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五月后,雨水越來越多,還不到暑氣最旺盛的時候,天氣沁涼,不冷不熱,倒是十分舒適。
五月三十是裴浚二十及冠壽日。
去年這一日恰有星宿相沖,萬壽節便取消了,今年不同,不僅是壽誕,更是及冠禮,朝野矚目,
們均嚴陣以待。
王淑玉與禮部對接,是最忙碌的那個,但子豁達,偶爾忙里閑來寧消遣,見正在校對《大學》,忍不住對照原著誦讀,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你們快瞧,咱們這不過十五字,寧譯出了幾行,可見這語言也是一門大學問,寧,等我得了空,你來教我吧,累贅的不學,就教我,‘關關雉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君子好逑’就得了。”
鄭明蓉笑得推了一把,“怎麼,學了你好給陛下寫詩不?”
別看王淑玉出世家名門,在人前無比端莊大方,私下卻是個灑俏皮之人,大方回道,“哎喲,還別說,你這主意可真不錯,我正愁不知給陛下獻什麼禮才好,要不干脆就聽你的,讓寧教我寫一首波斯文詩得了。”
大家曉得在開玩笑,順帶埋汰幾句,“這活計要干也是寧來,你還缺獻禮的本事不?別跟寧搶才是。”
寧看著們鬧,心也很不錯,將一冊冊書重新整好。
恰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道尖脆的嗓音,
“喲,誰搶寧的東西?合著趁我不在皇宮,一個個欺負不?”
寧一聽是章佩佩的嗓音,喜出外,連忙推門而出,
只見章佩佩穿著一海棠紅的宮裝,搖著芭蕉小扇大搖大擺上了廊廡,見著寧,如過去那般了面頰,親昵地拉著進了值房,對著王淑玉等人便是一通耀武揚威,姑娘們鬧一團,好不歡快。
片刻,寧二人辭了眾人,來到林溪亭說話,寧打量章佩佩氣不錯,“你出了宮怎麼還胖了些?”
“可不是?”章佩佩了面頰也很懊惱,“回到府里我爹娘好吃好喝伺候,我又不用侍奉誰,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方醒,這不長了幾兩了。”
反觀寧,臉不大好,章佩佩蹙眉問道,“寧寧,你好像有心事?”
寧笑了笑,遮掩道,“沒有,我就是有些想你們...”目眺去亭外。
聽了這話,章佩佩好一陣難過,若是能將寧捎出皇宮便好,可惜不可能了,已被皇帝臨幸,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宮,
既然不能離開,只能勸想開。
“寧,多自己一些,別指他會一心一意對你,生個孩子,最好是生個小公主,礙不著誰,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寧沒告訴吃避子丸的事,岔開話題,
“行啦,不說這些了,跟我說說宮外的事,我要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一提起出宮,章佩佩口若懸河,“我這一出宮呀,好幾家都上門求親,其中就有城南侯府的公子,你還記得嗎?就是擺燈陣的那個...”
寧聞言頓時來了興致,“那日我便覺得他對你不同,那麼難的燈陣,旁人都解不出來,偏你就解了...”
不等說完,章佩佩鼓起面頰,“怎麼,你不信服我的本事?”
寧好笑,連忙改口,“沒有,沒有...”
章佩佩自個兒也笑了,嘆道,“你還別說,那模樣仙得七葷八素,行事卻不講究,我拒了他的求婚,他竟然死皮賴臉上了我家門來,非拉著我哥哥行賭局,說什麼我哥哥若輸了,就答應把妹妹嫁給他.....”
章佩佩說著,自個兒都笑了。
那笑聲連著那道輕快的背影在雨幕里漸行漸遠,寧立在亭子里目送離開,漫天雨幕在面前織一張巨大的網,仿佛將困一座孤島。
玉蘇得遇良配,佩佩也尋到了把放在心尖上的人。
就剩在這皇宮踽踽獨行。
這一場雨一直下到五月二十八,后日便是萬壽節,天公作,終于在今日放了晴。
萬壽節與元旦,冬至并稱朝中三大節,文武百連著放假三日,滿京城張燈結彩,普天同慶。
萬壽節前兩日百爭相給皇帝獻禮,京城大街小巷的茶樓也紛紛下注設彩,過路才子佳人踴躍作詩,所作詩聯以紅綢懸掛樓外,供百姓品鑒,若有佳句被巡城史瞧上,奉上金鑾殿也未可知。
蕃國使臣攜各國貢禮京祝壽,京城各酒樓人滿為患,更有富商行會在京城大街舉行花車表演,整座上京城稱得上煙花竹不絕耳,火樹銀花不夜天。
到了萬壽節正日,天還沒亮,整個養心殿的侍便工忙碌。
天子及冠,非同小可,尚服局預制了足足九套禮服,供裴浚在近日穿戴,這樁事柳海特意給李寧。
什麼流程穿什麼龍袍均有講究,寧提前數日牢記章程細節,將每一套禮服分門別類擱置好,又親自從尚服局帶了一般侍宮人,任務分派下去,各司其職,各盡其責,不僅如此,寧還預演了幾遍,以確保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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