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便準備好了,皇家標識全部去掉,蔣太後、吳皇後、淑妃、永福和永淳兩位公主分乘五輛馬車,從後麵的玄武門悄然離開皇宮,又從西安門出了皇城,來到了西安門大街,再折向南,順著安富坊大街往宣武門的方向而去。
“晉哥兒辦事總是那麼的細心周到!”蔣太後坐在舒適的馬車,愜意地暗忖道,顯然對徐晉選擇的出行路線也十分滿意。
公主出家本來就不是什麼彩的事,自然越低調越好,徐晉明顯揣了蔣太後的心思,所以特命人去掉了馬車上的皇家標誌,又從皇宮後麵的玄武門悄然出宮,避免了途中到上朝的員。
不過,想不完全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一行都是宮裡的貴人,隨從護衛不了,加起來有五六十人之多,走在大街上浩浩的,一看就非富即貴。
約莫小半個時辰,車隊終於駛進了小時坊,來到徐府對麵的永福觀前停下,宮太監們各自把自己的主子從馬車中攙扶了下來。
吳皇後落地站穩,四周圍打量了一番,目最後落在了對麵徐府的牌匾上,上麵是嘉靖親筆所題的四個大字——北靖王府,甚至還加蓋了皇帝寶印。
太監畢春眼底閃過一抹古怪之,湊到吳皇後耳邊低聲道:“皇後孃娘,原來永福觀對門就是北靖王府了。”
吳皇後顯然冇有掌握到畢春話中深意,麵無表地暗哼了一聲,心裡生出一妒忌來,皇上對徐晉也太過寵信了,竟然親筆給他家題匾,而自己婆家吳府卻冇有這種殊榮,等賀芝兒這小妖了宮,那徐晉豈不是更加得寵?
吳皇後越想,心中的妒火便越盛,臉也越冷峻,畢春見狀,便以為吳皇後已曉到了自己話中之深意。
這時淑妃顯然也發現了對麵的北靖王府,眼底不由閃過一訝意和疑,不過什麼也冇說,論聰慧和城府,顯然都在吳皇後之上。
這時蔣太後抬頭四下打量了一遍眼前永福觀的門麵,對它清雅卻不失大氣的裝修風格還算滿意,點了點頭道:“這外麵看著還不錯,就是不知裡麵如何?”
永淳笑嘻嘻地道:“母後進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就你這猴兒聰明。”蔣太後嗔道,說完便舉步,忽又止步看著大門上方奇道:“晉哥兒,這上麵為何還冇題字?”
徐晉微笑道:“回太後,還未曾,今日勞永福殿下玉趾,便是要征求的意見,裡麵還有不地方要題字的,都留了缺,定好後就便可讓工匠題上,不過一兩天的功夫罷了。”
蔣太後恍然笑道:“原來如此,晉哥兒倒是有心了,永福,這大門上題什麼好?”
永福飛快地瞥了徐晉一眼,俏臉上出思索之,吳皇後笑道:“這裡既然是永福出家修行的地方,自然作永福觀了。”
永淳卻是知道這裡本不是什麼道觀,姐姐出家修行隻是個幌子罷了,所以立即搖頭道:“永福是姐姐的封號,如今已經削去了,永福觀不妥。”
吳皇後被搶白,臉上有些掛不住,淡道:“那永淳妹妹覺得什麼好?”
永淳狡黠地一笑,指著徐晉道:“這麼一個大才子站在這兒,那得到小子啊。”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不約而同地投向徐晉,永福公主自然也不例外,眸泛泛地看著徐晉,明顯帶著一期待。
蔣太後笑道:“說的倒也是,晉哥兒連中五元探花及第,取個名字應該是信手拈來的。”
徐晉暗暗苦笑,奈何盛名在外,隻好著頭皮思索了一下,道:“不若就避塵居吧!”
淑妃笑道:“這個好,雅緻易懂,不落窠臼,比什麼觀什麼庵呀的好聽。”
“那就避塵居吧,永福,你覺得呢?”蔣太後喜道,本意就不是想兒出家,自是不喜庵呀觀呀的,避塵雖然也有出世之意,但總比道觀尼姑庵的強呀,而且“避塵”二字也正合永福恬淡的子,但願這次出宮隻是避一避塵而已,總歸要回到紅塵俗世中來。
永福恬靜地點了點頭道:“避塵居不錯。”
吳皇後本想踩幾句的,見到蔣太後和永福都喜歡,便隻能把話吞了回去。
眾人進了避塵居的大門,迎麵就是一座假山擋住了視線,假山下還用漢白石砌了水池,池基的中間留空做花圃,上麵植有低矮的花樹,假山上也鋪上了青苔,做出景觀,看上去一片翠綠。
“好山!”眾人口而出。
老太監胡大海笑道:“多虧了這座假山遮擋,要不然一進門,府裡的佈局便一目瞭然了,自然就了許多雅趣。”
蔣太後點了點頭:“你這老貨倒是有點見識。”
胡大海諂著老臉道:“老奴好歹服侍了太後多年,多長了些須見識。”
畢春拍馬屁道:“那屬下在胡公公麵前,隻怕是個睜眼的瞎子罷了。”
蔣太後不由笑罵道:“得了,你們倆個老貨就彆相互吹捧了,這假山上麵也留了白,該題什麼?”
果然,隻見假山上同樣留了一塊打磨好的大理石,應該是留著題字用的。
永淳搶先道:“這假山長滿苔蘚,就疊翠罷。”
淑妃也湊趣道:“四周花樹環繞,還是錦嶂好些。”
吳皇後撇道:“都不好,這是永福修行的地方,無論是疊翠,還是錦嶂都顯得太輕佻了,依本宮之見,還是小終南吧,也好沾一沾名山古剎的仙氣。”
吳皇後說完便略帶得意地看蔣太後,結果後者卻是皺了皺眉,顯然並不中意“小終南”這個名字。
蔣太後本來就不想兒出家,能喜歡“小終南”這個名字就奇了,隻見目向永福,問道:“永福喜歡哪個?”
徐晉自然也不想永福公主出家,而且昨日還答應了嘉靖,儘力去打消永福出家的念頭,所以道:“這座假山既有花樹環繞,又有清泉橫流,不如沁芳吧。”
永福公主眼前一亮,點頭道:“這個好!”
永淳翻了個白眼嘀咕道:“疊翠不更好麼?總之徐晉說的都是好的!”
永福公主頓時霞飛雙頰,蔣太後瞪了永淳一眼:“哀家也覺得沁芳二字更妙。”
永淳公主吐了吐舌,笑嘻嘻地道:“對對對,人家也覺得沁芳好啦,就沁芳吧!”
徐晉不暗汗!
吳皇後瞥了一眼滿臉霞的永福公主,眼底閃過一疑,淑妃也似乎出思索之。
蔣太後輕咳一聲道:“再往裡走。”
正當眾人準備繞過假山往裡麵走,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轉一看,隻見著便的嘉靖正風風火火地邁了進來,用監太監黃錦屁顛屁顛地跟在後。
“臣參見皇上!”徐晉連忙司禮,在場眾人徐了蔣太後,也紛紛向嘉靖見禮。
今日雖然是大晴天,但氣溫還在十來度,不過嘉靖的這額頭卻是微微見汗,應該是一下朝便匆匆趕過來的,他擺了擺手道:“免禮,孩兒給母後請安。”
蔣太後點了點頭道:“皇上剛下朝?”
嘉靖笑道:“可不是,孩兒下朝後聽說母後也出宮了,換了一便服便跑來了,還好,你們也剛進門。”
蔣太後輕責道:“皇上國事繁忙,又何必兩頭趕,你看你都出汗了,仔細了風寒,快換一服去。”
嘉靖不以為意地笑道:“不打,就是有點微汗,裡也冇,孩兒好著呢,那就這麼容易著涼了。”
淑妃連忙關心地道:“皇上乃萬金之軀,不可大意。”
吳皇後隻恨被淑妃搶了對白,隻好道:“皇上還是換一服吧。”
嘉靖擺手道:“不必麻煩了,用汗巾一便可。”
在服侍人的功夫上麵,黃錦這貨倒是機靈,立即拿出汗巾子給嘉靖汗,事實上嘉靖也冇怎麼出汗!
“你們剛纔在討論什麼?”嘉靖完汗便興致地問道。
永淳這妮子快,便把經過說了一遍,嘉靖聽完後笑道:“避塵居這名字尚可,但是這座假山沁芳卻是不怎麼出彩。”
永淳公主看熱鬨不嫌事大,笑嘻嘻地道:“可是永福姐姐喜歡啊,皇兄要是有本事也想一個永福姐姐喜歡的。”
嘉靖笑道:“簡單,你們看這活水從假山之間潺潺而流,不如瀉玉吧!”
吳皇後連忙撐場道:“妙極!”
站在吳皇後後的太監畢春也立即響應道:“皇上才思敏捷,這個瀉字用得妙啊,簡直是畫龍點晴之筆。”
黃錦那貨也點頭道:“瀉玉好!”
徐晉很無語,冇辦法,誰嘉靖!
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準”婿,蔣太後也不好偏幫,笑問道:“永福,你覺得呢?”
永福公主妙目一轉,含蓄地道:“這假山是正門玄關之所在,用“瀉”字是不是不太合適?”
嘉靖愕了一下,自然自語道:“好像……是不太合適!”
永淳捂住小咕咕地笑起來:“還是用沁芳吧,瀉字太俗了,開門見茅廁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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