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前,十好幾個披袈裟的僧人,爭執得面紅耳赤,辯過幾,又平靜下來握手言和。而偶爾上幾句,便又很安靜地傾聽。
像是偶然一紅塵,更多的時候退而匿旁觀。
有那麼一個瞬間,風拂過發梢袂,仿佛能把也吹散。
耶律堯莫名起了點捉弄的心思,從另一側繞過榕樹,這棵三四人才能環抱的大樹很,群僧聚在一側,他輕易避開所有人視線,悄無聲息攀上樹。
接著,一片落葉飄飄搖搖,準確無誤落在了宣榕頭上。
宣榕若有所,抬手拂去落葉。半晌,又一片落在左肩和右肩,便又順手捻去。但不出片刻,一只璀璨漂亮的碎金黑蝶,在右手輕輕掠過。小心地落在了膝上。
如是者三,宣榕“咦”了一聲,意識到不對,抬起頭來,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帶笑的黑眸,于是也笑了。
周圍僧人看神有變,循著目去,不由道:“好俊的手!怎麼沒被我們發現?”
“還不是你近來早課懶耍,沒挑水沒劈柴的?”
“出家人莫要打誑語,到底是誰沒有認真修行,來比劃比劃——”
眼見著辯經要切磋,宣榕見勢不對,把耶律堯喊了下來,立刻告辭離去,待走到四面人的長道,先是問:“我以為會是阿嗅到這草藥味道,找到我在哪兒。”
耶律堯瞥了一眼:“把它帶到寺里來嚇人?”
宣榕失笑,又問:“阿旻到底是怎麼和你說的?”
耶律堯道:“問我是否旁觀過民間婚儀,儐相要攔住討禮起哄的人群,要擋酒開道,若是我為儐相,可有能力護持新人。”
宣榕猶疑道:“阿旻沒和我說他要婚,禮部也沒有收到太子冊立妃子的布告,否則我定有耳聞。他不太對勁。”
便又三言兩句,簡潔地將太子簽之事說了。宣榕沉:“我在想是不是……”
“顧楠?”耶律堯接話道。
宣榕頷首:“對。但此事也不對勁。阿旻這個人,朝堂用手段是一碼事,對自己人又是一碼事。別的我不敢說,但他不會強迫顧楠的,除非是楠楠同意,他不會做出強娶強納這種混賬事兒。而且前一陣子,他力排眾議讓楠楠去了學堂管事,明明有想要放走的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此時,道路前方悠悠轉來兩個須發皆白的老僧。他們后還跟著一個沙彌。兩個老僧笑地相互談,偶爾問沙彌一句,沙彌都是打著手勢,簡短作答——是個天生閉口禪的小師父。
宣榕微微一愣。沒想到能同時偶遇釋空住持,還有邱明大師。
不待兩人視線投來,先行溫聲合掌躬,打了招呼。
兩僧同時回禮。其中釋空邱明笑容慈,唯有那個小師父面驚疑,宣榕覺他目來回逡巡移,看了看耶律堯,又看了看。
小師父白凈的臉上有點茫然,呆滯地站定眨眼。
而釋空了白胡子,笑瞇瞇道:“郡主帶人來玩呀,這位是?”
第69章 鎮命
宣榕并不喜獨, 其實很熱鬧。旅居鄉野之間,經常與民同樂,左鄰右舍的婚嫁宴請, 都不吝出席。
但在京城之中,卻又多是獨來獨往一個人。
所以, 難得在周數丈看到個青年俊杰, 釋空和邱明不約而同都來了興致。
宣榕對上老僧們湊趣的眼神, 無奈道:“家中客人。”
又對小沙彌頷首道:“多謝一燈師父三年以來, 為長明燈添油護持。”
邱明年過九旬,早過了隨心所不逾矩的年紀,哈哈笑道:“我二人看這位施主頗有眼緣。不知施主可便告知生辰時歲, 貧僧可為施主占上一卦。”
宣榕:“…………”
邱明當年帶和容松容渡,在中部腹地游歷, 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合人姻緣。
還真被他拉郎配拉數十對, 事后人家打聽到他真實份, 厚禮送上寒山寺,再揄揚宣告。那陣子“寒山寺”差點沒改名“月老廟”, 信眾都是來求姻緣子嗣。
以至于宣榕現在一看邱明笑意慈藹,就知他意何為。
倒無妨, 只怕耶律這副脾氣會覺得冒犯, 連忙想要委婉制止。
耶律堯卻淡聲道:“北疆歷三七二年, 六月十八,寅時。大師給算算?”
那是燥熱暑夜, 正值夜幕降臨。
就在他誕后不久, 烈火席卷原野草場, 萬嘶鳴奔。
邱明“咦”了一聲:“伏日啊?本就炙熱,寅時屬木, 木又生火……”他心算地飛快,忽然愣神:“奇怪……你今年已過弱冠之年了吧?”
耶律堯:“二十有余。”
邱明納悶道:“那不應該啊,這是早夭之命,極兇極殘,若無高人從始至終化解護持,極易走死路。但我看施主氣尚好,福云罩頂,不像是走到山窮水盡。”
宣榕:“……”還真是不打誑語。
無奈打斷:“您二老還斷言過我命輕,要用兇煞兵鎮命呢。同年同月同時誕辰之人何其多,哪里可能都是一般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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