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的份簡直呼之出。
一想到圍繞這人的種種腥風雨,袁枚那張假笑都有點掛不住了:“……您居然都來了啊?”
耶律堯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頷首道:“大人不必張擔憂。郡主知道,待會我們走,也會和告辭說一聲的。”
袁枚了額頭的虛汗,不放心地隨著他們走出。
果見一行人去尋了宣榕,同小郡主好聲好氣地說了幾句什麼,禮節到位,這才拒了公主府的晚宴,先行離去。
可饒是如此,耶律堯突如其來的“造訪”還是驚整個都。
等到三日之后,中秋宮宴,種種猜測已是紛雜繚繞,都在想這位經歷曲折,在各種傳聞里九死一生、冷狠厲的北疆首領,為何突然來齊。
有的人不請自來,不過是個添頭。
有的人不請自來,則容易讓人生出危險。
耶律堯顯然是后者。
據說,有好幾家本在中秋晚宴名單上的藩王,都找了借口,這個說不適,那個說老母有疾,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苓彩把這事兒當笑話說給宣榕聽,咯咯笑道:“很好,看來用以止小兒夜啼,戚將軍很快就不再是名號最好用的那個了。不過話說回來,堂堂藩王,也這麼膽小嘛?”
“倒也不是。”宣榕稍一回憶,道,“這幾位……他們以前在禮極殿,欺負過人。”
苓彩奇道:“欺負過北疆那位?”
宣榕道:“嗯。”
苓彩恍然大悟:“怪不得。殺人不眨眼的仇家來了,肯定跑啊。”
三年前年節萬國賀歲,耶律堯并未大張旗鼓,只有數一些人猜出了他。這次,他沒有瞞份,直接嚇得“仇家”們借口逃宴。
宣榕卻搖了搖頭:“說不定耶律都不記得他們了。”
苓彩笑瞇瞇道:“這不更諷刺了嘛哈哈。來郡主,您再試一下這套廣袖穿枝蓮片金錦蜀衫,青檸朝,把這兩件先掛起來,不太襯人……哦對還有簪佩……”
宣榕道:“不用太繁。”
苓彩便給搭配了一副珍珠耳串,一襲廣袖錦,又自作主張給那形狀優、但澤溫淺的,加了點口脂,滿意贊嘆道:“仙娥出玉宮,觀音下凡塵。郡主,我都不知道怎麼夸你好了,中秋宴席過去,坊間肯定又要流傳一疊稱頌您的詩詞。”
宣榕輕笑著把夸贊轉到苓彩頭上,對其余侍道:“瞧瞧,小彩是在自夸手藝呢。確實,手藝越發妙了,哪怕我面如羅剎,也能給我扮天仙。”
滿屋的孩子們笑作一團。
等走出門,父母已在前廳等。
宣榕與他們一道上了馬車,從公主府到宮墻南門,有四五里路,得走會兒,干脆靠在最和的坐榻角落閉目養神。
見兒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謝重姒這才道:“不是,當真請那小子了?可別在宴席上鬧出什麼岔子來。”
今日盛裝,在素淡的父二人之間,更顯艷麗奪目,皺眉也不損雍容氣度。
宣玨無奈道:“鴻臚寺辦,自然是國事。國事有國事的規矩,請柬肯定要送到的。毋庸擔心。”
謝重姒“嘖”了一聲,將手中團扇在小幾上輕扣,看起來不甚放心,亦不甚愉悅:“這可不好辦。三年前他沒亮明份,等使節團行參拜禮后,再混進其中也能糊弄過去。這次呢,這麼多人這麼多眼睛盯著,他給皇兄行跪拜禮,還是不行禮,還是皇兄給他行禮?”
宣玨輕笑道:“陛下九五之尊,天下共主,怎會?”
“那要怎辦?鴻臚寺有把方案呈給你?有稟報他們是否和北疆那邊商討過?”
宣玨頓了頓:“……這倒沒有。禮部是袁枚在抓。”
謝重姒“哦”了一聲,把團扇扇得飛快,似是在降心頭火氣:“那行,反正不是我出洋相,也不是你吃掛落。”
團扇的風在秋日顯得涼颼颼的。
宣榕終于沒忍住,睜開眼道:“……娘親,冷。”
謝重姒停住手,就聽見宣榕又道:“您不要總對他偏見那麼大嘛,您這話說得,好像他一定會給舅舅難堪似的,也好像一定會在宮宴上鬧出岔子來。”
第102章 俯首
對著父母長輩, 宣榕語調向來和溫吞,抱怨也像撒。
謝重姒實在沒忍住,輕輕掐了掐臉, 理直氣壯道:“對,你娘就是有偏見。有了十幾年了, 改不過來。我一看他那張臉就來氣。”
“……嗯?”
謝重姒道:“太妖里妖氣了, 不莊重。”
“……”宣榕試探問道, “要不, 娘親您看著稍微改一改?”
謝重姒瞬間警惕,狐疑問道:“何意?”
宣榕輕地握住手,晃了晃, 道:“昔大人說今年戰事膠著,我們如果要和北疆結盟, 那很長一段時間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您總這麼氣著, 也不是辦法。”
見不是給耶律堯說好話, 反而是關心,謝重姒這才放心, 哼道:“行,不氣了。若是只要守衛邊線, 擊退來犯, 昔詠一人綽綽有余, 不需要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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