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黃泉閣的這天,調查和執法武人們紛紛前來迎接,場麵十分熱烈。尤其是抓捕了大醉魔屬下這件事,更是讓黃泉閣的士氣達到了頂峰。
我的書房和離開時一樣整潔,窗臺上的花盆裏,花朵開得正豔。看來徐大龍把這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就連書房也沒落下。
“積的事務都拿來吧。”我吩咐道。
“我就知道您會這麽說,已經準備好了,都在這裏,需要您親自過目。”徐大龍說著,遞過來一疊文件。
本以為會有很多事等著我理,但看到文件數量並不多,我便明白,除了必須由我經手的事務外,其他事都被徐大龍理妥當了。
我不歎,在理黃泉閣事務方麵,徐大龍比我更出。更何況,他的武功還有天魔指點,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未來可期啊,我的下一任黃泉閣主。’
當然,徐大龍並不知道我此刻的想法。
這時,另一位調查拿著一隻箱子走了進來。
“閣主,這是給您的東西。”
“誰送來的?”我問道。
“醉魔尊。”
我剛抓了醉魔的屬下,他就送東西過來了?我之前還向其他魔尊打聽過他的事,沒想到他居然先行了。
調查放下箱子,退了出去。
我正要打開箱子,徐大龍突然大喊一聲:“小心!”
“嚇我一跳!怎麽了?”我被他嚇了一跳。
“萬一裏麵是毒煙怎麽辦?……不過,應該不會,就為了一個喝酒駕車撞死人的家夥,還不至於要您的命。”徐大龍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
“當然不會,倒是被你嚇死了。”我無奈地說道。
打開箱子,裏麵隻有一隻酒壺。
“他送了壺酒?”
我拿起酒壺,卻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酒,是空酒壺。”
“難道是什麽名貴的古董?”徐大龍猜測道。
“就是街邊小店裏最常見的酒壺。”我仔細看了看,說道。
“他為什麽要送您一隻空酒壺?這是挑釁嗎?”徐大龍憤憤不平地說道。
我也很疑,他明明知道我們會是這種反應,為什麽還要送一隻空酒壺過來?
“這是醉魔的警告,讓我們放人。”我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含義。
“那他應該送一隻摔碎的酒壺,或者幹脆送一把刀過來。”徐大龍說道。
“那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用想嗎?”我說著,猛地站起來。
“您要去哪兒?”徐大龍問道。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去找醉魔。”我拿著酒壺,走出了書房。
“喝酒去!”
我拿著一隻空酒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醉魔居住的大醉林。我已經提前通知過他,所以守衛直接放我進去了。
大醉林裏,房屋錯落有致,從簡陋的茅草屋到富麗堂皇的宅院,各種各樣的建築應有盡有,既觀又充滿了自由奔放的氣息。
這裏隨可見大大小小的釀酒作坊,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酒香。醉漢們三五群地坐在路邊喝酒聊天,還有一些人幹脆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乍一看,這裏一片混,但我知道,醉魔的屬下雖然數量不多,但個個實力不俗。那些看似醉醺醺的家夥,眼神卻都暗藏鋒芒。
大醉林的中央,有一片湖泊,湖心有一座小島,醉魔的住所——醉夢樓就建在島上。
我乘坐一葉扁舟,來到了島上。
負責接引我的武人把我送到島上後,便轉離開了。
我沿著湖邊小路,緩緩走向醉夢樓。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一位子已經打開了門,站在那裏迎接我。
“歡迎臨,公子。我呂彬。”
麵容清秀,氣質溫婉,和上次見過的三杯倒——顧馬英一樣,是醉魔麾下的高手,也是三杯倒之一。
“魔尊大人已經在等您了,請隨我來。”
我跟著走進醉夢樓,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名為“醉生夢死”的雅間。
醉魔就在裏麵。
他斜倚在一張鋪著皮的矮榻上,似乎睡著了。
房間裏彌漫著濃烈的酒氣,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隻酒瓶,有的已經空了,有的還剩下一半。
我一眼就看出,這些酒瓶並非隨意擺放,如果我和醉魔在這裏手,它們都會為他的武,組某種陣法,將我困住。
這裏看似雜無章,實則暗藏玄機。
一花劍尊說他隨和,極惡邪魔說他討厭,而此刻,他卻在我麵前展現出另一種姿態——醉酒沉睡。
醉魔,你究竟在做什麽樣的夢?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目越過醉魔,看向窗外波粼粼的湖麵,然後走到離他十步遠的地方坐下,將帶來的空酒壺放在桌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到來,醉魔緩緩睜開了眼睛。
大醉魔,宋思赫。
他很年輕,也很英俊,是魔教中數一數二的男子,而且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幾歲。
此刻的他,下上長出了青的胡茬,但這非但沒有讓他顯得邋遢,反而更添了幾分男人的魅力。
他一睜開眼,就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看著我問道:“喝一杯?”
他的麵容,與我記憶中那個虛弱不堪的靈魂漸漸重合。
我為了尋找回魂大法的材料,回到魔教時,醉魔還活著,但已經是行走。
他長期臥病在床,據說病得很重,魔醫說是因為他長期酗酒導致的。
醉魔居然會被酒喝死?
這個消息震驚了所有人,也了那些討厭他的人的笑柄。
——“喝一杯?”
這是他當時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和現在一模一樣。
這句話仿佛帶著回音,在我的腦海中回,那個病膏肓的靈魂,與眼前這個生機的醉魔漸漸重合。
“你不喜歡這種酒?”醉魔問道。
“無妨。”
他似乎並不在意我的回答,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酒。
“怎麽現在才來找我?難道我在八魔尊中就這麽不歡迎?”
“主角總是最後才登場。”我笑著說道。
“我是你故事裏的主角?”
“我故事的主角當然是我自己,您嘛,要麽是助我長的貴人,要麽是阻礙我前進的敵人。那在我的故事裏,您覺得我大哥會是什麽角?是助您一臂之力的夥伴,還是……”
我故意沒有說完,而是靜靜地看著他。
醉魔盯著我看了片刻,突然問道:“你喜歡喝酒嗎?”
“曾經喜歡過。”
“現在呢?”
“偶爾也會喝一點,但更多的時候,隻是為了應酬。”
“年紀輕輕,口氣倒是不小。”
“難道年輕就不能有故事嗎?”我反問道。
醉魔哈哈大笑起來,我猜想,他年輕的時候,肯定迷倒了不姑娘。
“你喜歡喝什麽酒?”他問道。
“我還沒到品酒的年紀,烈酒就算了,容易口的就行。”
他一直在用關於酒的問題試探我。
這時,他的目落在了我帶來的那隻空酒壺上。
“你帶了什麽酒?”
“你怎麽知道一定是酒?也許是水,也許是毒藥。”我反問道。
醉魔笑了笑,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沒有邀請我,我也沒有自討沒趣。
“我為什麽要送你一隻空酒壺?”他問道。
“我怎麽知道?也許是想問問您這個問題,所以才送來了這隻酒壺。”
“你收到酒壺的時候,是什麽覺?說實話。”
“說實話?您肯定不聽。”
“沒關係,你說。”
“那還是算了吧,您肯定會生氣的。”
“我保證不生氣,如果生氣了,就喝酒,我們有的是酒,怎麽樣?”
“我當時就想,這老小子到底想幹嘛?”我坦白道。
醉魔的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痛快!”他放下酒杯,臉上出了暢快的表。“喝酒就是這點好,可以忘掉一切煩惱。”
他明明隻喝了一杯,卻像是喝完了一整壺一樣。
“既然你這麽不爽,為什麽還要來?”他問道。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值不值得我拉攏,能不能和我一起就一番事業,或者,你隻是一個沉迷於酒的廢?”
一強大的魔氣從醉魔上散發出來,我從未過如此強大的迫,仿佛夾雜著一奇特的酒氣,讓我一陣頭暈目眩。
我連忙運轉天魔護功,這才抵擋住醉魔的魔氣,恢複了平靜。
看到我眼神清明,醉魔眼中閃過一驚訝。
“你喜歡喝酒嗎?”我頂著他的威,再次問道。
醉魔收回了魔氣,反問道:“我當然喜歡喝酒,這還用問嗎?”
“您是醉魔,我當然要問問您喜不喜歡喝酒。”
“你什麽意思?”
“習武之人,要問他喜不喜歡練武;樂師,要問他喜不喜歡音樂;畫師,要問他喜不喜歡作畫;酒館老板,要問他喜不喜歡賣酒。但偶爾,我們也應該問問他們,究竟喜不喜歡自己正在做的事。所以,我再問您一遍,您喜歡喝酒嗎?”
醉魔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盯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你小子,和傳聞中完全不一樣,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
“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也不知道是誰在散播我的謠言,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想和我手,最好先喝點酒,否則你會後悔的。”醉魔說道。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挑了挑眉。
“喝酒有什麽不好?”
他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您喝的這是什麽酒?應該很難得吧?”我問道。
“你又想歪了,我這個人,不挑酒,什麽酒都喝。”
他說著,將手中的酒杯朝我扔了過來。
我看著那隻在空中劃過一道優弧線的酒杯,輕輕嗅了嗅酒香。
“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
“沒錯,就是你常去的那家風流酒館的酒。”醉魔說道。
看來,他一直在暗中關注我。
“看來我得改變對您的看法了。”我說著,手接住了酒杯。
醉魔笑了笑,張開,我將酒杯中的酒倒進了他的裏。
空酒杯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僅僅是這隔空取的功夫,就足以證明醉魔的實力深不可測。他的一舉一都流暢自然,完全不像是一個醉漢。
“你也不簡單,居然憑酒香就能分辨出酒的來曆。”醉魔讚歎道。
“最近經常喝那家酒館的酒,所以比較悉。您可是號稱能聞香識酒的醉魔,這天下間,還有您不知道的酒嗎?”
“這天下的酒千千萬萬,我又怎麽可能都嚐過?”
雖然上這麽說,但醉魔的確以“聞香識酒”聞名天下。
他又喝了一杯酒,隨著酒水下肚,他的臉變得越來越紅。我原以為,以醉魔的酒量,就算喝再多酒也不會醉,沒想到他居然也會臉紅。
“喝酒是件快樂的事,你不覺得嗎?”他問道。
“那要看和誰一起喝。”
“一個人喝酒最痛快。”
“這個境界我還沒達到。”
“真是可惜,你錯過了多樂趣啊!”
他在說謊,我做浪人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喝酒。那時候,酒是我的朋友,是我的避風港,也是我走向墮落的惡魔。
“你應該跟我學喝酒,醉魔教你喝酒,那是你的榮幸!”
“您說得對,我爹沒教好我喝酒,明天我就去告訴他。”
醉魔知道我在開玩笑,哈哈大笑起來。
他越喝越多,也越來越歪斜,就像一個真正的醉漢一樣,甚至還灑了幾滴酒在服上。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還是在演戲。
他看起來毫無防備,但我卻不敢有毫大意,因為我知道,此刻的他,才是最危險的。
想要和他手,必須先讓他清醒過來。
“我之前一直以為,醉魔肯定千杯不醉,看來是我想錯了。”我說道。
“醉魔也是人,怎麽可能千杯不醉?隻有那些不懂酒的人,才會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您說得對。”
“李玄,你有沒有試過,邊喝酒邊打架?”醉魔突然問道。
“沒有。”
“你應該試試,真的很爽,可以緩解張,克服恐懼,即使傷了,也不會那麽痛。我覺得,你的實力至能提升三。說不定,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高手,都是邊喝酒邊打架的。”
他看著我帶來的那隻空酒壺,說道:“來吧,喝了它,它會給你力量,也會平你心的傷痛。”
我終於拿起了那隻空酒壺,緩緩拔開瓶塞。
“恐怕要讓您失了。”
一濃鬱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原本醉醺醺的醉魔,突然坐直了,目灼灼地盯著我手中的酒壺。
他認識這壺酒。
我沒有喝酒,而是將酒壺重新放在桌上,淡淡地說道:“借酒消愁,愁更愁,這個道理,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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