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掌柜就將房間整理出來了。自然是南宮墨和衛君陌住那僅剩的客房，王霸很是識趣的窩到了那件雜間去了。其實所謂的客房也沒有什麼，不過是一張火炕，一個簡陋的桌子和兩條板凳罷了。如今這天氣炕里自然還用不著生火，桌上的放著一盞小小的油燈，整個房間顯得有些寒和冰冷。

南宮墨走到床邊看了看，方才坐下來。衛君陌劍眉微皺道：「這裏太簡陋了。」

南宮墨不由一笑，道：「出門在外，還能要求什麼？再簡陋的地方也不是沒有住過。不過…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帶著王霸…我總覺得有些不太方便。」衛君陌微微點頭，在後的板凳上坐了下來，凝眉道：「王霸對這裏比我們悉，帶著他許多事要打探起來也方便一些。何況…將他留在山寨里，難保他不會出賣咱們。」

雖然南宮墨並不認為王霸現在還有那個膽子出賣他們，不過防範於未然也是對的。更何況，誰也不敢保證那山寨里就只有許壬一個探子。嘆了口氣，「沒想到…宮馭宸在關外勢力竟然也蔓延的如此開來。」

衛君陌道：「宮馭宸既然選擇了北元王庭，北元王庭自然也要給他一些方便。有北元人相助，他作如此利落也不奇怪。」最重要的是，從始至終都是宮馭宸在暗，他們再明。宮馭宸可以跟北元王講條件談合作，他們卻不可能。

南宮墨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衛君陌沉了片刻，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呼敦的軍中看看。」

南宮墨皺眉，雖然知道他武功高強，但是讓他一個人獨闖北元十幾萬起兵的軍營，還是讓有些不放心的。更何況，暗還不知道有多宮馭宸的釘子在，「我跟你一起。」

衛君陌搖頭，「不，你留下盯著王霸。另外，盧啟臨一行人如果要去呼敦的大營甚至是北元王庭的話，必然會從這裏過。到時候……」南宮墨嫣然一笑，道：「明白了，到時候我見機行事。」

衛公子淡淡地瞥了一眼，「一切以安全為重。」

南宮墨暗暗做了個鬼臉，順從地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等到王霸慢悠悠地出門卻發現只有南宮墨一個人坐在大堂里吃早飯的時候不由得愣了愣。猶豫再三才敢問，「那個…宮姑娘，宮公子呢？」每次稱呼著兩個人，王寨主就忍不住在心中腹誹一番。他可沒忘記，當初他當真以為這兩人是兄妹的時候，脆弱的心靈遭了多麼巨大的創傷。雖然眼前只剩下南宮墨一個人了，王霸還是覺得他很難說清楚這兩個人到底誰給他的心理影更重一些。

南宮墨好心地朝他挑了挑眉，笑道：「他有事兒先走了，這兩天你就跟著我吧。」

「走了？！」

南宮墨揚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有意見？」

「不敢，不敢。」王霸擺擺手，規規矩矩地坐在南宮墨對面吃起早膳來了。對面這個人再漂亮，王寨主表示他都生不起任何的小心思了。只要看到這人的笑臉，剎那的驚艷之後佔據他心中的就只剩下了恐怖的印象。活一個披著皮的妖怪！「那啥，宮姑娘，既然宮公子不在，咱們今天做什麼？」王霸小心翼翼地問道。

南宮墨悠閑的道：「今天…到逛逛吧。閑著也是也閑著。」

看起來真像是閑著的，不過老子拿自己的腦袋打賭，你肯定不是真的這麼閑。知道對方並不相信自己，王霸也並不多問什麼。能從一個尋常的小土匪混一個盤踞關外的馬賊頭子，王霸也並不像平時表現出來的那麼毫無心機。至，什麼時候該閉他還是知道的。

南宮墨果然如所說的閑著，一整天就帶著王霸在小鎮上到打轉，時不時的買一些小玩意兒。然後就帶著王霸去了下一個據說比這裏更大一些的小鎮，看上去完全沒有考慮不知去向的衛君陌，彷彿這個人本就不存在一般。

另一個小鎮果然在七八十里以外，比起之前的那個大了一倍不止。南宮墨愉快地發現，這兩個地方與傳說中那個呼敦元帥的大本營正好形一個犄角之勢。而且，這些居民除了一部分老婦之外，大多都是青壯男子。這裏的人對於中原人遠不及之前遇到的部落牧民友好，如果這些人都聽從北元王庭號令的話。如有必要，在這附近呼敦片刻間就可以召集起二十萬以上的兵馬。這還不包括北元王庭可能還暗藏的兵馬，以及這樣的小鎮到底有多個？

「有意思。」坐在客棧有些簡陋的廂房裏，過窗戶南宮墨漫不經心的打探著外面的小鎮饒有興緻地笑道。

王霸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聽到南宮墨的話，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問道：「宮姑娘，什麼有意思？」

南宮墨道：「你之前沒有來擾這邊是對的。」

王霸有些得意地輕哼道：「那是自然，民不與斗。老子被寧王都趕到關外來了，難道還會不長眼真的去惹呼敦？」

南宮墨搖頭道：「就算沒有呼敦，這些人就足夠你全軍覆沒了。」

王霸不信，「宮姑娘，這北元人確實是剽悍沒錯。但是尋常的牧民可比不是咱們這些打打殺殺的人。」

南宮墨冷笑，「你仔細看看，他們是尋常牧民麼？」

「怎麼不是？」王霸反駁道。

南宮墨道：「你仔細看他們走路的姿勢，跟普通牧民一樣麼？」

聞言，王霸皺了皺眉，這才認真打量起門外街道上行走的北元人。北元男子人人能騎馬打架，不仔細看還真的不容易發現什麼差別。開始看倒是沒什麼兩樣，但是有了南宮墨的提醒，很快王霸就發現其中細微的差別。有一部分青壯男子的步伐比起別的人總有些不同。這些人就算不是正規的北元騎兵，至也應該過一些正規訓練。王霸這些年，自然也見過不騎兵的。只是這些年在關外他們刻意迴避了這些地方，同時也從未想過北元人會這樣做，竟然從來沒有注意過。

若不是南宮墨提醒，說不準他們什麼時候就真的惹到了這些人了。到時候…想到此，王霸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了一把汗。

「你說…他們這是為了什麼？」

南宮墨凝眉，淡淡道：「也未必是有什麼想法。北元如果短時間沒有大舉侵中原的念頭，數十萬的常備騎兵顯然是沒有必要的。那麼將一部分人分散出來閑時作為尋常的牧民，戰時又可以立即上馬出征。還能夠在兵馬的數量上迷敵軍，豈不是一舉多得。中原還好說…就算一時不慎敗給了北元人，大夏地廣人多很快就可以增兵。但是如果韃靼和瓦刺想要反了北元王庭的話，只怕是要倒大霉。」

這裏距離大夏邊關已經不近了，北元王庭這麼佈置雖然有迷燕王和寧王的意思，但是顯然不是專門為了對付大夏的。只怕，還是為了防備早已經心有不服的韃靼和瓦剌的吧？

王霸有些懷疑地打量著南宮墨，道：「宮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王霸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之前以為這兩個是什麼江湖中人。畢竟，一般朝堂上的人是不會有那麼厲害的手的。江湖和朝堂從來都隔著一條看不起的暗河，彼此都看不上眼對方。但是這位宮姑娘所知所想，絕對不會是普通的江湖中人。

南宮墨抿一笑，「這對王寨主來說，應該不重要吧？」

王霸拍了一下腦門，道：「你說得對。」他在關外過得逍遙自在，還不想捲中原那些七八糟的事中去。只要儘快將這兩個瘟神送走了，宮墨蘭和宮君清到底是姓宮還是姓衛，跟他有關係？

「客…裏面請。」外面傳來客棧掌柜響亮的聲音，南宮墨一笑道：「這位掌柜的中原話說的比你還要地道。我總覺得他像是中原人。」

王霸輕哼，「他確實是有中原統。你知道的，北元主中原幾十年，總有些北元貴族會跟中原人通婚。這位…據說祖父就是個北元的大貴族，不過他的祖母是中原人，所以他的父親，他自己，在北元都沒什麼地位。雖然當年跟著回到了關外，卻依然不能回到自己的家族，只能在這裏做個客棧掌柜。」這些聚居地里居住的都是北元的平民，那些掌握實權的貴族若不是居住在北元王庭就是有自己的部落，外人本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南宮墨點頭道：「原來如此，他們為何不留在中原？」

王霸冷笑，「留在中原他們只會比現在更慘。中原人可不會因為他們有那點中原統就善待他們。何況，當初他們也沒幫著北元人欺中原人，所以你也用不著同他們。」

南宮墨挑了挑眉，表示明白了。這種事從古至今多不勝數，說不上誰對說錯，也非個人之力可以改變。

「掌柜，要三間上房，其他的看著安排。」一個有些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南宮墨邊勾起一愉悅的笑意，「真是巧啊。」

王霸也聽出來了，了鼻子道：「現在怎麼辦？」外面傳來的聲音正是盧家的那位公子，盧雲楓。之前南宮墨和衛君陌被馬賊抓走了，現在卻出現在這裏……

南宮墨想了想，眼睛一轉朝著王霸低語了幾句。王霸頓時臉大變，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不行，絕對不行！宮公子回來會打死我的。」

南宮墨淡淡笑道：「壞了我的事，我現在就會打死你。總之，如果被他們問起，你就說我大哥逃走了。你是帶我來這裏買東西的，明白了麼？」王霸哭喪著臉不說話，南宮墨笑瞇瞇地道：「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還有我說話的餘地麼？

這個聚居點的客棧顯然比前一個鎮子要大得多。至一個還有十多間客房，雖然同樣簡陋的可憐。但是在這種地方，能夠有片瓦遮就應該笑了。進了客棧的盧氏一家三口也鬆了口氣。特別是盧湘湘，有些蒼白的臉上更是多了幾分淡淡地笑容。跟宮氏兄妹分開三四天，這幾天盧湘湘過得並不舒坦。雖然父親沒說什麼，但是大哥卻對自己很是不滿。甚至跟隨他們的隨從也用怪異的目看。畢竟，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幾乎可以說是被盧湘湘一手送進了馬賊手裏的。只要想一想，盧湘湘同樣也可能會將這樣的事用在自己的上，所有人就忍不住離這位大小姐遠一些了。

「終於可以好好歇歇了。」盧湘湘笑道。這個地方比較大，人口也比較多。去年他們在這裏停留了好幾天，這一次自然也是。這一路行來盧湘湘也覺得十分疲憊，正想好好休息幾天。

盧啟臨臉稍緩，點頭道：「這些日子你們都累了，湘湘這兩天就好好休息吧。」

盧湘湘歡喜的點了點頭。

正要說話，看到裏面走出來的人卻不由得愣了一下，忍不住手指著來人道：「宮…宮姑娘？！」

聞言，所有人都不由得往裏面看去，果然看到穿著一寶藍北元服飾的子從裏面走了出來，不過後還跟著人高馬大的王霸。再往後看，卻沒有看到衛君陌的影，盧湘湘眼底閃過一失。

盧雲楓卻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驚喜地道：「宮姑娘，你怎麼在這裏？」

南宮墨抬眼看了他一眼，回頭又看了看王霸沒說話。王霸上前一步擋在前面，神不善地盯著盧雲楓道：「幹什麼？」盧雲楓看了看南宮墨沒說話，盧啟臨上前一步，拱手笑道：「這位當家的，又見面了。」

王霸輕哼一聲，咧一笑道：「看來，你還想念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