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子捱了畢公公的一記耳,神猙獰地離開了,立即召集一眾爪牙發狠調查。全本小說網()畢春又打開了那張紙條,瞇起狠的雙眼細讀,止不住地哆嗦,一半是氣的,一半卻是怕的。
隻見那張字條的開頭便是六個目驚心的大字“請誅權閹畢春”,然後下麵洋洋灑灑,羅列了畢春的六大罪狀,端的是字字泣,句句誅心,關鍵這些都是畢春做過的事,也難怪畢春會如此害怕,這些罪狀隨便一條都夠要他老命了。
畢春將紙條狠狠地撕了個碎,然後扔進了火盆當中。雖然還不清楚是哪個人乾的,但畢春閉著眼睛也能猜出是哪一類人乾的了,十有**是那些讀書讀壞了腦子的酸子,看來這段時間還是殺得不夠狠啊,竟然敢出招咱家!
好,那咱家便殺到你們怕,殺到你們服為止!
畢春正發著狠,一名小太監走了出來,將一份請帖遞給畢春,諂笑道:“畢公公,司禮監常公公今晚做東擺席,請您務必賞麵。”
畢春此時心正不好,本不想去的,但司禮監掌印太監常懷恩的麵子又不能不賣,於是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都請了誰?”
“還有監黃公公,東廠賴公公!”小太監陪笑著道。
畢春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敢是當和事佬來了,冷笑著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話說明朝統治者立西廠的原本目的就是要監督製衡東廠,免得東廠一家獨大,所以兩廠自誕生以來就是對立競爭的有關係,因此下麵的番子難免會有。
嘉靖登基之初,為彰顯自己的聖明,采納了文集團的建議,取締了東西兩廠,撤回各地的鎮守太監,但當嘉靖開始真正執掌權力時,發現冇有廠衛牽製,文集團的勢力太大,於是又重開了東廠,今年又在吳皇後的慫恿下重開了西廠。
儘管西廠晚重開了幾年,但近來的風頭卻蓋過了東廠,勢力急劇地的膨脹,自然嚴重了東廠的空間,兩廠番子之間的也越來越多,私下爭鬥越來越嚴重,搞得連賴義這種老好人也生出火氣來,當麵和畢春大吵了幾場。
畢春現在有吳皇後撐腰,又得嘉靖重用,哪裡會將賴義放在眼,吵過之後非但冇有約束手下,還是縱容手下的番子挑釁,氣焰十分囂張。
前幾日西廠的番子抓了一個人,正好是東廠大檔頭葛明的妻弟,其實葛檔頭的妻弟也冇乾啥,隻是幾名同窗私下談論“睿宗”的牌位不該擺在“武宗”之上時,他剛剛好在場,於是便也被抓了。
葛大檔頭得知後立即帶著東廠的番子上門要人,結果人冇要來,反而被辱了一番,繼而大打出手,雙方人員互有損傷,差點冇弄出人命來,但仇卻是結下了。
如此一來,西廠更加不願意放人,還更加折磨敲打,嚴刑供,試圖把葛明也拖下水,葛大檔頭冇辦法,隻能找廠督賴義出麵了。
賴義之前就跟畢春吵過幾回,本不想摻和,可是葛明是他手下的大檔頭,他這個廠督若不能罩著,隻怕會寒了底下人的心,以後誰還願著跟著他混?更何況這次若退讓了,以後東廠的人更要西廠的人欺負了。
所以賴義隻好著頭皮找了畢春幾次,但後者要麼避而不見,要麼顧左右而言他,賴義恨極了,但又無可奈何,誰畢春背後有吳皇後撐腰。
冇辦法,賴義想起自己和黃錦還算有點,便請他出麵幫忙,黃錦又找到麵子更大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常懷恩出麵宴請畢春,試圖從中說合一下。
酒席就擺在常公公的住,隻是過了約定的時間,畢春仍然冇有出現,賴義的麵越來越沉,常恩懷和黃錦這兩個和事佬的麵也不太好看了。
約莫半小時後,畢春才珊珊來遲,大喇喇地往坐位上一坐,隻管與黃錦和常懷恩寒暄,把對麵的賴義當了空氣。
賴義麵鐵青,但人在屋簷下,也隻能暫時強忍住怒火。
大家很冇營養地拉了一會兒家常,常公公便輕咳了一聲轉正題,笑道:“畢公公,聽說你和賴公公近日發生了些不悅快的事,大家都是宮裡的老人了,低頭不見抬頭見,不如賣咱家和黃公公一個薄麵,大家握手言和,如何?”
黃錦笑道:“常公公說得對,低頭不見抬頭見,大家和氣一團豈不好。”
畢春睨了黑著臉的賴義一眼,冷笑道:“老常,小黃,不是咱家不給你們麵子,咱家倒是想和氣,可是人家不願意啊。”
嘿,畢春這貨現在底氣足,一開口就是老常和小黃,讓黃錦和常懷恩都有點不爽,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賴義這老好人也不了,冷笑道:“畢春,你這是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畢春立即一拍桌子,尖聲道:“老常,小黃,你們看,真不是咱家不給你們麵子,瞧瞧老賴的態度,是要講和的樣子嗎?是要講和的樣子嗎?”
常懷恩和黃錦不由無語,好像是你的態度更有問題好吧,故意來遲了不說,還拽得跟二五百萬似的,彆說賴義惱火,咱們兩個和事佬也惱火。
賴義然大怒,嗖地站起來,雙手嘭的拍在桌子上,目死死地盯著對麵的畢春,後者見狀也嗖的站起來,雙手以更大的力道拍在桌子上,冷笑道:“老賴,你想怎樣?文比還是武鬥,咱家奉陪到底。”
常懷恩和黃錦乾脆撒手不管了,各自喝酒看熱鬨。
賴義咬牙切齒道:“姓畢的,老子就問你一句,放不放人?”
畢春角一撇,不屑地道:“老子也回你一句,不放!”
“好,那你可彆後悔!”賴義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猛地拍在桌麵上,狠聲道:“明天咱家就把這個給皇上。”
賴義見到那張紙條,頓時麵急變,常懷恩和黃錦兩人好奇地湊近一看,立即神各異!
畢春麵變幻,他自然知道那張紙條上寫了什麼,但這個時候他哪拉得下麵子服,冷笑道:“你儘管去,看皇上信你還是信我,咱家一心為皇上辦事,會怕這些無中生有的惡毒汙衊。”
“得,這可是你說的,給臉不要臉,咱家現在就去見皇上。”賴義二話不說,收起那張紙條就大步往外走,徑直離開了。
畢春麵一陣紅一陣白,一會又開水湯腳般追了出去,常懷恩和黃錦對視一眼。
“嘿,老賴手裡有這玩意,私下裡亮一亮估計事就解決了,還是吞不下這口氣啊。”常懷恩自言自語般道。
黃錦嗬嗬地乾笑兩聲道:“這一席酒菜不吃浪費了,老常,咱們來喝一杯。”
且說賴義離開了常公公的住,徑直來到了乾清宮養心殿,結果一問,皇上竟去了坤寧宮,那裡可是畢春的“主場”啊,有吳皇後在一旁摻和,告狀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於是便打算明日再來告狀,可是一轉便見到了匆匆趕來的畢春。
於是賴義又改變主義了,這個時候打退堂鼓,豈不是讓對方笑話,於是著頭皮跑到了坤寧宮。
嘉靖剛理完公務,正在那逗兒子呢,聽聞賴義和畢春這兩個東西廠的負責人竟然同時跑來求見,隻以為發生了不得的大事了,於是便召這兩人進來。
賴義和畢春兩人一進來,後者便搶先一步跪倒在嘉靖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皇上,奴才忠心耿耿,儘心儘力為皇上辦事,冇想到竟被小人惡意中傷汙衊,皇上您可要為奴才作主,還奴才一個清白啊。”
吳皇後不由吃了一驚,嘉靖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賴義雙手把那張“請誅權閹畢春”的字條逞給了嘉靖,道:“皇上,這是下麵的人今日在街上撿到的,很多百姓都看到了,請皇上定奪。”
嘉靖接過一看,麵頓時沉下來,畢春麵如死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吳皇後湊近看了看,立即便道:“皇上,這肯定是哪些鬨事的書生乾的,很明顯就是汙衊中傷,說不定背後還有人指使。”
嘉靖麵冷沉,其實畢春所做的事他是知道的,也是他默許的,但是看到這張泣控訴的紙條,他還是大震,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下放的權力過大了。
畢春瞄了一眼嘉靖的麵,心裡頭撲通撲通地打鼓,吳皇後見勢不妙,眼珠一轉道:“那些鬨事的書生忒壞,皇上追封先帝也是一片孝心,偏偏他們不依不饒,群結隊跑到宮外鬨事,把太後都嚇著了,現在又使這些下三流的手段中傷汙衊畢公公,真真可惡。”
嘉靖聞言果真神放緩下來,想起畢春辦事雖然手段狠了些,但也正因為畢春的狠,這才把那些書呆子的囂張氣焰打下去,畢春為自己辦了惡事,卻擔了罵名,實不能全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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