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跟著唐夢琊再次回到那個平凡但神的小平房之中,那個人似乎早料到唐方會再回來一般,放下了手中的筆迎了上來,熱絡地跟著唐方敘起了家常。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除了長的高大之外,和常人無異,但是唐方總是覺得此人在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氣吞山河如虎的氣魄,這種氣質唐方難以言喻,但是又能真切。
那人將手中的卷煙掐斷,但是他的煙癮似乎極大,又忍不住從煙盒裡面掏出一支煙,送到邊點燃,又遞給唐方一,道:“唐方同志,要不要一?”
唐方本不忌煙酒,只是近年來心境上的突破,已經讓他很煙了,但是見來人如此客氣,也就敬謝不敏,點然後,頓時久違的那種覺又回來了,仿佛此時自己就是當年那個沒有毫道,在寒生死的邊緣掙紮的那個小兵,回到了和自己的戰友們大塊吃,大口煙的時。
唐方不由得眼中起了追憶之:那時候,雖然過的艱苦,但是卻也是另外一種快樂。
那人笑道:“我聽說唐方同志在修道之路上似乎出現了一些小障礙,如果唐方同志信得過我的話,不妨和我談談,我或許不能解開唐先生的心結,但是也能和唐方同志聊聊天,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嘛!”
唐方看著眼前在他眼中手無縛之力的這個男人,他真的有這麼大本事?但是唐夢琊就算是騙自己,如果這個人真的沒有幾把刷子,唐夢琊也不會扯這麼離譜的謊言。
唐方站了起來,長歎一口氣,道:“心結難解,是以難以寸進,說來慚愧。”
“唐先生信佛嗎?”那人忽然道。
唐方搖頭。
“我曾經從旁人那裡聽來一個關於佛家的偈語,或許不能解唐方同志心中之苦,但是閑來無事,你我坐而論道,也是一樁好事。”
唐方點頭,認真道:“先生請講。”
那人站了起來,深深地了一口煙,眼睛幾乎瞇了一條線,道:“那是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遠到已經忘記了年代……”
“一個行者,世多年,自以為已經看破了世間的一切,便在佛前求出世為僧。”
“佛問,他是否已經斷卻了塵世種種,忘記人世?行者點頭,但是佛看得出,行者心中尚有一人,就是行者的妻子。”
唐方心忽然猛地一跳,不由得側過子,認真傾聽。
那人續道:“於是,佛再問,行者是否能放下人間一切**,專心修佛。行者點頭,佛說,那麼你在人世的妻子如何辦。行者面容痛苦,說,只願了斷今生,為來生祈求,來世能夠好好地報答,不再辜負。佛說,你連今生都做不好,來世又如何能做好?行者道:今生已逝,回不了頭了!佛說,你今生並未了結,就算是斷線的紙鳶,只要你用心去找,也是能夠找回的,你雙目閉,便以為看不見整個人世了嗎?行者不言,執意出家,佛歎聲道:如果你真的如此,便斬斷自己燃指一燈,敬奉佛前,從此長揖世間,永諸,行者依言,斬斷了自己的手指,放在佛像之前,但是燈中的油卻無法點燃。”
“佛問行者:你知道為何?行者不解。佛道:你指雖然斷了,可是你的還在,你對太過執著,讓你無法消除過往的罪。你雖然無法為佛燃燈,但是你卻可以為你的人點燃一盞燈,照亮的今生,你的思念會化作燈油,你的會化作燈芯,而你的記憶,就是這盞燈。”
“行者頓悟,從此,行者便化作燃燈一盞,懸於家門,生生世世,只要燈不滅,行者便不會回,千載回之後,行者終於大悟大徹,立地佛。”
說到這裡,那人吐了一口煙圈,笑著看著唐方,道:“你明白了嗎。”
唐方呆若木。
那人道:“舍,是一種境界,執同樣是一種境界,執念若在,如何舍都是執,舍念若在,如何執都是舍……”
唐方渾巨震。
舍,確實,他做不到那麼盤古那麼徹底,以骨節為山林,為江海,他舍不得太多,是因為心中有執念,而這種執念,也是讓他遲遲不能突破第三魂的關鍵所在。
舍,極為執,執極為舍。
這個莫名之人的一番話,看似不經意,但是卻在唐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似乎在黑暗無比的夜空中,為他點亮了一盞微弱的燈,而只要這盞燈不滅,他就能找到屬於自己正確的路。
唐方心中不由地苦笑,沒想到為自己這個修道的僵打開這扇修道的之門的,居然是佛經。
佛。
三十年魔,三十年道,三十年佛,他忽然想起了法海的經曆,開始明白法海的用意。
而自己的經曆又何其相似!
當年,他因為心中白子作祟,曾經殺了一夜之間滅了王家上下七十二口,破天心宗九鎖鬼陣一夜之間屠三十裡,上山,一夜之間幾乎屠盡了山上下數百口人,那時候的自己,和墮魔道的人屠有什麼區別?
而後來,在符經的染下,唐方漸漸由魔道,漸漸心境平和,不僅不再有大肆的殺戮,甚至能夠寬仁待人,也因此,他收獲了紫玲玎的,收獲了祝由上下的尊敬,為了祝由一脈名副其實的宗主。也了世所公認的贏勾之後。
而現在,來自於這個陌生男人的一番話語,又似乎讓他再一次醍醐灌頂,走進了一個前所未到的新境界。
三十年魔,三十年道,三十年佛,法海用了九十年才達到的境界,如今唐方,不過數年之間,便手可及。
佛。不在時間,而在機緣,一刻悟通,一步一蓮花一念一闡提,立地佛。
唐方站起來,深深地對著那人鞠躬致意,那人手中點著快要燃盡的香煙,臉上笑容燦爛。
唐方肅聲道:“不知道,當年將這番話帶給先生的那個人是誰,現在是否還在世間?”
那人臉出了追憶之,道:“我與他已經整整有好幾十年沒有見面了,想當年,我才十幾歲,本無法悟通太多,現在想起了,失去了和和那位先生坐而論道的機會,實在可惜之極。”
“先生?”唐方訝聲道,“難道那人不是高僧嗎?”
“有些佛法,並非只有剃了頭出了家的人才會明白。”
“請問,那個人姓什麼,住在哪裡。”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姓林。”
“林!!”唐方渾巨震,他終於明白了,這番話,並非眼前的這個人告訴自己的,他只是帶話之人,而真正借此人告訴自己這番話的人,早已經在數十年便料到了有今日!
“好深的心機,好深的算計!”唐方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若是此番唐方能有小,都是拜先生所賜,唐方也會將一件珍貴的東西送給先生。先生務必收下。”
那人一愣,道:“唐先生太客氣了,我真的不需要……”
“你非常需要,”唐方看著那人,重重地道,“因為我送給你的,是七條命!”
唐方道:“先生的份特殊,我唐方雖然愚鈍,但是也猜到一二分,只是這裡乃是軍統地界,先生為了唐方,甘願以千金之冒此大險,我唐方又怎麼能不知恩圖報,我手下有七人,雖然愚鈍,但是也算還有些本事,能夠救你七命!”
“啊!”唐夢琊不由得大驚道,“七人眾,唐方,你瘋了。”
“因為這位先生也許比我更需要他們。”唐方斬釘截鐵道,“如果先生覺得這七個人在你邊礙事,不如索組一個親衛軍,讓他們以軍人的份保護你,這樣,就不會有人說閑話了。”
那人依然有些遲疑,唐方續道:“而這支不對,我甚至連番號都替你想好了,這個數字對你很重要,就8314。”
“8314……”那人抬眼看著唐方,道,“8314……什麼意思。”
唐方微微一下,再也不回頭,一連七步,走出了大廳,唐夢琊這才猛地發現,唐方每走一步,腳下便會出現一朵明如玉的白蓮花。
那人看著唐方遠去的背影,道:“心中有佛,便步步生蓮,傳言當年釋迦尼在菩提下頓悟,七步生蓮,便是超越回,唐方……他終於頓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