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知道，還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秋生怒氣衝衝地說道。

    看來，他的火脾氣是改不了了。麵對一個實力遠超自己的魔教高手，他竟然還敢如此放肆，真是膽大包天。

    “抱歉，我最近心不好，一點就著。”

    “我理解。”

    “你理解什麽？”

    秋生再次發飆，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發火。”

    “沒關係，換做是我，恐怕也無法保持冷靜。”

    秋生深吸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一些。

    “現在該怎麽辦？”

    “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就當我不存在。”

    “你都站在這裏了，我怎麽當你不存在？”

    “你隻需要專注於你自己的事，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我把那張寫著秋生資料的紙遞給他。

    “你把這張紙收好，當你到迷茫和沮喪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尤其是‘天資聰穎’這四個字，你要記住，你是個聰明人，你一定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秋生接過紙，地攥在手裏，他似乎想要把它撕碎，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把它塞進了懷裏。

    “你打算怎麽做？如果我沒來，你會向武林盟求援嗎？”

    秋生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我寧願跟邪魔道合作，也不會向武林盟求援。”

    “那你打算跟邪魔道合作？”

    “也不。”

    秋生回答得很幹脆，上一世，他也是這樣，既沒有向武林盟求援，也沒有跟邪魔道合作。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

    秋生話音剛落，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他想要騙我，但他還太年輕，演技不夠。

    “他一定有什麽事瞞著我。”

    但我並沒有問他，畢竟，我們才剛認識，他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如果他現在不想說，就算我問他，他也隻會說謊。

    “今天就到這裏吧，你早點休息。”

    席兄把我帶到客房，房間裏擺滿了盛的酒菜。

    我用銀針試了試菜，確定沒有毒之後，才開始吃飯。

    吃完飯，我開始修煉風神步。

    自從父親告訴我，我必須在修煉九華魔功之前，將風神步修煉到大境界，我就一刻也不敢懈怠。

    夜深人靜，我來到秋生的房間，發現他還沒有睡，正坐在床上發呆。

    “你休息好了嗎？”

    “我休息好了，但你似乎一夜沒睡。”

    “我最近總是失眠。”

    秋生的雙眼布滿，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失眠會影響你的判斷力。”

    “我也想睡，可是睡不著。”

    “我教你一個方法吧。”

    “什麽方法？針灸嗎？”

    “這是我從天魔神教的醫師那裏學來的，專門治療失眠的法。”

    秋生一聽是魔教的法，頓時來了興趣。

    “好吧，死馬當活馬醫，我試試。”

    秋生躺在床上，按照我的指示，放鬆，調整呼吸。

    “想象你躺在溫暖的沙灘上，照在你的上，你到無比的放鬆和舒適……”

    秋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覺神清氣爽，頭也不疼了，也輕鬆了許多。

    “真是太神奇了！”

    他沒想到，魔教的法竟然如此有效，他竟然一覺睡到了天亮。

    他連忙起床，走出房間，來到大廳。

    李玄正站在大廳裏，看著牆壁上的掌印。

    “你來了。”

    “多虧了你，我睡了個好覺，我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香了。”

    “你是一個好人。”

    “你什麽意思？”

    “我覺得，你之所以失眠，是因為你對那些死去的屬下到愧疚。”

    “胡說八道！我隻是恨那個混蛋，恨他殺了我的屬下，恨他搶走了我的錢，我才會失眠！”

    秋生不喜歡被人說是好人，這跟他的父親有關。他的父親從小就教育他，好人沒好報，隻有心狠手辣，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如果我真的是一個好人，我早就被人殺了，怎麽可能活到今天？你別再胡說八道了！”

    “好吧，我錯了。”

    我見秋生生氣了，便不再多說。

    “你看看這個。”

    我指著牆壁上的一個孔，說道。

    “這是我打出來的，怎麽了？”

    “不是這個，是這個。”

    我指著另一個更小的孔，說道。

    “這是那個混蛋用指風打出來的。”

    秋生的臉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沒錯，他就是用指風殺死了我的屬下，還打穿了牆壁，我特意讓人不要修補這個孔，我要把它留下來，時刻提醒自己，要為我的屬下報仇！”

    我看著那個孔，眉頭鎖。

    “怎麽了？”

    “這個孔，很像魔指。”

    “魔指？那是什麽？”

    “那是極惡邪魔的名絕技，我曾經見過他施展魔指。”

    “你看，我沒說錯吧？他就是極惡邪魔！”

    秋生激地說道。

    “他不是極惡邪魔。”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說這個孔很像魔指嗎？”

    “我隻是說，他的指法很厲害，但他不是極惡邪魔。”

    “你太相信極惡邪魔了。”

    “我相信他。”

    “我越來越不相信你了，你竟然如此相信一個魔頭，我怎麽可能相信你？”

    “你相不相信我，那是你的事，但我希你能相信我，至這一次。”

    秋生看著我，沉默不語。

    他覺得我很奇怪，不像是一個魔教的人，沒有魔教中人那種兇狠殘暴的氣息，反而有一種讓人信服的氣質。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明明知道我會懷疑你。”

    “因為我們是盟友，盟友之間，應該坦誠相待，如果我們互相瞞，還不如不合作。”

    秋生被我的話說中了心事，他確實有事瞞著我。

    “如果你今晚還失眠，就試試我教你的方法，你的氣好多了。”

    第二天早上，秋生又來找我。

    “我昨晚又睡了個好覺，或許你說得對，我睡得越好，就越覺得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屬下。”

    “你還有很多活著的屬下，你必須振作起來，帶領他們走出困境。”

    我的安很老套，但秋生似乎聽進去了，他的臉好看了許多。

    “你還有什麽需要嗎？”

    “沒有了。”

    秋生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你這樣幹等著，也不是辦法。”

    “我會等到你說出真相為止。”

    “！”

    秋生猛地轉過，看著我。

    “我睡了兩個好覺，腦子也清醒了許多，我開始懷疑，你留在這裏，一定有你的目的。”

    我看著秋生，坦然說道：

    “沒錯，我早就知道你瞞了什麽事。”

    如果是在我們剛見麵的時候，秋生一定會矢口否認，但現在，他卻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我說出來？你完全可以用武力我開口。”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不會那樣做，我的魔道，是用來鏟除世間邪惡的，我的魔道，不會破壞任何東西，也不會傷害任何無辜的人。”

    “真是奇怪的魔道。”

    秋生上這麽說，但他的眼神卻告訴我，他已經開始相信我了。

    “我相信，他們選擇你，一定是因為你瞞的那件事，如果你不說出來，你遲早會死在他們手裏。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想救你。”

    “我雖然不相信你，但我願意相信你，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就是想相信你，或許，我是在自欺欺人吧。我父親曾經說過，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這是他的言。”

    秋生抬起頭，著天空，不知道他的父親，會給他什麽樣的答案。

    他雖然很聰明，但畢竟還年輕，無法獨自麵對這樣的困境。

    “請您告訴您的兒子，讓他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他。”

    我的祈禱似乎起了作用，秋生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本來想去找一個人，但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他，我一直在猶豫，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應該告訴你，它讓我相信你。”

    “我會通知天通閣湖南分舵，讓他們修改你的資料，把‘天資聰穎’改‘用事，容易衝’。”

    秋生笑了，這是如釋重負的笑容。

    “我想去找一個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誰。”

    秋生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項鏈上掛著一枚被劈兩半的銅錢。

    “這是恩怨錢。”

    恩怨錢是一種信，用來報恩或報仇。

    “我父親曾經救過一個重傷的人，那個人為了報答我父親的救命之恩，就把這枚恩怨錢送給了他，並告訴他，如果將來遇到無法解決的麻煩，就可以拿著這枚恩怨錢，去任何一家黃河客棧，客棧的老板會幫他找到恩人。”

    客棧是天魔神教和武林盟用來傳遞消息的據點，看來，那個恩人，曾經也是一個大人。

    “任何人都可以用這枚恩怨錢嗎？”

    “不，隻有我的直係親屬才能使用，我不是怕你搶走它，而是那個人親口告訴我的。”

    “我相信你，如果這枚恩怨錢真的那麽重要，他們早就殺了你，搶走它了。”

    “你真的覺得，他們是為了這枚恩怨錢才襲擊我的嗎？”

    “我不敢肯定，但我覺，他們很可能就是為了這枚恩怨錢。”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那麽，天命會一定在尋找恩怨錢的主人，他們到底在找誰呢？

    “你為什麽不早點用這枚恩怨錢？”

    秋生歎了口氣，說道：

    “我害怕，我害怕用了這枚恩怨錢，就會再次遇到那個惡魔，我害怕他會回來找我報仇，我害怕他會滅了我的門派，我寧願就這樣算了。”

    秋生抬起頭，看著我，說道：

    “你的出現，讓我意識到，我的懦弱，我的逃避，都是錯誤的，我決定相信你，我把我的命運，給你了。”

    四天後，我們來到了一家黃河客棧。

    我把恩怨錢給客棧老板，老板讓我們在這裏等著，說會有人來接我們。

    我們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秋生擔心會錯過接頭的人，所以一直待在客棧裏，寸步不離。

    我則在房間裏修煉風神步，隻有吃飯的時候，才會出來跟秋生聊聊天。

    我給他講了很多關於天魔神教的故事，還給他講了很多江湖軼事，以及各地的名勝古跡和食。

    秋生對我淵博的知識到十分佩服，他問我什麽，我都能回答。

    “你年紀輕輕，怎麽懂得這麽多？你該不會是返老還吧？”

    “就算有機會，我也不會返老還，我要和我的朋友們一起慢慢變老。”

    “我很想知道，你邊都是些什麽人，我很想見見他們。”

    “你見了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為什麽？”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等他被天魔教訓一頓，就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說了。

    我們在客棧裏等了十一天，終於等來了接頭的人。

    看到來人，秋生頓時大驚失，猛地站了起來。

    不僅是他，就連我也到十分意外。

    一個戴著白麵的男人，正向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