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已經覺到他的怒氣了,卻還是孜孜不倦地說,“在前不是更方便嗎?”說完這話,已經臉紅得抬不頭來,這已經是這輩子最出格的話了。
裴浚第一次看到這麼軸的姑娘,“養心殿不是什麼人都能留宿。”除了皇后。
寧心頭一酸,垂下眸絞著袖口不說話了。
總之就是不答應。
裴浚看出的意思來,有些拿沒轍。
他當然明白,不是樂意沒名沒分跟著他,就是嫌位分過低。
寧愿沒名沒分,也不肯做才人。
裴浚雖然不大高興,卻沒有,他這個人骨子里太驕傲,驕傲到不會著一個人委。
“你自己想清楚,別后悔就。”他還是這樣一句話。
寧見他松口,竟然笑了,笑時眼角還掛著淚花,怪可的。
裴浚忽然想,等懷了孩子,再冊封也不遲。況且李寧子善,貿然為出頭之鳥也不妥當。
里說著不會為任何人規矩,卻渾然沒意識到,這就已經了規矩。
寧沒指他一下為破規矩,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時,寧肚子不爭氣地了一聲,捂了捂小腹滿臉歉意看著皇帝。
這一咕咚一聲,打破了方才并不太融洽的氣氛。
裴浚兀自牽了牽角,揚聲喚人傳膳。
柳海早就在外頭侯了半晌,偏生里頭折騰起來,他又不敢驚,好在天氣還不太涼,菜肴均在食盒里溫著呢,送進來還覆滿香氣。
十多樣菜式琳瑯滿目擺下,不大不小的黃梨木圓桌,都給擺滿了。
裴浚指了指對面示意寧落座。
寧指著自己,“臣可以坐嗎?”
是豈可與皇帝同席。
“不然呢?”裴浚抬目看,眼神明朗又蔚然。
寧施禮落座,心里想他愿意這般待,是不是意味著心里也是喜歡的,哪怕一點點喜歡也啊,竇初開的孩兒就是這麼患得患失,試圖從對方蛛馬跡尋到他在意自己的證據。
宴畢,皇帝要回養心殿理政務,信步沿著翊坤宮前面的夾道,出崇禧門往養心殿方向去了。
寧目送他走遠,立在翊坤宮門口有些茫然,怎麼回去?現在出去是不是會撞上人?
事實是多慮了,柳海怎麼可能沒考慮到這一點,人家皇帝與小寵妃要玩貓捉老鼠的把戲,他們這些做臣屬的只能配合,是以早早安排了小使領著寧往西二長街去,往北過百子門,橫花園,便可通往東二長街,再回到延禧宮了。
瞧瞧,只要他想做的,就沒有不的。
寧并沒有直接回延禧宮,路過花園時去探了卷卷,卷卷的窩被暴風雨裹得七零八落,又重新替它搭個了窩,先前離宮一月,囑托延禧宮守門的小太監替照看卷卷,卷卷對生疏了,這不回來大半月,卷卷又開始黏了。
卷卷睜著黑啾啾的眼睛想跟走,寧也很無奈,“我剛跟他頂,眼下不敢違拗他的意思,要不等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想法子帶你回延禧宮。”
寧并不是不敢把卷卷帶回去,怕的是給延禧宮看門的小太監帶來麻煩,敢跟裴浚唱反調,小太監可不敢違背司禮監的命令。
安了卷卷,寧終于回了延禧宮,擺已被卷卷弄臟了,進了廂房便吩咐小宮人備水沐浴。
楊玉蘇剛絞干頭發,坐在凈室換裳,指了指已備好的熱水,
“我早吩咐人給你備好了,快些洗吧。”
寧想起自己上恐殘存痕跡,踟躕道,“水熱,我再等等。”等楊玉蘇出去。
楊玉蘇卻沒走,坐在長條凳上給自己抹香膏,“寧寧,這是我托張茵茵給我捎進來的香膏,抹在上可舒服哩,待會你也抹一抹。”
寧靠著浴桶,裝模作樣準備沐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楊玉蘇見遲遲不進浴桶,輕嗤一聲,“喲,你磨蹭什麼呢,你哪兒我沒瞧見過?”
寧臉一紅,瞪道,“自從跟佩佩姐在一,你說話越發口無遮攔來。”
楊玉蘇起往渾上下瞄了一眼,“你裳怎麼了,怎麼皺了這麼多?”
寧心虛地掩飾,“我去探卷卷了,被它蹭的唄。”
楊玉蘇不疑有他出了浴室。
寧連忙褪進浴桶,可就在這時,楊玉蘇忽然殺了回馬槍,從屏風探出個頭,
“寧,你可別鬼鬼祟祟,有什麼事也不許瞞著我。”素來膽大心細,察覺寧今日神有些不對勁。
寧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捂了口,“玉蘇姐姐,你再這般,我都要被嚇去半條命。”
后來想....要不就告訴楊姐姐吧,可瞅了瞅前被他弄出的紅印,又說不出口。
再等等吧。
楊玉蘇是個有分寸的,總不至于真的鉆進來瞅,朝眉弄眼幾下,便回了室。
夜里睡覺時,寧滿腦子都是裴浚,骨頭里那勁也不曾褪去,綿綿的很折磨人。
眼看七月十五中元節要到了,宮里也有放河燈祀亡魂的習俗,裴浚父母過世,他心中哀切之至,早早吩咐楊婉準備中元節祭祀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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