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看著那猥瑣的模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越過他便走。
李云英瞧見寧要離開,連忙使眼,示意婆子圍住寧,苦口婆心勸道,
“二妹,我與娘親實實在在替你著想,你嫁去董家,知知底,無論娘家婆家均是自家人,萬事極好商議,你莫要再犟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店。”
寧不等說完,冷笑反駁,“你自個兒怎麼不嫁過去?這還是你親表兄呢,你們才是正經的親上加親。”
李云英還待說什麼,這時垂花門突然涌進來一批兇悍的侍衛,個個腰間懷揣繡春刀,不是錦衛又是誰?
李云英嚇得臉一白,險些昏倒,可惜沒有機會昏倒,錦衛沖進來,甭管男主仆,一個個摁住頭顱悉數拖了出去。
寧驚愕轉過,就看到那道拔影,長玉立,著那串猛犸牙珠子站在垂花門,眼神涼涼覷著,冷諷道,
“在朕面前張牙舞爪,卻被別人欺負這樣?”
寧嚨涌上一陣酸楚,何時在他跟前張牙舞爪了?
跟他爭辯沒有意義,只垂下眼眸朝他屈膝,
“給陛下請安。”
柳海很快帶著人送進來一張龍塌。
裴浚大馬金刀坐在門檻,悠閑地品茶。
在他后的庭院,李府眾人與被半路截回來的韓子陵等人,正在接笞杖。
裴浚雷厲風行擺平了今日這場議親的風波。
此起彼伏的痛聲傳來,聽得寧一陣心驚跳。以為他暗中遣人置李家人便罷,誰料到他親自駕臨,這算什麼?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與他糾葛不清?
他從來沒有習慣顧及旁人的。
寧無奈搖搖頭,看著那道雍雅的影,遲遲沒過去。
他們就這樣,一個面無表喝茶看書,一個腳步灌了鉛似的立在石階另一側不。
當中隔著一從花壇,枝影婆娑。
久久不見笞杖停下,寧于心不忍,忽然開口問他,
“陛下,還要笞杖多久?”
裴浚頭也沒抬道,“看朕心。”
那語氣又干脆又無。
總不能真看著柳氏和李巍等人被打死,寧忍辱負重,往花廳一比,
“陛下,天暗沉,像是要下雨,您不若請花廳就座。”
裴浚終于舍得抬起眼,定定看了一瞬,那張臉俏生生的,與初見沒有半分區別,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的穿著寬大宮裝,將段遮得嚴嚴實實,如今一派落落大方,如盛放的海棠。
他的人,誰有資格覬覦?
今日過后,全京城再無人敢打主意,也安全了。
“朕不去花廳。”
裴浚起看了一眼天,天際昏暗,即便不下雨,時辰已十分不早,他語氣嚴肅道,
“李寧,宮車就在門口,要什麼位分,朕給你,跟朕回宮。”
這是裴浚第二次正面與論及位分一事,當初他念著父親職不高,夠不著貴人之位,只肯許才人,而今時今日,卻隨開口要位分。
要皇后,他給嗎?
寧忽然笑了。
當然不會開這個口自取其辱,他更不可能娶為妻。
立后照舊要三六聘,明正娶,可不是這樣一輛簡單的宮車就迎皇宮了。
無論什麼位分,皆不在意。
皇宮于而言已是前程故夢。
寧捋了捋擺,鄭重下跪道,
“還請陛下恕罪,臣如今拋頭面,在外行商,不配宮給您做妃子,還請您海涵。”
裴浚的臉一點點沉下,
“李寧,這樣的話,朕只說一遍,你別后悔。”
他發誓,今日李寧要貴妃之位,他也給。
可寧依舊斬釘截鐵搖頭,
“陛下,臣愿為人間自由鳥,不做宮廷富貴花,請陛下全。”
天地靜了那麼一瞬,雨淅淅瀝瀝飄下。
裴浚臉淡極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第61章
雨落在裴浚的雙眉,有如寒霜。
他薄微抿,就這麼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寧。
段修長,腰線苗條,烏黑的發稠幽亮,卷翹的睫麻麻鋪在眼下,留下一片絨絨的影子,雪白的一張小臉皎潔如月,即便跪著,也是讓人驚鴻一瞥的姿。
“宮廷富貴花?朕看你是想說籠中鳥吧?”裴浚眉間籠上一戾,憤懣怒躁在四肢五骸流竄,怎麼都停歇不下來,
“朕一心一意引導你為人,費盡心思教你事,你都忘了?你數次為人算計,是誰給你兜的底?如今倒是嫌棄宮廷束縛你的自由?沒有朕,你現在在哪兒還是兩說!”
他字字珠璣,無地揭的難堪。
寧心頭緒翻涌,猛地抬起頭,沁著一臉煞白,“陛下,臣從未否認過您的恩德,也始終心存激...”
“是嗎?”裴浚眉眼冷銳盯著,語氣又冷又,“你的激就是離開朕?朕提攜你是為了讓你上翅膀遠走高飛?”
“就因為過您的恩惠,就得生生世世給您奴做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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