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遲意的車開到穆泰的別墅外,保鏢提前打開了門,像是知道會過來似的。
遲意和季南風走進前廳,穆泰正坐在沙發上研究一本棋譜。
“老爺子好興致啊。”
穆泰手持黑子,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棋局,笑著回應:“本來想請你喝茶,可我看著時間這麼晚了,喝茶怕是要睡不著了。
我年紀大了,遲小姐諒一下,就吃點點心吧。”
傭人立刻端上致的點心,看著這松程度,像是掐著時間剛剛做出來的。
遲意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吃了。
“味道不錯。”
“遲小姐喜歡就好。”
遲意笑著說:“上次來的時候場面不好看,這次來,我特意帶了禮,也算是謝您這盤點心。”
遲意抬了抬手,季南風立刻遞上一個致的木盒子。
穆泰這才將眼神從棋盤上挪開:“遲小姐太客氣了,我一把年紀了,用不上什麼了。”
遲意微笑著說:“那可不一定,您打開看看,說不定很喜歡。”
穆泰放下棋子和棋譜,拿起盒子,打開—— 手頓時抖了一下,連表都僵住了。
盒子里淋淋的一只耳朵,耳垂上的耳清晰可見。
顯然是個人的。
“遲小姐……” “老爺子應該認得出這禮是跟誰買的吧?” 穆泰眼底迸發出冷意,剛剛進門時那副和善慈的模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遲意,我跟你有商有量的說好話,你卻給我用這種手段,真當我老的拿不槍了嗎?” 阮辭臉上的笑容緩緩漾開,周氣場卻愈發冷冽。
“不,是老爺子覺得,我還是六年前那個任人拿的遲意。
您給一顆棗,我就要恩戴德的接過來。
您說兩句場面話,我就要戰戰兢兢的回去。
老爺子生氣了,不是因為我用了手段,而是因為我這樣的人,竟然敢跟您平起平坐的用手段。”
穆泰的眼神閃了一下。
生平第一次,有人這樣直白的有些諷刺的剖析他的心理,說的分毫不差。
就像把他一個八十歲的老頭了似的。
遲意輕笑一聲:“這只耳朵是讓老爺子知道,只有平起平坐,才有商有量。
您施舍的一顆棗,那不商量,那威脅。
帶著笑容的威脅,也是威脅,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說完,遲意便起要走。
穆泰一下懵了:“你這就走了?” 難道不跟他談條件?不讓他立刻把秦玉玫出來? 遲意笑笑:“是啊,老爺子控制著我想要的人,不就是覺得可以談判嗎? 我不覺得這是談判的籌碼,您想要應詩這個人回來,可我想要的只是秦玉玫口中的真相,而非這個人。
沒有這個真相,我也能活下去。
所以,您還有十個小時的時間考慮,是把人還給我,還是等著收另一只耳朵。
或許是眼珠,誰又說得準呢? 反正我對應詩恨之骨,哪天拆一骨頭送過來,也是有可能的。”
“你……” 穆泰看著遲意這幅冷的模樣,氣的說不出話。
這哪里還是六年前那個著大肚子無依無靠的人? 他甚至都不用嚇唬,就已經沒有底氣了。
可現在…… “等一下!” 穆泰住了遲意。
“遲小姐,你跟我來一下。”
季南風下意識的拉住了遲意:“別去,萬一他耍什麼花招……” “沒事,在這等我。”
穆泰雖然強勢,但也不至于愚蠢到要在家里對下手。
遲意跟著穆泰上樓,走進了書房。
“老爺子有什麼事非要來書房單獨說嗎?” 穆泰從柜子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遲意。
“這個,給你看看。”
照片上是兩個人,一個清麗婉約抱著男孩,一個可人抱著嬰兒。
“這是……” “淮州的母親穆雪照,和應詩的母親辛染。”
遲意皺了皺眉:“我知道他們倆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應詩已經說過了,出生起就是顧淮州的未婚妻,這一點您不用跟我強調,我對顧淮州也沒有任何興趣。”
穆泰搖搖頭:“不,不是指腹為婚。
辛染是為了救淮州才去世的,應詩是因為他,所以從小就沒了母親。
是我告訴,淮州會照顧一輩子,這是淮州欠的。”
穆泰沉沉的嘆了口氣:“遲意,我知道你記恨應詩對你的所作所為,可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捍衛自己的丈夫,難道這也有錯嗎? 你不知道淮州是怎麼長大的,多人盼著他死,他多次九死一生活下來的。
可應詩知道,都看在眼里,從小陪伴淮州,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既然你對淮州沒興趣,你放了應詩,我保證不會再接近你。”
遲意握著照片,看著年的顧淮州,和顧遲勛遲云澈兩個小家伙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看的有些走神。
直到穆泰,才回神:“哦,我明白了。”
“那……” “不行。”
遲意將照片放在桌上,冷笑道:“顧淮州九死一生,應詩跟他知知底,說到底,和我有什麼關系? 捍衛丈夫,我捍衛我自己,我也沒什麼錯。
只不過六年前我輸了,現在輸了而已。
王敗寇,誰也別委屈。”
“遲意!” 穆泰快要抓狂了。
這個人簡直油鹽不進,好話不聽,賴話不怕的。
“老爺子,您把穆氏做到這麼大,應該知道生意不是這麼談的。
您想要我放一個仇人,得給我一個很可觀的價格才行,否則就別浪費時間了。”
穆泰氣的直氣,可終究還是妥協了。
“好,好,應詩必須回到我這里,不僅僅是因為母親為淮州付出了生命。
是因為一個藏寶圖。”
遲意嗤笑一聲:“怎麼著?有鑰匙啊?您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穆泰沉聲道:“我沒騙你,這樣的事本不該讓外人知道,可你到底給淮州生了兒子,就算是為了你兒子,你也不會外傳的。”
提起孩子,遲意的臉便嚴肅起來。
“老爺子,你最好別用我兒子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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