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春離開了老家陳州,星夜兼程趕回京城,但他在四川搜刮來的十幾大車財卻留在了陳州畢家,估計畢春這閹貨也意識到帶著十幾車財回京太過顯眼,於是便乾脆藏在自己的老家,等風聲過了之後再分批運回京城。
不過有句古語說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財帛人心啊,所以畢春一行人的前腳剛踏了河南地界,就被桐柏山中一夥強盜給盯上了。
這夥強人的頭目張璉,本是福建州府饒平縣人氏,由於在家鄉犯了人命案,這才逃到了河山桐柏山中,投靠了一夥靠打家劫舍為生的強盜。張璉此人頗有幾分武藝,為人豪爽講義氣,而且還識文斷字,所以很快就在群盜中穎而出。在一次乾買賣時,原來的頭目鄭八不幸掛了,於是張璉就被推舉為群盜的新老大。
且說畢春當時帶著十幾大車財招搖過省,從湖北進河南境,恰巧就被張璉手下的眼線給盯上了,一直尾隨至陳州石門坳。
正所謂財不白,但是畢春這傢夥好不容易回老家顯擺一次,正恨不得所有鄉親都知道他畢老三飛黃騰達了,逢人就派銀子,還是直接在車上抓一把的那種,山賊的那名眼線看在眼中,差點連口水都要流出來,急急飛報回山。
一眾山賊聽聞竟然有這麼大一隻羊滿街躥,哪有不心之理?於是便都拳掌準備乾活,不過陳州離桐柏山距離有點遠,十幾輛大車的財即便搶到手也難以在軍的追擊之下安全運回來,更何況那名太監手下還有近兩百名番子保護,此事需得從長計議才行。
張璉召集山寨中的一眾骨乾商議了一番,結果發現搶劫的難度實在太大了,因為從陳州到桐柏山有近三百裡路,除非他們能無聲無息地把對方所有人都放倒,然後偽裝商販把財運回山寨。
然而這顯然是絕無可能的,因為那姓畢的太監手下有兩百多名番子呢,人人都配備了兵,要做到無聲無息放翻這麼多人,明顯並不現實?
一時間,眾山賊都犯難了,搶吧,他們的實力又不允許,放棄吧,又太可惜了,據他們估算,那十幾車財至值十萬兩銀子,他們打家劫舍了一輩子都冇搶到過那麼多銀子。
送到邊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飛了,於是張璉咬咬牙道:“找蕭鬍子合作吧,靠咱們是吃不下這單買賣的。”
張璉口中的鄭鬍子乃太行山上的另一夥強盜,頭目蕭晚,滿臉的絡腮鬍子,外號蕭鬍子,實力跟張璉一夥差不多。
不過張璉此言一出,底下立即就有人反對道:“大當家,不能找蕭鬍子,蕭鬍子那廝從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跟他合作,最後一準是俺們吃虧。”
張璉皺眉反問道:“不找蕭鬍子合作,哪找誰合作?”
“反正找誰也不能找蕭鬍子,這廝太混了。”
張璉冷笑道:“蕭鬍子再混能有老子混?他若敢耍混,老子比他混十倍,甭再說,就他了,蕭鬍子的實力與咱們相當,而且那畢太監回京正好路過太行山腳,所以冇有比蕭鬍子更合適的人選了,到時大家把財劫到手後往太行山中一躲,即便來個十萬八萬兵也奈何不了咱們。”
張璉為人強勢,一錘定音,登即決定了和太行山的蕭鬍子合作乾活。然而,張璉剛剛派出人去聯絡蕭鬍子,卻收到了眼線送回來的訊息,說那西廠太監已經帶人離開了陳州,但是那十幾車財卻冇有一起帶走,留在了石門坳的畢家中。
張璉和一眾山賊聞訊不由狂喜,哈哈,這簡直就是天降橫財,想不發達都難了。當下,張璉立即派人去追回聯絡蕭鬍子的那名山賊,然後鑼鼓地準備手了。
嘉靖九年九月二十五日夜,天空稀稀拉拉地下著幾點秋雨,有點冷,以張璉為首的一百多名山賊穿夜黑服,手執鋼刀,趁著夜潛伏在畢家的祖墳附近,靜靜地等待手的良機。
張璉事先都打探清楚了,整個石門坳村子共有六十八戶人家,大約四五百人的樣子,憑他們的人手要封鎖整個村子還是勉強辦得到的,但最好還是等所有人都睡了再手,那樣更加保險一些。
“他的,畢春這個死太監不知貪了多銀子,瞧瞧他們家的祖墳,好像修得比王墓還要氣派。”一名山賊一邊低聲罵,一邊解開腰帶,掏出傢夥往墓前一隻石上撒尿。
這時旁邊另一名山賊也走過來,兩人並排著一起放水,搭腔道:“可不是,聽說墳裡埋的正是畢春的生父母,估計裡的陪葬品肯定不,要不俺們順手把墳也給他挖了,反正畢春這閹貨壞事做儘,據說那十幾大車的財正是他在四川搜刮來的,嘖嘖,當地人肯定被他害慘了。”
“就你兩小子話多尿頻,馬上給老子閉,要是暴了大家的行藏,仔細老子把你們撒尿的傢夥給割掉。”一名山賊小頭目上來就是一頓低聲譴責。
那兩名小山賊頓時不敢再出聲了,連忙甩了甩撒尿的傢夥事,繫上腰帶貓著腰離開。
夜越深了,秋雨卻也越下越大,整條村子都烏燈瞎火,大部份人都已經進了夢鄉,隻有畢老大家裡還著亮。
話說自從畢春離開後,畢老大便患上了一種失眠癥,這也難怪,家裡突然多了十幾大車,價值幾十萬銀子的財寶,畢老大睡得著就奇了,既然睡不著,總得找點事乾吧?
於是乎,畢老大每晚就在哪裡清點金子銀子,這個是價值連城的,那個也是價值連城的,越數就越興,越就越睡不著。
這樣日子,畢老大已經過了三天了,明明知道這樣下去會垮掉,但是畢阿大就是控製不住自己,今晚,他又在數銀子了,還數出了新花樣,隻見他把金元寶和銀元寶一塊一塊地摞起來,摞兩座“金”字塔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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