金陵宏偉華麗，卻也是按照中原王朝的規格建造的。同樣分為外兩城。南宮墨說撤，蕭千炯不同意，但是衛君陌說出這話，蕭千炯眼底卻只剩下了興，「是！」

當然，南宮墨說這話純屬無奈之舉，而衛君陌說這話顯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蕭千熾和南宮緒對視了一眼，道：「我們也去。」跟在蕭千炯後飛快地走了。

一時間城樓上彷彿只剩下了兩人，原本就在邊的打鬥聲也彷彿隔著十萬八千里一般的遙遠縹緲。

「無瑕。」衛君陌抬手，輕沾染著一些灰塵的清麗容，輕輕拂去了臉上的一滴跡。

「你回來了？」南宮墨啟一笑，星眸中只有愉悅和歡喜。

衛君陌低頭，將自己的額頭與的額頭靠在一起，「我回來晚了。傷在哪裏？」

南宮墨挑眉，「你是聽說我傷了才先一步趕回來的？」也是，衛君陌是領軍的將領，按理應該坐鎮指揮大軍，但是現在衛君陌已經到了這裏大軍卻還不見蹤影，「這樣…沒事麼？」

「舅舅既然將兵馬給我，怎麼打仗是我的事。」衛君陌淡淡道，「傷在哪裏？」

南宮墨低頭看了一下肩膀，雖然有弦歌公子的靈丹妙藥，但是這一天折騰的靜太大，傷口還是裂了。肩膀上已經浸出了淡淡地跡。衛公子紫眸一凝，抬手在南宮墨肩膀上點了幾下，然後俯將攔腰抱起，朝著城樓下掠去。

靠在衛君陌懷中，南宮墨無奈地苦笑。傷的是肩膀不是啊。不過…還真有點累呢。靠在他寬闊的膛中，南宮墨小小的打了個呵欠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城外，原本攻城的兵馬發現城樓上的守軍都撤退了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本看著就快要功了，但是這功突然來了而且還來的這麼突兀就難免讓人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了，明明還能再堅持一下，怎麼突然就全軍撤退了呢？在幽州城裏又能撤到哪兒去？難道想要改守城門？外城門都守不住，城門就更不好守了。想要玩巷戰？一群沒打過仗的尋常百姓守城還湊活，跟久經沙場的士兵玩巷戰不是找死？或者是城裏還有什麼埋伏？

遲疑了好半天，方才決定先派量的人馬進城去試探一番再說。沒有問題了再大軍城。畢竟…別的不說，星城郡主素來以狡猾著稱，而這次守城的人顯然也不是無能之輩。

南宮墨小憩了一會兒便醒來了。睜開眼睛外面依然是一片黑暗，遠依然傳來兵馬戰的聲音。但是之前還樓在的男人卻已經不見蹤影，讓也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很快便不由得低聲笑出聲來。

「無瑕醒了？」長平公主快步進來，看到坐在床上的南宮墨笑道，「這幾天你累得不輕，怎麼不好好休息。」

「君陌……」南宮墨道。長平公主道：「剩下的事就給君兒吧，別擔心。君兒去城樓那邊了，臨走時可是代了我，你哪兒都不能去。」兒子回來，顯然讓長平公主大大的鬆了口氣，整個人也顯得輕鬆了許多。

看著長平公主堅持的模樣，南宮墨只得無奈地笑著靠回了床頭，「母親，我沒事。」

「什麼沒事，著傷還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要不是三哥這次將人都帶走了何至於要你一個姑娘這麼費心費力？就是那善嘉郡主不也沒有……」長平公主也沒有再說下去，雖說是能者多勞，但是到底心中還是為自己的兒媳婦氣不平。無瑕剛剛做完月子出來就遇到這樣的事。

南宮墨笑道：「兩位弟妹一個懷六甲一個手無縛之力，您還真忍心讓們上戰場呀？」

長平公主手在腦門上了一下，「你這丫頭就逞強，偏偏你娘還是個沒本事的，只得連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