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頓:“久而久之,除了正規刻錄出版,每到臨考,街邊都會流傳一些諸如‘主考文集’‘百題群押’這種手抄的冊子。”
“……”宣榕眨了眨眼,對雀無聲的臣子們說道,“哪位大人手里頭有這次雷同的策論,予我一觀。”
太子傅陳威立刻捧起手邊紙頁遞了上去。
宣榕一目十行看完,眉間鎖:“妙筆生花,卓然大氣,也并非是用前人文集生搬湊。街邊手抄小冊能有這種手筆?”
謝旻面復雜一點頭:“是啊。阮生和蘇生都是這樣得到的這篇文章。”
宣榕:“…………”
許是的震驚溢于言表,本來耶律堯百無聊賴坐在一旁,見狀,偏頭看了一眼,問道:“怎麼?”
宣榕喃喃道:“這篇策論,再加上幾首不錯的詩詞,足可奪魁啊。”否則阮生蘇生也不至于顯眼到,立刻被發現雷同。同樣匪夷所思:“到底是誰開這種玩笑,他們還記得販題人樣貌嗎?”
謝旻“哈”了聲:“民間嘛,裝神弄鬼的,很多騙子為了佐證自己題真,特意遮住面容。他們倆別說記住了,本都沒有看到面后面的人臉,一問三不知。”
“……”宣榕無意識地索著膝上紙頁,問道,“那他倆為何會信?”
謝旻懨懨道:“急病投醫。雖然他們一個家貧,一個富貴,但學問都做得不太好,再加上這篇文章屬實不錯,干脆就背了全篇。就算不是此題,也能裁剪用上幾句。許多不的學子,都是這樣應付的,但到了春闈還能有這種人……只能說明這位蒙面大俠識人真的是一把好手。”
宣榕失笑,又問:“這次考前就鎖院了吧?”
謝旻頷首:“對。禮部左侍郎田牧主考,他出題,還有其余副一并,從考前一個月,就沒有出過貢院。吃住皆在院中。不可能是被他們泄了題。”又轉向昔詠:“昔卿,你來說。”
昔詠今日沒穿輕甲,一武朱,聞言上前一步道:“是。整個貢院巡視,是林軍負責。特別是放置考卷的尚書庫,臣派了三隊駐守。整個考前,只有一晚有異樣。”
“什麼異樣?”
“有小孩哭鬧,尖聲在貢院后門和前廳響起,最后才發現是五只野貓。又正值子夜,侍衛班,所以,尚書庫前,出現了半盞茶的空檔無人看守。”昔詠越說聲音越低,
“可是,臣試過,就算是臣,半盞茶也無法做到撬鎖進去、記試題,再把鎖扣恢復原樣。至于翻窗或是掀瓦……”
昔詠尷尬地笑笑:“臣用了一盞茶。”
耶律堯忽然道:“也不一定是人。”
眾人不解,卻見他抬了抬指尖,一只銀環蛇陡然從房梁垂吊而下,滿鱗片被室燭火照得漂亮,但又帶著類特有的危險。
它輕巧落在耶律堯手邊茶案上,幾個文臣驚嚇愕然,差點沒跳起來:“宮、宮里怎麼有蛇——!”
“來人!快來人啊!!!”
“這蛇尾上是卷了個什麼東西?!”
“它不咬外人的。”耶律堯隨口道,不不慢地接過銀環蛇帶來的東西,對著欣賞片刻,又對謝旻示意:“有時候畜生比人聰明,能不引人注目,到達更難抵達的地方。當然,我只是說不一定。”
屬臣發現,這件東西好像是一塊雕細琢的玉佩,溫潤圓形,金龍居中,瞧起來很眼。轉頭一看,他們殿下和郡主臉好像微微一變。
謝旻:“你……!”
宣榕也捂額|:“耶律……你快還回去吧!”
若是帝王常佩的金龍玉不見,宮人恐怕要連夜掘地三尺。
耶律堯卻一臉無辜地聳聳肩:“我倒是想讓它還,但它現在不太想聽我的。”
只見那只銀環蛇,鬼鬼祟祟往茶案右邊游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盤上宣榕腕間,黑白相間的蛇在雪上寸寸挪。
涼膩的覺襲上手腕,宣榕微微一怔,沒躲。倒是謝旻大驚失:“姐!”
惹來銀環蛇不滿地朝他齜了下牙。
宣榕無奈,任由銀環蛇從腕到臂往上盤:“沒事。實在不行我明天送給舅舅吧。勞煩諸位大人此事保了。回歸正題——一盞茶功夫,竊走試題對麼?”
謝旻還在盯著那只蛇看,道:“對。”
就在銀環蛇想繼續得寸進尺,攀上肩頸時,一只手橫來,住它七寸,把它拽開來。
耶律堯垂眸睨了它一眼,眸中帶著淡淡警告,等銀環蛇安分下來,尾一卷玉佩,老老實實又去搬運了,方道:“我可以試試。但同樣,不一定能。”
宣榕還是覺得荒謬。
別看阿旻平日言笑晏晏,他其實下極嚴。這次監考從頭到尾梳理流程,各個關鍵點把關嚴格,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除非要對付他的幕后之人,一力降十會,真如阿旻所說,是趁夜從貢院盜走試題,再連夜做出錦繡文章,販賣給兩個學子,又在民間掀起輿論,炮制出這起舞弊丑聞。
可這未免也太大費周章了,簡直炫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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