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老實話,其實馬一點也不好吃,但對於得前後背,每天隻能靠兩碗馬湯吊命的士兵們來說,一大碗還未曾的白水煮馬也是極品佳肴,連著水狼吞虎嚥,眨眼就吃了個碗底朝天,然後再來一碗,直到實在吃不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飯碗。全本小說網()
這是半個月以來,守城士兵們的第一頓飽飯,或許也是最後一頓飽飯,今晚,他們將要出城跟敵人拚命了,不功便仁!
城南,榆林軍的防區,榆林總兵裴老正趴在床上養傷,這貨前些天被俞大猷下令打了五十軍,打得是皮開綻,當場就暈死過去,幸好他素質還可以,期間發了兩天高燒,最後總算過來了,這兩天的狀況恢複了很多,人也清醒了,就是傷口疼痛未消,隻能趴在床上休息。
此時,裴老的親兵裴尚端著一大碗馬進來道:“總兵大人,吃晚飯了。”
裴行謹了,估計是牽扯到傷口,痛得直吸冷氣,良久才緩過來,神猙獰地道:“痛死老子了,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裴老問候了一遍俞大猷的全家和祖宗十八代後,目才落在那一碗的馬上,明顯愕了一下,疑地問:“馬哪來的?”
他雖然是總兵,還是傷員,但每天除了兩碗湯外,頂多額外多兩塊馬,這滿滿的一大碗馬還是第一次,莫非俞大猷那小子今日大發慈悲了?
親兵隊長裴尚解釋道:“城外來了兩支援軍,俞大猷下令把剩下的馬都殺了吃,所有人管飽。”
裴行謹聞言心中一,口道:“這是準備發反攻了,俞大猷這小子倒是有種,城外來了多援軍?是何人領軍?”
“北麵來了一支,由餘林生和包大壽領軍,估計兩萬人左右吧,南麵也來了一支,萬餘人,應該是鄂爾多斯總兵沐興率領。”
裴行謹眼珠一轉道:“餘蠻子也來了,此次肯定是北靖王掛帥無疑,哎喲……痛!”
裴老作稍大一點,傷口便痛得刺骨,再加上念及援兵到了,今晚就要大舉反攻,正是在北靖王麵前立功表現的大好機會,而他卻要臥床養傷,於是對俞大猷的恨意不由再重了幾分,不自地咬牙切齒。
親兵裴尚原是裴老的族親,再加上兩人利益相關,此刻自然同,也恨恨地道:“這幾個月以來,咱們榆林軍死守哈,可冇出力,死傷弟兄多達數千人,現在援兵至,眼看就要大反攻了,總兵大人卻隻能臥床養傷,肯定是什麼功勞也撈不著了,說不定還會被穿小鞋,俞大猷若是在北靖王麵前告上總兵大人一狀……”
“他敢!”裴老神猙獰地怒道:“他是三軍主帥,這數月以來的失利,他責任最大,北靖王來了肯定先拿他問罪。”
裴尚撇道:“可是北靖王似乎十分賞識俞大猷那小子,為此,當初回京前還特意把餘蠻子調走了。”
裴老聞言沉默了,雖然此前有傳言俞大猷投靠了張璁一黨,但看得出北靖王徐晉確實十分重俞大猷,據說俞大猷這小子當初就是北靖王在東南沿海滅倭時提拔起來的,後來還任命俞大猷為第一任的南洋都護府都護,由此可見一斑。
裴尚顯然也是個狠角,他低聲音道:“總兵大人,要不趁著今晚行時,一支暗箭把俞大猷這小子結果掉得了,既報了仇,又清除了患!”
裴老麵微變,沉默了片刻才搖頭道:“不可,今晚的反攻事關重大,俞大猷作為統領,若出事,三軍必然大,反攻失敗的後果非常嚴重,還會連累咱們自己弟兄,這仇還是以後有機會再報吧,來日方長,哼!”
裴尚此時也意識到事態嚴重,便也閉口不再提了。
…………
夕西下,哈城中,將士們吃飽喝足後,人人披堅執銳,枕戈待命。大家在城中捱打了三個多月,這段時間以來所的憋屈,迅速轉化為高昂的戰意,而且還在不繼地堆積昇華中。
反觀城外的況,那就微妙多了!
瓦剌綽羅斯部的桑哈德駐紮在哈城東,此刻卻是慌到不行,因為一萬明軍就出現在他的屁後麵,隨時有被**的危險,而北麵也有兩萬明軍,如此一來,綽羅斯部的三萬餘人馬就等於被三麪包夾了。
本來,杜爾伯特部的吐羅火在數天前撤走,桑哈德便也萌生出一退意了,隻是實在不甘心放過城中那已經彈儘糧絕的數萬明軍,這才繼續堅持下來,現在明軍的援軍到了,桑哈德要是不慌就奇了,要不是因北麵兩萬明軍斷了去路,他估計今晚就閃人了。
再看哈城南的葉爾羌軍營,此刻更是軍心浮,原來今日下午時份,三軍主帥伊來了,隻帶著數十名丟盔棄甲的殘兵來了,甚至連帥旗也弄丟了,訊息一經傳開,整座葉爾羌軍營都陷了極度恐慌之中。
本來,前幾天敦煌三關被明軍奇襲攻陷的訊息傳來時,軍隊已經人心不穩了,此時見到連主帥伊都在明軍手下吃了大敗,隻帶幾十殘兵如喪家之犬般逃到哈這兒來,將士們能不恐慌嗎?
此刻,伊正把麾下的一眾將領都召集到一拚命安呢,經過一番故作鎮定的慷慨陳辭後,伊總算暫時穩住了將領們的緒。
隻聽見伊繼續故作鎮定地喝了杯葡萄酒,輕鬆地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咱們現在還有兩萬大軍,再加上滿速兒和桑哈德麾下的八萬人馬,足足有十萬,兵強馬壯,完全不必忌憚明軍,所以隻要在明軍主力到來之前,殲滅城中的數萬明軍疲兵,勝利終將屬於咱們。”
再看城西麵,這裡駐紮著吐魯番的數萬人馬,由滿速兒親自率領,此刻的滿速兒同樣坐立不安。原本滿速兒以為城中的明軍快守不住了,聯軍最多一兩天就能攻破哈,結果一轉眼四五天便過去了,城中的守軍竟然非但冇有崩潰,反而守得更穩了,現在明軍的援兵到了,雖然人數不算多,但也構很大的威脅,如今看來,破城是基本冇有希了。
怎麼辦?怎麼辦?
正當滿速兒著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外麵忽然傳來震天地喊殺聲,不由吃了一驚,大聲喝道:“來人!”
很快,一名親兵急急跑了進來,大聲稟報道:“大汗,不好啦,城中的明軍突然打開城門殺出來了。”
滿速兒渾一震,急忙提起兵衝出營帳翻上馬,他舉目去,果然見到哈城的西門開,舉著火把的明軍像水般湧出來,向著吐魯番的營地衝殺過來。
好傢夥,在城中當了幾個月頭烏的明軍竟然主出城反擊了,那氣勢委勢驚人。
滿速兒不敢怠慢,連忙調兵遣將迎戰!
話說當初圍困哈城時,滿速兒興兵五萬,攻城這數月以來,損失了七八千人,如今隻剩下四萬兩千餘的兵力了。
同樣,當初俞大猷把明軍主力集中到哈時有近八萬人,守城數月,戰損超過一萬五千人,眼下隻剩六萬五千人左右。
今晚的大反攻,俞大猷是專門衝著滿速兒來的,除了東門和南門各留五千人鎮守外,其餘兵力儘數打西門殺出,直撲吐魯番的營地。
正所謂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更何況俞大猷把馬都殺了,麾下全是步兵,集中兵力反擊一麵無疑是最明智的做法。
“殺啊!”
驚天地的喊殺聲中,城中的明軍就像憤怒的狂濤般衝出城門,一波接著一波地殺向吐魯番軍營,他們冇有戰馬,燧發槍的子彈早就耗儘了,甚至連箭也冇有,隻有手中腰刀和滿腔殺氣。
一波箭雨從吐魯番軍營中攢而出,數以百計的明軍倒地,不過更多的人衝了上去,數波箭雨後,明軍終於衝到營前,與外圍的吐魯番士兵展開了近搏鬥,戰況慘烈異常!
城北,餘林生和包大壽被城西傳來的喊殺聲驚了,連忙跑出營帳登高去,隻見城西側火大作,喊殺聲和打鬥聲直衝雲霄。
“報,城中的守軍殺出城襲了吐魯番的軍營!”一名斥候飛馳來報。
餘林生不住:“草啊,俞大猷這小子,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開乾,真他娘有種!”
餘林生那個氣啊,他今日下午紮下營後,隻一心等著俞大猷派人和自己接頭,然後好耍耍威風,順便地奚落對方一番出氣,結果直到天黑,也不見俞大猷派人來。
餘林生正納悶俞大猷為何如此沉得住氣時,西城那邊已經打起來了,他大爺啊,這分明就是耍無賴!
不過氣歸氣,都打起來了,冇理由因為個人恩怨而怠誤戰機的,賬可以後再算,先打贏了再說!
於是乎,餘林生隻好忍氣下令發兵,從北麵直撲吐魯番的營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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