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玉京事頻發。
先是高幾番遇刺,又是兵部失竊,后又細頻出,那一年是北廑暗探流竄最兇的一年,圣上派謝蘅柳襄幾人暗中查找細,最終揪出寧遠微與太后,阮家也在這一年沒落,京中是當朝前所未有的混。
彼時,謝澹一手遮天。
寧遠微被證實為北廑細,消息傳回京中,喬月姝心中郁結,出門散心,回來遇見了正在抄家的謝澹。
看見他手上的,覺得滲的慌,戰戰兢兢的給了他一方手帕,期待著再也不要相遇,可沒想到那只是一個開始。
就是從那天之后,總會在各種各樣的場合遇見謝澹。
那時候正是對謝澹的懼怕達到巔峰時,只恨不能敬而遠之,此生不見,偏那人總會不合時宜的出現在的眼前。
最開始,是在茶樓。
那天,喬月姝剛從寧遠微帶來的打擊中走出來,帶著杏兒和護衛去茶樓聽說書。
興致最濃時,杏兒在耳邊道:“姑娘,二皇子來了。”
天知道那時候二皇子幾個字對有多麼大的沖擊,所有的好心在那一刻盡數消散,飛快朝底下看去,正好與謝澹的視線對個正著。
渾一僵,急急挪開視線。
在心底不住的祈禱著,千萬別來,千萬別來。
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謝澹在的忐忑不安中走到了的桌前,嗓音低沉道:“喬四姑娘,可否拼個座?”
喬月姝自然不愿。
想也沒想的拒絕:“這里還有很多...”
邊說邊四下去,隨后話音頓止,眼底劃過幾慌。
方才明明注意到茶樓中還有好幾個空位,竟不知什麼時候全都坐滿了!
就連讓人拼座的空位都沒有。
天化日,拼座聽書,沒有理由拒絕二皇子,這種場合若拒絕了,反倒惹人猜疑。
最終,喬月姝咬著牙點頭:“好。”
大不了這書不聽了。
象征的坐一會兒,等沒人注意了離開便是。
然而臺上的說書先生卻突然換了故事。
原本說的是一位姑娘與書生的故事,現在換了江湖俠。
喬月姝被彩的江湖故事生生的定在了座位上。
聽的極其神,全然沒看見對面的人邊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一次的故事不同于以往講到彩時來上一句且聽下回分解,而是將一整個故事全部講完了,喬月姝一時之間竟忘了對面還坐著個殺神,直到故事結束,意猶未盡的回味時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笑容霎時就僵在了臉上。
他怎麼還在這里?
“喬四姑娘可喜歡這個故事?”
謝澹仿若看不到姑娘眼底的懼意,盡量放聲音問道。
可這時候的他不論聲音多溫,在喬月姝心里他都是個攪的玉京暗無天日
,流河的殺神,只想敬而遠之。
但份使然,人到跟前來不能不理,問話也不能不回答,遂輕點頭:“嗯,喜歡。”
謝澹得到這個答案,眼神又和了些。
“喜歡便好。”
喬月姝攥著手帕,小心翼翼問他:“我可以走了嗎?”
小姑娘的懼意明晃晃的,想瞧不見都難。
謝澹忍著心酸,點頭:“喬四姑娘請便。”
喬月姝仿若得到恩赦般,趕帶著杏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姑娘著急忙慌的背影,謝澹臉漸漸的沉了下來。
竟這般怕他。
可他沒有追求姑娘的經驗,不知道該要如何化解對他的懼意。
這些事無法與母妃說,他也沒有關系親近的妹妹,所以當夜,他悄悄去見了怡紅院的老鴇,向取經。
他沒有暴份,低嗓音隔著屏風問老鴇:“我喜歡一個姑娘,但怕我,我當如何?”
老鴇并不知道謝澹份,也不想去探究,看在銀子給的夠的份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是好事啊。”
“若姑娘怕您,說明對您有敬畏之心,您只需在這時對姑娘示好,投其所好,并展現您溫的一面,或者適當的示弱讓姑娘同您,在必要時也可以利用姑娘對你的畏懼施,只要運用得當,必會事半功倍。”
謝澹雖然在這方面經驗不足,但無疑是個好學生,此后一段時日里將老鴇教的運用的淋漓盡致。
最開始,他選擇投其所好。
他讓長庚暗中去買了許多彩的關于江湖的話本子,花錢讓說書先生在茶樓講故事,并弄出一些噱頭,保證能傳到喬月姝耳中。
果然,喬月姝上鉤了,連著好幾日人都泡在茶樓中。
而謝澹也沒有再與拼座,只是在喬月姝進出茶樓時偶爾與上一面,雖然這些都不太如喬月姝的意,但見謝澹每回都只是問幾句話就走,慢慢地也就自如了些。
但再彩的故事也有膩的一天,江湖故事聽的太多,喬月姝就不去茶樓了。
謝澹在茶樓等了一日后,換了計劃。
這日,喬月姝帶著杏兒去上香,祈求柳襄謝蘅喬祐年他們平安歸來,回城的途中遠遠的就看見了有人倒在路中間。
杏兒嚇了一跳,忙將擋在后:“姑娘,我們繞過去。”
喬月姝也正有此意,但走出幾步心中卻有些不安,見死不救不是喬家人的作風,咬咬牙,吩咐護衛過去瞧瞧。
很快,護衛便回來了,面帶驚慌:“姑娘,是二皇子。”
喬月姝臉大變:“二皇子?”
雖說怵他,但這種況不可能放任不管,只能趕吩咐護衛將謝澹帶上了馬車。
從寺廟回城要在山上繞上小半天,護衛進來給謝澹上好藥就出去了,馬車里,喬月姝和杏兒看著昏迷不醒的謝澹,面面相覷。
幾經思索后
,喬月姝試探道:“要不,將他扔下去吧。”
他就算是皇子那也是外男,與他同乘回城被人瞧見還得了。
杏兒慌忙搖頭:“那是犯法的。”
對皇家人不救都是罪,要扔下去是大罪。
“那怎麼辦,他要是一直不醒我們總不能帶回城。”
喬月姝有些苦惱道:“實在不行,留一個護衛守著他。”
杏兒想了想,還是搖頭:“二皇子傷昏迷在此,便說明這里不安全,若是將二皇子扔在這里,出了事,我們也會到牽連。”
喬月姝皺著眉頭盯著謝澹:“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怎麼這麼麻煩。”
杏兒不敢再出聲了。
這些話喬月姝說得是說不得的。
又過了一會,杏兒道:“這里不宜久留,要不我們下山后在城外等等,等二皇子醒了便在沒人煙的地方將他放下來,我們再進城。”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喬月姝道:“若到了城外他還不醒,便派個人去通知大哥哥。”
杏兒點頭:“是。”
謝澹默默地聽著喬月姝和丫鬟商量怎麼置他,聽到這里時才松了口氣,若真要半路將他扔下去,他便得提前醒了。
沒錯,這是他的計劃。
苦計。
云麾將軍和阿蘅就是因此結緣,喬月姝不會武功不可能于危難中救他,他只能昏迷在跟前來。
心善,一定會救他的。
“但我還是好想將他扔下去哦。”這時,心善的姑娘抱怨道。
謝澹:“...”
“算了,看在太子哥哥和世子的份上,就救他一回吧。”
謝澹暗道看來這苦計不能用第二回了。
這時,他覺有什麼在他胳膊上了:“我救了你一回,你以后別帶著來嚇我了,聽見沒?”
謝澹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他的是的手指,頓時整個人都繃直了,臉不可控的紅了起來。
“姑娘,二皇子臉怎麼這麼紅,該不會發熱了吧?”杏兒驚呼道。
喬月姝愣了愣,手在謝澹額心了,皺眉道:“是有些燙。”
“發熱可大可小,不容耽擱。”
喬月姝快速思索一番,吩咐護衛:“你們派一個人快馬加鞭回城將這里的況告知大哥哥。”
然話音才落,就聽到急聲咳嗽,忙放下車簾回頭,便見謝澹已經醒了。
“二皇子,您醒了。”
謝澹故作虛弱的坐起,看了眼四周,點頭:“嗯。”
他再不醒,讓這事傳到喬相年那里去,肯定會識破他的詭計。
“是你救了我?”
喬月姝嗯了聲后,小心翼翼詢問道:“嗯,您遇見刺客了?您的護衛呢?”
“是。”
謝澹道:“遇上了北廑暗探,不慎了傷,他們為了救我將刺客引開了。”
這話其實經不起仔細推敲,然喬月姝雖然不笨卻是個不腦子的,一聽他這麼說本沒想過去質疑,只有些慶幸的呼出一口氣。
原來是遇到了北廑人,幸好沒真將他扔出去。
“您的傷,沒事吧?”
謝澹看了眼包扎好的傷口,搖頭:“沒事。”
為了顯得真切些,這些傷口都是他讓長庚做的。
長庚手時還抱怨說他是被迷暈了頭。
“今日多謝喬四姑娘,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喬月姝忙擺手道:“你不用記住。”
以后離越遠越好。
而后似乎意識到此話不妥,遂找補道:“我的意思是,您是皇子,臣救您是應該的。”
謝澹將姑娘的疏遠看在眼里,自然不會去拆穿,只輕輕點了點頭。
大概是因為他沒有謝蘅那麼好的皮囊,苦計好像不太適用。
那麼還能如何示弱博取的同呢?
謝澹見喬月姝恨不得立刻跟他撇清干系,也就見好就收。
不過這些傷也不算白,最起碼還是救了他,他也知道了不想看到他上有。
快到城外時,謝澹找了個無人的地方下了馬車。
很快,長庚便出現在他的后,溫熱的吐出冰涼的話:“主子又失敗了。”
謝澹收回視線,目沉沉道:“你跟在阿蘅邊那麼久,沒聽說過云麾將軍當初是如何救阿蘅,又是如何生的?”
長庚默了默,道:“不一樣。”
云麾將軍,而世子恰好容絕世。
喬四姑娘與云麾將軍不一樣,主子與世子也不一樣。
謝澹正要問何不一樣,看見長庚的神后默默噤了聲。
長庚最后到底還是寬了一句:“世子與云麾將軍還沒有說開。”
但這對謝澹而言也起不到多大的寬作用。
不管有沒有說開,他們互生愫是事實。
“去查一查,明日會去哪里。”
長庚:“是。”
次日,喬月姝哪里也沒有去。
謝澹得到消息后將安排下去的事又收了回來,親自帶人去抄家。
自己老婆和別人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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