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書房裏,朱初喻正坐在書案後面專心的看著跟前的賬冊。前不遠的椅子陳氏正眼睛轉也不轉的打量著眼前的弟媳,一嫉妒的芒從眼中一閃而過。
「弟妹。」見朱初喻本不管自己,陳氏只得輕咳了一聲開口道。
朱初喻停手,抬起頭來淡笑道:「大嫂,可是有什麼事?」
陳氏有些鬱悶,孫妍兒那個一貫膽小低調的就不說了。朱初喻這個據說在金陵城裏很是鬧出了不事的郡主進了燕王府之後除了大婚前後除了一些事,竟也是顯得格外的低調。自從被母妃厭棄了,孫妍兒不聲不響地從母妃手裏接過了不府中的事務,反倒是們兩個做嫂子的什麼都沒有抓到。原本以為朱初喻肯定不了這樣的差別對待,時間久了必定會跟孫妍兒掐起來。誰知道等了這麼久什麼都沒等到不說,如今又來了一個星城郡主。時間久了,誰還能記得這個世子妃的存在?
雖然最初的時候陳氏對南宮墨的印象很不錯,但是隨著之後自己的境變化,想法自然也會漸漸變了。倒不是說陳氏現在就討厭南宮墨了,而是堂堂燕王府的世子妃,卻需要看一個王爺的外甥媳婦的臉,就連自家世子爺也對南宮墨言聽計從,陳氏心中怎麼能夠沒有想法?
陳氏猶豫了一下,道:「表嫂有了孕的消息,弟妹可聽說過了?」
朱初喻挑眉道:「這是自然,我已經去跟表嫂道過賀了啊。大嫂難道沒去麼?」
陳氏有些訕訕,「自然也是去了的,只是…沒到弟妹,所以才能問一聲罷了。」朱初喻含笑道:「原來如此,多謝大嫂提醒。我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時常在府中走,只是沒有到到大嫂罷了。表嫂有了孕可是大事,豈會不知。」
陳氏勉強笑了笑,嘆息道:「父王和母妃,對錶嫂可真好啊。只怕…咱們這些做兒媳婦的就算有孕了也沒有那般好命。」想起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陳氏一時有些失神。朱初喻淡然道:「大長公主就衛公子一個兒子,這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加倍的重視。父王也只有大長公主這一個親妹妹罷了。」
「弟妹說的是。」陳氏道。
朱初喻點點頭,又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賬冊了。陳氏眼神微沉,藏在袖中的雙手攥起,終究是忍了下來看了看朱初喻起道:「弟妹忙著,我便不打擾弟妹先回去了。」
朱初喻也不留客,微笑道:「大嫂慢走。竹兒,送大嫂出去吧。」
「是,郡主。」
送走了陳氏,很快竹兒就迴轉了進來。朱初喻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送走了?」竹兒點點頭,有些不解地道:「小姐,世子妃來這一趟到底是想要說什麼?」
朱初喻輕笑一聲道:「還能是什麼?左右不過是想要挑撥我跟星城郡主的關係罷了。金陵名門閨秀,也不過如此。」
竹兒很是吃驚,「世子妃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麼?」星城郡主是那麼好得罪的話也不會活到現在,連之前的平川郡王和皇帝都奈何不了,世子妃以為說幾句話們就要去跟星城郡主對上?
朱初喻道:「不是以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只是覺得比咱們都聰明一些罷了。」
竹兒點點頭,思索了片刻忍不住有些擔心地道:「郡主,如今星城郡主在燕王府可說是如日中天,咱們…真的什麼都不做麼?」
朱初喻神也多了幾分沉重,凝眉道:「現在咱們能做什麼?燕王妃一直都在防著我,貿然出手只會讓自己於不利的境地。就算冒險除掉了南宮墨,衛公子,弦歌公子,甚至是燕王,大長公主,這些人哪一個是咱們能夠對付的?最後,只會真的便宜了陳氏。」
竹兒點頭,「星城郡主再厲害也終究只是燕王殿下的外甥媳婦,小姐真正的敵人還是世子妃和三夫人麼?」
朱初喻垂眸,思索了良久才道:「我們現在還沒有敵人,所以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不過…世子這些日子怎麼樣了?」
竹兒道:「王爺將所有事務都託付給世子,前幾日星城郡主剛剛放手的時候還有幾分忙,現在似乎已經順手多了。只是每天晚上都熬到很晚罷了。」
朱初喻眼底閃過一輕蔑,嘆息道:「有星城郡主相助,世子爺倒是好運氣。之前若是沒有星城郡主幫忙,這位爺只怕是要手忙腳了。可惜…。這對於二公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竹兒眼中閃過一茫然,朱初喻嘆了口氣揮揮手道:「罷了,所幸現在還不著急。本郡主就不相信,星城郡主能夠幫他一輩子。」
聽這麼說,竹兒也不在糾結這個問題了。這些事原本就不是這個做丫頭的能夠想明白的,只是有些羨慕地道:「王爺可真信任星城郡主,就連王妃也不得輕易手幽州的事務呢。」其實不僅是王妃,就是之前的世子還有兩位公子誰也沒有真正打理過這些事。一是三位公子年紀還小尚未大婚,二來燕王年富力強康泰所有人也就都覺得理所當然。但是星城郡主的年紀豈不是比世子和二公子還要更小?又是流之輩,王爺信任看重衛公子也就罷了,總不能屋及烏連星城郡主也委以重任吧?
朱初喻一怔,所有所思,「是啊,燕王對星城郡主如此信任重用……」到底是為什麼呢?
另一邊的院子裏,南宮墨正坐在院子裏跟來探自己的孫妍兒一起喝茶。秋日的暖照在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孫妍兒看看靠在墊著墊的躺椅中的南宮墨不由得笑道:「表嫂看起來跟往常有些不同呢?有了寶寶果然不一樣了麼?」
南宮墨有些驚訝,挑眉笑道:「哪兒不一樣了?」
孫妍兒指了指自己的眉眼笑瞇瞇道:「覺,現在的表嫂眉眼間都帶著淡淡地溫呢。」
南宮墨瞭然,口中卻不肯認輸,「說的好像我以前就是兇神惡煞似得。」
孫妍兒笑道:「那倒不是,雖然表嫂一直表現的很…溫和,但是我總覺,你像是……」沉了片刻,孫妍兒方才道:「像是一柄沒有出鞘的兵一般,看似寧靜但是卻很危險呢。」
南宮墨揚眉,孫妍兒雖然看似低調謹小慎微,但是覺倒是意外的敏銳。
慢慢坐起來,南宮墨笑道:「那你現在有什麼覺?」
孫妍兒仔細打量了南宮墨一番,斟酌著道:「像是一顆明珠,雖然璀璨耀眼,但是芒卻和而不傷人。讓人覺得更加舒服了。」
南宮墨失笑,低頭習慣的輕著平坦的腹部。雖然現在依然覺不到什麼,但是每當想起這裏多了一個小生命的時候,心裏就便會不由自主的變得無比。
「郡主,世子求見。」門外,曲憐星匆匆而來,後還跟著一臉焦急地蕭千熾。顯然是真的有要事,否則以蕭千熾的溫文守禮,也不會連讓曲憐星通報都來不及。
「表嫂!」還沒走進,蕭千熾就疾聲道。
孫妍兒連忙起,「見過世子。」
蕭千熾揮手,道:「弟妹不必多禮。」
南宮墨靠著扶手,問道:「千熾,有什麼事?」
蕭千熾了一把額頭,已經是十月了卻還是忍不住冒了一頭的冷汗,「表嫂,出事了!」
南宮墨眼眸一凝,沉聲道:「慢慢說。」
南宮墨的鎮定似乎也影響了蕭千熾,蕭千熾定下心來沉聲道:「剛剛下面的人來報,馬上需要運往邊關的糧草,不知怎麼的…全部壞了。」
「什麼壞了?」南宮墨皺眉。蕭千熾氣急敗壞的道:「所有的糧草,全部都發霉了。這樣的東西別說是給士兵吃,就算是給馬兒吃馬兒也要出問題的。但是現在……」
「稟告舅舅了麼?」南宮墨問道。
蕭千熾臉灰敗,「父王昨天一早就帶著宮側妃去了西郊的靈泉寺禮佛,說是要齋戒半月為邊關的將士祈福。」
南宮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邊關正在打仗燕王帶著小妾跑去靈泉寺齋戒,把整個爛攤子都給才剛剛執掌王府不到一個月的世子。燕王舅舅真會玩兒。
「沒有派人去通知?」南宮墨問道。
蕭千熾搖搖頭,眼地著南宮墨。南宮墨額,嘆了口氣也有些明白蕭千熾的想法了。一方面是燕王齋戒不宜打擾是真,另一方面,自己剛剛執掌王府就出了這樣的事,蕭千熾只怕也不想讓燕王知道吧?但是,這種事瞞得住麼?
慢慢站起來,後的曲憐星連忙過去扶著起來。南宮墨看向孫妍兒道:「妍兒,你先回去吧。千熾隨我去見舅母。另外,立刻派人去通知舅舅。」孫妍兒知道輕重,連忙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了,表嫂注意。」
蕭千熾還有些猶豫,「表嫂,這……」
「千熾,這次的事不是你的錯。糧倉里的糧草也不是你弄壞了的,無論出了什麼事,出事並不可怕,既然事發生了早晚都要面對。可怕的是,只會一味的逃避,而且還是你本無法逃避的事。你覺得你不說舅舅就會不知道麼?等到事後舅舅知道了,不是你的錯也會變你的。若是耽誤了邊關的事,你更是不了關係。就算你現在去問舅母,也一樣會這麼告訴你的。」
蕭千熾並不笨,他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實在是太害怕讓父王和母妃失了。被南宮墨這麼一點醒,立刻就明白了。
「多謝表嫂提點,我明白了。」
南宮墨點頭,「明白了就好,走吧。放心,事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
蕭千熾點點頭,跟在南宮墨後朝著燕王府的院子而去,只是臉上卻依然是抹不去的憂慮。所有的糧草都壞了,就算現在向幽州的商戶徵集糧草也不夠的,若是不能按時運到邊關,邊關的將士就要肚子。到時候……
「什麼?!這麼會這樣?!」聽了南宮墨和蕭千熾的來意,燕王妃也是無比震驚,坐在一邊的長平公主更是秀眉鎖神凝重。們雖然都是流,卻也明白糧草對軍隊的重要。
燕王妃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坐了下來。看著兒子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慢慢說。」
蕭千熾道:「兩天後,將要有一批糧草運送到邊關。按照規矩兒子今天便令下面的人來準備。誰知道…方才下面的人來稟告,城裏城外三糧倉的糧食…全部都發霉了。」
「荒謬!」燕王妃大怒。就算真的是保存不當,又怎麼會三糧倉全部發霉?要知道當初為了安全考慮三糧倉都在不同的地方,而且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問題。怎麼會蕭千熾剛剛主事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這分明是有人在針對他。
蕭千熾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事已經發生了他能有什麼辦法?
「母妃,現在要的是…後天的糧草怎麼辦?邊關的糧草最多只能支撐幾天,若是不能按時送到……而且,就算咱們有辦法籌集了後天的糧草,再往後,還有好幾個月。糧倉里的糧食是…今年邊關士兵的所有軍糧,秋稅要十一月才收……」等到完全收好了,再送到邊關至也已經是明年一月了。
燕王妃臉也是一白,子有些搖搖墜,總算是竭力撐住了。良久才聽到燕王妃嘆了口氣道:「派人去稟告王爺。」
蕭千熾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南宮墨低聲道:「已經派人去了。」
燕王妃這才鬆了口氣,道:「你父王回來之前,去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儘快想想補救的法子。」
「是,母妃。」蕭千熾道。
燕王妃有些愧疚地看向南宮墨,「無瑕,這次只怕又要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