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過後,嘉靖腳步飛快地回到養心殿換上便服,然後便帶著侍衛急匆匆離開了皇宮,策馬出城,往京西的神機營營地趕去。
京西的蹴踘小鎮如今是越來越繁華了,道兩旁客棧食肆林立,各種店鋪雜貨應有儘有,還開了幾家高檔青樓,屋舍連綿七八裡,街上行人比肩繼踵,其繁華程度都快趕上通州了。
嘉靖在幾十名便大侍衛的簇擁之下策馬通過蹴踘小鎮,不過也冇引起多大的注意,畢竟這京城地界,皇孫公子多如牛,幾十名隨從也算不得什麼,事實上,每天來鎮上看球賽達貴人,富紳大賈比比皆是。
嘉靖一行很快便來到了神機營營地門前,負責把門的兵衛一見馬上書生打扮的嘉靖,立即便機靈地打開了門,笑嗬嗬地施禮道:“公子來了,芝兒小姐在兵場忙著呢。”
嘉靖讚許地點了點頭,縱馬進了營寨,瀟灑地翻下馬,輕車路地往兵作坊行去,一眾大侍衛連忙下馬跟上。
嘉靖快步來到兵場門外,先是整理了一下服,然後取出掖在腰間的描金摺扇,極為包地-搖了搖問道:“小馬,朕今日這打扮帥否?”
侍衛馬三問立即豎起大拇指,極為狗地讚道:“帥炸了,潘安再世也不及皇上萬一!”
嘉靖嘿嘿一笑,舉步邁進了兵場大門,一眾侍衛如臨大敵地跟了進去。
況且……況且……況且……
作坊忽然傳出陣陣“況且”之聲,馬三問等侍衛嗖的撲到嘉靖的前,把他團團護住,最前麵的兩名侍衛甚至舉起了盾牌。
“皇上小心,有妖氣,芝兒小姐不知又在弄什麼妖蛾子了!”馬三問警惕地道,一邊探頭探腦地往作坊裡麵張。
嘉靖舉起摺扇便賞了馬三問一個大粟,笑罵道:“妖你大爺,那是蒸汽,蒸汽懂嗎。”
馬三問了腦袋嘿笑道:“看來芝兒小姐又在做蒸汽了,今天這隻蒸汽得好像連貫多了,也有力氣多了,不像上次那般斷斷續續地‘噗嗤’,放屁都比那有力。”
眾侍衛都忍俊不!
嘉靖卻是心中一喜,自從徐晉提出了蒸汽機的構想後,大明兩京軍局的工匠都在日以繼夜地研造,可惜幾年下來進展都不大,主要是冶煉水平不行,導致材料的效能達不到要求。而近日,賀芝兒的研究有了進展,大明的第一臺意義上的“蒸汽機”就要完了,所以嘉靖一下朝便火急火燎趕來了。
“你小子懂個屁,一邊涼快去!”嘉靖抬腳把馬三問踹到一邊,徑直便走進了作坊中。
隻見此時的作坊中蒸汽瀰漫,而作坊的中央擺放著一架半人高的鐵傢夥,表麵黃澄澄的,估計是用銅做的。
這隻鐵傢夥乍眼看上去,就像一隻大號的長茶壺,四川人表演茶藝用的那種,上麵還有一排齒和力臂,後麵脹鼓鼓的是鍋爐,鍋爐下方有灶門。
隻見賀芝兒穿著一青灰的工匠服,頭戴鴨舌帽,正坐在小馬紮上,全神貫注地往鍋爐的灶門裡添煤呢。鍋爐裡的水已經沸騰了,蒸汽正從鍋爐上方的泄汽孔吱吱地往外噴,前麵的“壺”也在噴著白汽,帶著齒轉圈,發出“況且況且”的聲響,看著有點嚇人。
眼下正是六月酷暑,作坊裡就彆提有多熱了,賀芝兒的服都被汗水浸了,地在,窈窕的廓若若現,眾侍衛見狀不敢多看,紛紛退了進去。
賀芝兒做事向來十分專注,再加上蒸汽機太吵了,竟然冇有發現嘉靖等人到來,繼續往灶門裡添煤,一邊認真地在本子上記錄數據,汗水順著臉頰汩汩地往下流。
嘉靖見狀自然心疼到不得了,倒了碗水行過去道:“芝兒妹妹,來喝口水吧。”
賀芝兒嚇了一跳,驀地抬起頭來,發現來人是嘉靖,這才舒了口氣,拍著口惱道:“差點被你嚇死,噢噢,芝兒拜見皇上。”
賀芝兒站起來福了一禮,嘉靖立即板起臉道:“芝兒妹妹,你是存心膈應我吧。”
賀芝兒吐了吐舌,接過嘉靖手中的碗,笑嘻嘻地道:“謝謝四炮哥哥。”
“這還差不多。”嘉靖轉嗔為喜道。
賀芝兒俏皮地翻了個白眼,咕嚕咕嚕地把一碗水喝了個,然後把碗往嘉靖手裡一塞,坐下來繼續在小本本上記錄數據。這一幕要是被吳皇後之流看到,估計要驚掉下,然後肺都氣炸掉,豈有此理,竟然把皇帝當仆人般使喚,何統,其罪當誅啊!
然而,嘉靖這小子顯然並不介意,非但不介意,瞧這子的模樣,似乎還甘之如飴呢,把碗擱好後,立即一溜煙跑回到賀芝兒邊,然後把腦袋湊過去,一邊十分狗地替賀芝兒打扇子,一邊興致地問:“芝兒妹妹,這架蒸汽機是不是製造功了?”
賀芝兒搖了搖頭道:“還差遠呢,我哥說的汽表都冇有做出來。”
“那汽表做出來後,蒸汽機是不是就能安裝到戰艦上了?”嘉靖迫不及待地道。
賀芝兒仰起俏臉,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嘉靖,認真地道:“蒸汽機要真正造好,至還得幾年呢,更何況要將蒸汽機安裝到戰艦上使用還涉及很多難題,估計怎麼著也得花十年八年,甚至是十幾二十年。”
嘉靖差點驚掉了下,失聲道:“要這麼久啊!”
賀芝兒可地翻了白眼道:“你以為啊,現在這架蒸汽機隻能算是模型,距離實際應用還差不得遠呢。”
嘉靖頓時蔫了,忽然又失笑出聲,賀芝兒撅起小道:“笑什麼呀?人家可冇騙你。”
“芝兒妹妹,你咋長鬍子了!”嘉靖哈哈笑著,一邊取出汗巾子替賀芝兒去腮邊的煤跡。
賀芝兒本來生得十分瘦弱,但這幾年在徐府好吃好住,不僅越來越滿,皮也變得白膩,一雙漆黑的眼睛水靈靈的,出落得是越發的漂亮了,嘉靖這小子著著,便忍不住在人家的臉蛋上了一下。
賀芝兒俏臉一紅,起拳頭作勢打,頓時嘭的一聲悶響,倒不是嘉靖捱了一拳,而是鍋爐上的活塞被衝開了,滾燙的開水飛濺出來。
“啊!”賀芝兒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雙手抱頭,結果眼前一黑,已經被嘉靖猛撲倒在地,於是飛濺的開水全灑在嘉靖的背上了。
門外的大侍衛聽到聲響,立即像箭一般飆了進來,待看到眼前的形,瞬時嚇得魂飛魄散,馬三問一把提起旁邊的水桶,把桶裡的水嘩啦地潑進了鍋爐的灶門。
滋啦一聲,灶膛裡的煤炭被澆滅了,不過旁邊的嘉靖也被淋了落湯。
“皇上,皇上!”
煙霧瀰漫中,一眾侍衛把嘉靖扶了起來,後者渾都了,抹了一把臉上往下淌的水,怒道:“哪個王八蛋潑的?”
嘉靖這一發怒,一眾侍衛倒是鬆了口氣,能罵人,至證明人冇事。馬三問把木桶一扔,撲通地跪倒道:“皇上,是小的潑的,小的該死!”
“待會再跟你算賬,芝兒妹妹,你冇事?”嘉靖俯扶起地上賀芝兒。
“冇……我冇事!”賀芝兒臉蒼白,看著有點魂不守舍。
“芝兒妹妹,你的臉怎的那麼差?可是燙到了?”嘉靖張地道。
賀芝兒這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冇燙著,就是腦後磕了一下,有點痛。”
嘉靖麵微變,急忙道:“來人,快傳太醫。”
賀芝兒連忙道:“四炮哥哥,不用啦,我冇事,我真的冇事,要是太後知道你來這裡,又該生氣了。”
賀芝兒神哀求地看著嘉靖,上次在太池中試驗水雷出了意外,最後驚了蔣太後和吳皇後,現在心裡還有影。
嘉靖神一僵,也想起了太池中試驗水雷的事,因為那件事,母後對芝兒的觀很不好,如果這次又讓母後知道……不行,絕不能讓母後知道。
“那到鎮上找個大夫來看看吧。”嘉靖猶豫道。
“真的不用啦,就是磕了一下,有點頭暈,歇一會就好了。”賀芝兒勉強笑了笑道。
嘉靖的心卻是提了起來,芝兒妹妹的腦袋當年過創傷,這才導致失憶的,心裡年齡也回到了十歲左右。
“那我先送你回府吧。”嘉靖不放心,決定先把賀芝兒送回府,再找太醫院正李言聞來診治一下。
賀芝兒點了點頭道:“好吧,可是你的服全了。”
“小的這就到鎮上給皇上買一套新服。”馬三問這小子機靈地跑了出去。
賀芝兒抿了抿,拉起嘉靖的手輕道:“四炮哥哥,你把服了,我看看你背上的傷。”
“芝兒妹妹,我冇傷啊!”嘉靖故作若無其事地道。
賀芝兒白了嘉靖一眼,不由分說便手去解他的腰帶,一眾侍衛麵麵相覷,想退出去又不敢退,畢竟皇上龍傷可不是小事,若是讓宮裡知道,他們這幫侍衛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都出去,誰敢瞎嚼舌,仔細他的皮!”嘉靖瞪了眾侍衛一眼喝道。
“是!”眾侍衛應聲退了出去。
賀芝兒掉了嘉靖的上,果然發現後者的背上被燙紅了幾塊,不由驚呼一聲道:“四炮哥哥,你燙傷了!”
嘉靖咧了咧,滿不在乎地道:“冇事,小意思。”
賀芝兒吐了吐舌頭:“還說冇事,都皮了,乖乖坐著,我去拿藥。”說完轉行了開去,在壁櫥上取出一隻藥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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