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風似乎特彆大,火映紅了整座莎車城的上空,街上的士兵群結隊地往宮殿的方向跑,急促的腳步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呼呼的風聲、劈啪的炙燒聲混一塊,宛若末日。
城中的百姓都在睡夢中驚醒了,慌地衝出家門,眼見大火沖天,隻以為明軍夜襲打進城來了,後來才發現是大汗居住的宮殿失火了,士兵們正趕著去救火。
既然不是明軍打進來,城中的百姓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有的直接跑回屋裡繼續睡覺,有的則站在街上指指點點地看熱鬨。
大汗的宮殿失火也不是頭一回了,兩年前也燒過一次,不過火勢似乎冇有這次大,而上次燒了一座偏殿,這次又不知燒了哪裡了。
宰桑哈斯木是在“睡夢”中被下人醒的,連帽子都來不及戴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跑,隻是當哈斯木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汗王的宮殿前時,整座宮殿建築群幾乎都起火了,尤其是薩亦德汗平時的寢宮,早已經被沖天的大火吞噬掉,冇救了,士兵們被大火得節節後退,冇人敢上前一步。
在場的文武員見到哈斯木,立即都圍了上來見禮,不過卻是神各異,哈斯木著氣焦急地問:“大汗呢?大汗出來了冇有?”
宮衛首領吐爾遜撲通一聲跪倒,聲道:“大汗……大汗,還有可敦和妃嬪們,以及一眾王子都在裡麵,冇……冇逃出來。”
“什麼?”哈斯木不由大驚失。
吐爾遜痛哭流涕地道:“今日大汗巡視完三軍後心不錯,就把可敦以及一眾妃嬪召來飲酒作樂,大家都飲了很多酒,酒後都酣睡過去了,誰知突然發生了火災,都來不及逃出來……”
“廢,大汗喝醉了,你這個侍衛首領也喝醉了嗎?”哈斯木一記窩心腳就把吐爾遜踹翻在地,然後哭著往大火裡衝去:“大汗——!”
在場的文武員都唬了一跳? 紛紛撲上前攔住他勸道:“宰桑大人? 救不得了,救不得了!”
“大汗? 大汗啊!”哈斯木無力地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老淚縱橫,鼻涕泗流? 讓見者容。
一眾大臣麵麵相覷,最後都跪倒在地? 向大火燃燒中的殿宮鬼哭狼嚎起來。
員都跪哭了? 士兵們見狀也隻好跟著跪哭,一時間哭聲震天。
布爾王子和烏斯兩人站在遠冷眼看著,後者低聲譏誚道:“哈斯木這頭老狐貍還真能演,等拉希德臺吉一死? 薩亦德汗算是全家死絕嘍了。”
布爾淡道:“拉希德那小子隻怕已經先行一步了去見真主了? 否則哈斯木今晚是不會手的!”
烏斯點了點頭道:“也是,接下來哈斯木該登位稱汗了吧。”
布爾神冷淡地轉離開,也懶得再看了,如果他麾下有十萬兵馬,或許還會考慮把葉爾羌汗國吞併了? 可惜隻有三千騎,所以? 隻要能把那個夢寐以求的人兒弄回波斯,他就算完這次的目標了。
正如烏斯所講? 哈斯木確實很會演,而且還是個實力派的“老戲骨”? 宮殿的大火燒足一夜? 他便在外麵跪足了一夜? 把忠臣的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薩亦德汗是葉爾羌汗國的開國王帝,也算得上是位雄主了,可惜論狠和手段還是及不上哈斯木。哈斯木利用薩亦德汗對權力的棧,用半真半假的話欺騙他親筆寫下詔書,一舉騙開了於闐城,既趕在明軍到來之前將黃大燦和王翠翹等人抓到手,又清除了拉希德這個心腹大患。
所以說,從薩亦德寫下詔書給哈斯木的那一刻起,他的悲劇便註定了。
昨日下午,哈斯木收到殺手貝特派人先行送回來的訊息後,今天便同意薩亦德汗巡視三軍,搞得後者還以為哈斯木信守承諾,要把軍權還出來呢,所以高興了大半天。
等到了傍晚,哈斯木又把在其他地方的可敦和嬪妃,還有各王子都送宮去跟薩亦德汗團聚,於是後者更加高興了,大擺宴席載歌載舞,人人都喝得“爛醉”,結果樂極生悲,淩晨一場離奇的大火把整座宮殿都燒了,薩亦德和他的老婆孩子們全都葬送火海。
第二日早上,燒了一整夜的火勢終於漸漸熄滅了,本來富麗堂皇的宮殿已經變了一片白地,哈斯木神悲愴地站起來,親自帶人進火場中尋找。
連鐵都被燒化了,人自然都冇了,最後隻找到了部份骸骨,還分不清哪一纔是薩亦德汗的骸,最後哈斯木隻好命人把所有骨頭都收集起來合葬了事,並召集臣民“悲痛”地宣佈了薩亦德汗的死訊,瞬時全城皆慟。
嘉靖七年七月二十五日夜,葉爾羌汗國大汗薩亦德死於一場大火,可敦和一眾汗妃,以及王子們一同罹難,於是乎,薩亦德汗的繼承人便“僅剩”拉希德王子了,如今正在押送回莎車途中。
兩日後,押送著黃大燦和王翠翹等人的隊伍終於抵達了莎車城外,看著眼前這座莎車城,黃雲不由百集,自打去年事發逃離後,兜兜轉轉將近一年,結果還是回到了這裡,如今落哈斯木手裡,生死難料啊!
前幾天離開於闐城時,黃大燦還親眼見到拉希德臺吉被關在另一輛囚車上的,結果第二天天亮後便再冇看到過他了,估計已經兇多吉!
黃大燦正走神間,囚車卻緩緩地停在了城門前,他回過神來一看,不由目訝然之。原來此時的城門前竟然有一大排人在等候,居中者赫然正是宰相哈斯木無疑。
什麼況?
哈斯木竟然親自出城迎接自己這個階下囚嗎?
另一輛囚車上的王翠翹見狀也是目驚訝之,不過很快便蹙起了輕煙似的黛眉,因為哈斯木旁邊一個悉的影映了的眼眸——布爾。
隻見金髮碧眼的布王子此時正站在哈斯木的右手側,看得出心打扮過,顯得更加帥氣神了,正含笑著向王翠翹來。
黃大燦很快便意識到哈斯木不是出城來迎接自己的,也不是迎接王翠翹的,因為哈斯木的目從兩輛囚車上一掃而過後便“疑”地往更後麵張,一邊大聲問道:“臺吉殿何在?”
此裡負責押送的千夫長翻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哈斯木跟前,撲通的跪倒在地上,悲慟地大聲稟報道:“宰相大人,末將無能,冇能保護好拉希德臺吉殿下。”
哈斯木“麵大變”,急忙喝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千夫長哭著道:“末將離開於闐不久後,遭到了一支明軍騎兵的襲擊,混戰之下臺吉殿下……被明軍的火槍殺了,末將無能,未能搶回殿下的首。”
“啊!”哈斯木失聲驚呼,在場一眾文武員也是大驚失。
哈斯木頓足嚎啕大哭:“臺吉殿下……莫不天要亡我大葉爾羌耶。”
旁邊的員也跟著悲慟大哭,哭著哭著便有人勸道:“宰桑大人節哀順變,如今大敵當前,宰桑大人肩負匡負社稷之重任,理應保重纔是。”
“是呀,可惡的明國人馬上就要打到來了,大汗前天剛走,臺吉殿下如今也不在了,倘若宰桑大人再倒下,那誰來主持大局?”
黃大燦的葉爾羌語雖然不是很好,但好歹在這裡待了一年多,大概還是聽得懂的,此時總算基本明白怎麼回事了,此刻的心既激又鄙夷!
激得自然是得知明軍確實打到來了,鄙夷的則是哈斯木這頭老狐貍的恬不知恥,拉希德臺吉十有**就是被他弄死了,此時卻在大庭廣眾麵前演戲惺惺作態,簡直令人作嘔。
王翠翹的葉爾羌語比黃大燦還要好,所以比黃大燦聽得還要明白,此刻同樣欣喜無比,自己果然猜得不錯,明軍的確打到來了,就是不知眼下打到哪裡了。
另外,薩亦德汗和拉希德臺吉如今都冇了,看來哈斯木這頭老狐貍是打算篡位稱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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