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暉堂是夕照園最大一座院子,雖然位置靠後一些卻佔據了整個院子五分之一的面積。不僅是院中院外的湖邊沿岸也種了不桃樹。北方花開的時間晚,現在桃樹上只能看到一些小小的花苞,想必再過個十天半個月整個院子都會被籠罩在絕艷的桃花中了。
走進院子,立刻有丫頭迎了上來,「見過王妃,見過公主。」
長平公主有些驚喜,「都佈置好了?」
南宮墨笑道:「可不是麼?侍候的人都是長風公子親自選的,也調教了一些侍候。今兒就是想請母親看看有沒有哪兒不滿意的好教他們再改過。隨時都可以住進來了。」長平公主含笑點頭道:「哪兒有什麼不滿意的,長風辦事素來心細,本宮再滿意沒有了。你們有正事要做,也被為我費這麼多心了。我還能委屈了自己不?」
這卻不是長平公主的客套話,整個院子打理的幽靜雅緻,一景一顯然都是按照長平公主的喜好佈置的。就是在金陵住了二十多年的院子只怕也沒有這麼合長平公主的心意。
南宮墨笑道:「母親住的高興,我和君陌才能放心啊。」
燕王妃也跟著笑嘆道:「無瑕說的不錯,這是君陌小夫妻倆的孝心,五妹真是好福氣。我那三個能有君陌和無瑕一半兒細心我就謝天謝地了。」南宮墨笑道:「舅母說笑了,三位表弟對舅舅和舅母自然也是十分孝順的。」
跟在後面的陳氏沒有說話,只是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聽著,卻也能看出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只怕這兩天燕王妃沒敲打,這會兒又擋著的面誇南宮墨和衛君陌孝順,陳氏若是個多心的只怕也難免會胡思想了。
燕王妃顯然是想要晾一晾這個兒媳婦,彷彿沒看見的表一般自顧自與長平公主說笑。長平公主和南宮墨雖然看在眼裏卻也無可奈何,婆媳之間的事外人手反倒是不好。只希陳氏能早些明白,現在的可還沒有跟婆婆對著乾的本錢呢。
南宮墨帶著一行人將整個園子都看了一遍,燕王妃與長平公主都是讚不絕口。只是最後長平公主覺得夕照園的名字不喜,改了清墨園。並且商定了三天後搬家。
回到燕王府,燕王妃揮退了跟在自己邊言又止的陳氏,想了想轉往前院的書房而去了。
書房裏,燕王跟衛君陌正坐在書房裏議事,不知道在說什麼燕王妃進去的時候燕王還一臉怒氣微笑的模樣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衛君陌。衛君陌倒是渾不在意,一派從容淡定的端著茶杯坐在一邊。燕王妃不由得莞爾一笑道:「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不能好好說?別嚇著孩子。」
燕王輕哼一聲,沒好氣地瞥了衛君陌一眼道:「你讓這小子自己說!」
燕王妃看向衛君陌,衛君陌站起來有些無奈地道:「舅舅,那些東西原本就是你給我的,現在還給你有什麼不對?」
原來衛君陌當年初江湖能夠在數年之弄出紫霄殿這樣的龐然大,除了衛君陌和藺長風的能力之外,自然免不了燕王的財力支持。雖然燕王給的錢財這些年衛君陌算得上是十倍百倍的送回來了,但是在衛君陌看來紫霄殿的產業是有燕王府一份的。如今既然已經不打算混江湖了,這一部分自然要還給燕王府。但是很顯然燕王跟他不是一個想法,當初為了幽州衛的軍費讓外甥十幾歲就去闖江湖就已經很是愧疚了。更何況就算不算這些,做舅舅的那點錢給外甥做事,算什麼大事麼?衛君陌算的這麼清楚,分明是沒將他這個舅舅當一家人。
燕王冷哼道:「這麼說…這幾年燕王府從你那裏拿的銀兩我也該還你才對。對不住啊,你舅舅我窮得很,還不起。」
衛世子不是什麼好的人,見舅舅怎麼說也說不通也看的說了。直接轉走人,「母親回來了,我去跟母親請安。」
「站住!」燕王抄起桌上的盒子直接砸了回去,道:「滾滾滾!看到你就有氣,拿著你的東西滾蛋!」
衛君陌沒有回頭,抬手隨手一彈,盒子還沒到他就原路飛了回去,不輕不重的落到了燕王跟前的書桌上。等到燕王回過神來的時候,衛君陌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了書房門口。
「混小子!」燕王大怒,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抓住衛君陌打一頓。燕王妃站在一邊看得不由得掩笑,「王爺這是怎麼了?好好罵君陌做什麼?仔細五妹聽了難過。」雖是這麼說,燕王妃心中也還是有幾分嘆。千熾三兄弟里就算是最調皮搗蛋的千炯也絕不敢惹得王爺如此生氣還能夠保持從容鎮定。倒也難怪王爺這麼生氣了,做長輩的都是這樣,訓斥晚輩的時候晚輩太多若是好些或者害怕,多半氣就消了幾分了。但若是晚輩如君陌這般淡定,這口氣憋著發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可不是要生氣了麼?但是生氣之外,只怕也還是更多了幾分欣和歡喜。
燕王嘆了口氣,取過跟前桌上的盒子翻了翻道:「你也知道,早些年君陌出去闖江湖的時候我給過他一筆銀子,這些年幽州衛的軍費有半數都是從他那裏出的。現在他還將手裏的產業分了一半出來給我,本王若是拿了這些,我這…做舅舅的哪裏還有面去見五妹?」
這事燕王妃也知道,幾年前燕王一下子拿了整整十萬兩給才十六歲的衛君陌。若說沒有意見是不可能的,燕王府看著是家大業大,但是以燕王府之力要養著幾十萬兵馬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了。別的藩王或多或都會另立名目加些賦稅,或者封地里有什麼礦產。偏偏幽州地貧瘠苦寒之地,百姓的日子本就不好過,燕王自然不肯增加那些苛捐雜稅,又沒有什麼礦產之類的。燕王府自己的日子過得其實也並不比一般的權貴之家寬裕。因此,當初燕王一下子從府里拿了十萬兩給外甥,燕王妃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的。
但是這幾年,衛君陌送了多銀兩給燕王府燕王妃雖然不知道詳卻也多是知道一些的。對燕王如此重外甥也覺得理所當然。只是沒想到衛君陌竟然如此大方,會將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產業分出一半給燕王府。
燕王妃想了想,道:「王爺息怒,君陌如此也是為了燕王府和您著想,你反倒是生氣責罵孩子,豈不是讓君陌一片好心反倒是落了個不是?」衛君陌既然既然打算解散了紫霄殿,以後幽州衛的軍餉自然是沒有出了。衛君陌將這些產業送給燕王府,也是為了幫助舅舅的。燕王不但不高興反倒是一番責罵,豈不是讓人家覺得無趣。
燕王嘆了口氣,沉聲道:「都說我這個做舅舅的疼外甥,但是誰知道…這些年反倒是咱們燕王府依仗君兒的地方多一些。這些年本王遠在幽州,除了當初給了他一些銀子能給他什麼幫助?本王實在是愧對……」
燕王妃勸道:「如今君陌和五妹都在幽州了,從前是咱們照顧不到,以後王爺對君陌好一些就是了。這些年君陌在金陵也了不氣,如今到了幽州難不王爺還要給他氣不?」
提起這個,燕王的臉又沉了幾分。微微點頭道:「罷了,以後與本王在自然沒人敢給君陌和長平氣。」燕王手將裝著厚厚的地契文書的盒子蓋起來,神鄭重的收進了後的柜子裏,一邊問道:「這個時候你過來,有什麼事?」
燕王妃點點頭道:「還是為了煒兒和炯兒的婚事。」
燕王皺眉道:「本王聽說,這兩天你在生陳氏的氣?」燕王雖然不管燕王府的務,但是這到底是燕王府,他想要知道的事自然會知道。
燕王妃無奈地一笑道:「什麼生氣,不過是說了幾句罷了,也沒什麼大事。」燕王妃也不想在王爺跟前說兒媳婦的壞話,何況後院的事也不必勞煩王爺。若是連個兒媳婦都管不了,這個燕王妃也不用做了。燕王沉聲道:「不是大事?千煒和千炯的婚事難道是小事?陳氏的想法本王也不是不知道,若是父皇還在的時候看著熾兒的面上由著也無妨,但是如今卻不能任由胡來了。」
燕王妃連忙道:「這個妾自然明白,原本這些事也不到做主,這事是妾想的不周到。還請王爺息怒。」
燕王擺擺手皺眉道道:「你的意思本王明白,這讀書人家出來的就是麻煩。」
燕王妃不由一笑道:「王爺可別一竿子打倒一群人,熾兒媳婦子是有些清高,平日裏打理府中的事卻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更何況,無瑕和元妃姐姐可也算是讀書人家出的呢。」燕王一怔神緩了緩道:「總之你好好教教,如今這時節別盡想著自己的那點事兒。多跟墨兒學學。」
燕王妃嘆氣道:「墨兒那樣的子能有幾個比得上?還是五妹和君陌有福氣,咱們家啊…還是慢慢教吧。這些日子我盤算了一番,千煒的年紀倒是和薛家的大姑娘年紀相當,那姑娘我也見過是個懂事聽話的王爺覺得如何?」
「薛家?」燕王微微蹙眉沉道。
燕王妃點點頭,「王爺可是覺得不好?」
燕王搖搖頭道:「罷了,就定下薛家吧。還有千炯也儘快定下。」
「炯兒是不是…」蕭千炯才十四歲,倒不是說不能訂婚,但是到底是年紀小了些。
燕王揮手道:「早定早安心,誰知道到時候金陵那邊會指什麼七八糟的人過來。」
燕王妃點點頭,覺得王爺說得不錯,便道:「也罷,我回頭再看看就是了。」
燕王妃為蕭千煒定下薛家大小姐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燕王府。燕王妃也是行事爽快利落的人,第二天便去了薛家提前,一是確實是趕得急,二也是為了斷了陳氏的念想。
幽州城裏這些權貴不像金陵都是一大家子,嫡脈旁支恨不能有百八十口。薛家如今的家主就是薛真,薛家的人丁也簡單。薛真膝下只有三子兩,一子兩是嫡妻所生,另外兩個庶子一個才十二歲一個才五歲。燕王妃為蕭千煒相看的便是薛家的大姑娘薛云云。上次在燕王府找南宮墨說話的是薛家的此薛小小。
聽到這個消息,陳氏自然是不高興的。別的不說,薛云云的父親薛真如今在軍中雖然還比不上從燕王就藩的時候就跟著的朱弘和陳昱,卻也是燕王的心腹之一,手握重兵。比起自己雖然父親是禮部尚書,但是遠在千里之外幫不上任何忙可好多了。將來薛云云進了燕王府,這府里自己的地位只怕是越發的不如從前了。
但是陳氏的不高興顯然並沒有辦法影響到燕王妃。不僅如此,燕王妃轉手就將燕王麾下一個偏將的庶抬進門來給蕭千熾做了妾。立時把陳氏嚇的不敢出聲了。嫁到燕王府兩年了肚子還沒有半點消息,如今蕭千熾唯一的孩子還是安氏所生的庶。若是新進門的妾再懷孕了……
其實燕王妃也算是給陳氏留了面子了。只是做主為蕭千熾納了一個小偏將的庶,要是燕王妃狠狠心做主納了一個嫡進來。陳氏的日子只怕就當真要不好過了。燕王妃如此做,也只是想要敲打敲打陳氏,希這個兒媳婦清楚些罷了。
南宮墨一家三口早早的搬去了清墨園,對於燕王府這些事知道的自然也就不多了。只是在陪著長平公主過去和燕王妃說話的時候看到陳氏臉更加憔悴起來,邊還跟著一個從未見過的子才知道燕王府里這些事的。心裏也不由得有些嘆,所幸長平公主不太管和衛君陌的事,也從來沒有如別的做母親的一個勁兒的往兒子房裏塞人,不然這日子可真的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