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歡迎到院中,秦攜大步前來,看見,毫不掩飾地彎笑了起來。
“笑什麼?”雲寄歡低頭看了看自已的著,總覺得他又在笑話什麼。
秦攜看著,道:“我只是高興。這是你第一次來迎我。”
“我哪次沒迎你?”說的好像不知好歹一樣。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哪次不是對他恭恭敬敬面面的。
“忙完了嗎?”
秦攜不置可否,極其自然地拉住了的手,雲寄歡沒掙開,抬頭看了他眼。
“還要點時間,不然你先回去,下午我自已回府。”
“小歡歡,你換男人了?”
雲寄歡正說著,徐婆婆不知從哪跑了過來,橫亙在兩人中間。
這回,小老太太沒認錯人,但語出驚人。
雲寄歡有些尷尬地杵在原地,這善堂以前陸為弦也來過許多次,善堂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婚約。
不等雲寄歡反應過來,徐婆婆已經一把拉住了秦攜的手,左看右看,最後還手拍了拍秦攜的膛,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以前的男人不算數,誰也比不過你,我家姐兒最喜歡你這種邦邦的男人了。”
“婆婆!”雲寄歡驚的小臉通紅。
“都親了,害什麼?”徐婆婆不以為意。
雲寄歡臉上大熱,慌忙把人拉開,“婆婆,我給你買好吃的,醬香豬蹄膀,要不要?”
“要!我要吃!”徐婆婆終於捨得鬆開秦攜。
雲寄歡鬆了口氣,將人拉開,又轉頭去看秦攜:“小老太太胡言語,你別信。”
秦攜在旁看著惱的模樣,輕輕笑道:“婆婆喜歡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秦攜說的不是場面話,他轉頭吩咐了一聲,不多時凌風帶著幾個侍衛送進來大包小包,不僅是吃食,還有米麵糧油,一車又一車,堆滿了整個善堂的院子,夠善堂維持幾個月生活了。
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
徐季白笑合不攏,帶著善堂的人上前朝秦攜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將軍。”
秦攜頷首,從袖中出一卷銀票,不聲地遞給了徐季白。
徐季白眼中閃過,幾熱淚盈眶,“姑爺,上座,快上座!”
徐季白立即將人迎到了上首,親自為他斟茶。
秦攜接過茶,低頭道:“多謝善堂對我夫人這三年的照拂。”
徐季白不敢當,以茶代酒朝秦攜敬道:“這話應當徐某來講,多謝將軍這三年來對善堂,對我們的商隊的庇護。”
雲寄歡或許不知,徐季白卻很清楚,從婚起,善堂周圍就住進了一波新戶,行跡,但一旦善堂有事端,這夥人就會出現。
善堂立三十年之久,早已執行,底下有自已的商隊,商隊東西南北各路都走,但明顯每次走西境時都格外順暢。
因為西境有秦攜的舊部,對他們總是格外照拂,甚至還會給他傳遞西境的商機。
這些徐季白都沒有跟雲寄歡說。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了茶杯,又不約而同地向院中,雲寄歡被一群孩子圍著,一邊教孩子畫畫,一邊還要注意徐婆婆不要被墨水弄髒了服。
“知道我為什麼總是跟大小姐哭窮嗎?”徐季白慨道。
秦攜也確有這個疑問。
“三年前,你走的太急了,但也不怪你,邊關告急,沒有你出征,我們哪來的安穩日子。”
“你知道大小姐在大牢裡經歷了什麼嗎?”
沈家出事的訊息一傳來,徐季白便立即拿錢去運作,好不容易買通了一個獄卒,他才得以進去送些吃食。
“他們故意把一個人關在刑訊室隔壁的牢房裡,隔著一堵薄薄的牆,裡面用火鉗燙的滋滋聲,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更何況是徹夜不停的慘聲。”
“大夫人就是不了這種折磨,牆死了。”
“大小姐看著自已舅父的從刑訊室裡拖出來,又親眼目睹自已舅母頭破流死在面前……”
“雲大人救不了沈家,雲大人連自已夫人都救不了,但云夫人想救大小姐,所以讓雲大人休了自已,口信是我傳給雲大人的。”
“大小姐得救了,但是,狀態很不好,睜著眼,但像是死了一樣,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雲大人沒辦法,當著的面,燒了雲夫人所有東西,要跟沈家劃清關係,大小姐跟瘋了一樣衝進火裡,還要跟雲大人斷絕關係。”
徐季白幾度哽咽,他只是個旁人,是說起這些事,都已經覺得錐心了,雲寄歡親歷其中,不知當時是何等的絕。
“沈家冤屈卻無人能明,善堂困頓也無人能用,大小姐不得不振作起來。”
“被需要,是大小姐活下來的唯一支撐。”
秦攜突然很後悔,他為什麼沒有回那封信呢?
一個千瘡百孔自難渡的人,卻仍不忘念著他,給他抄經書,為他打理好家產,千里迢迢送來那句‘家中安好,君安’。
可他卻只顧著那點自尊和那狹隘的嫉妒,沒有給隻言片語。
那封信,許是在在某個孤獨又痛苦的黑夜裡,在那陌生又淒冷的將軍府裡,向他丟擲的求助。
秦攜起,走向院中。
雲寄歡看見他,將孩子們的畫紙拿起來給他看:“你看,我教他們畫威風大將軍呢,畫的好不好?”
秦攜定定看著臉上的笑容,他從未見過誰的笑容這般好,看不出一點風霜。
即便經歷過那麼多絕,依舊擁有天地下最溫暖最染人的笑容。
“畫的很好。”秦攜點頭讚道。
徐季白走了過來,揮揮手道:“快到飯點了,你們回去吧,善堂就不留你們吃飯了,走吧走吧。”
雲寄歡忍不住朝徐季白翻了個白眼:“就沒見過比你還摳的人。”
秦攜笑了笑,手去牽:“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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