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難得是春閑。
春時節,惠風和煦,江雲舒覺得今年的春日比去年要舒服得多。
幾場春雨將天地間洗滌一新,天放晴後,清風撲麵,涼爽宜人。
這幾日,江雲舒時常能聽到宮們的笑鬧聲從未央宮的宮牆外飄進來,還能看到高高飄在天上的風箏。
春日難得,宮們幹完活之後,趁著好天氣玩耍。
過了兩日,宮們嫌風小,風箏飛不高,改踢毽子。
踢毽子比放風箏更熱鬧,高高的宮牆遮不住們的笑聲與喝彩聲,最熱鬧的是大家一起喝倒彩的時候。
每當這時,江雲舒都忍不住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哪怕知道會被高牆遮擋住目。
桃葉和柘枝聽著外頭的聲音,臉上也出羨慕之。
江雲舒看在眼裏,一陣心疼。桃葉和柘枝在深宮中的日子很是寂寞。謝凜嫌人上氣味汙濁,桃葉和柘枝既要服侍,又要小心翼翼地避開謝凜。
這一日,柘枝去小廚房提膳,帶回來一把鮮豔的羽。
江雲舒奇怪道:“你手裏拿的什麽?”
柘枝像獻寶一樣給江雲舒看:“小廚房給我的,已經洗刷幹淨了,不臭。”
“姑娘不知道,現在這個珍貴著呢。宮們為了做漂亮毽子,膳房一殺,們立刻就去搶最漂亮的幾。”
“咱們未央宮裏的沒人搶。小膳房聽說後,特地將最好的攢下來,今日給我,讓咱們做毽子。”
柘枝手中的確實鮮豔漂亮,江雲舒湊過去看了一眼:“看起來不像尋常的,像山、錦的翎羽……不知道小膳房是從哪裏尋來的?”
柘枝聽說後,立刻更寶貝手裏的了,當日便自己了毽子。
等到謝凜白日裏出門,江雲舒跳舞的時候,柘枝和桃葉找個樹蔭角落踢毽子。
江雲舒看們玩的高興,自己也不想跳舞了,跑過去和們一起踢。
穿越前沒怎麽踢過毽子,從小到大都忙著練舞,穿越後就更沒機會踢毽子了。
不過江雲舒默默看了一會兒桃葉和柘枝是怎麽踢的,很快就學會了。
正著踢、反著踢、跳起來踢花樣……
桃葉和柘枝在一旁好,江雲舒越踢越起勁。
夏至和小滿也跑過來看,兩個小宮眼中滿是佩服。
江雲舒踢累了,把毽子扔給小宮玩:“你們試試。”
夏至和小滿紛紛搖頭,們從來沒有踢過毽子,一開始肯定踢不好,不敢在江雲舒麵前丟醜。
江雲舒聽著院牆外一浪高過一浪的笑聲,覺得夏至和小滿小小年紀就被困在未央宮裏,實在有些可憐。
“踢不好有什麽要?關著院門自己隨便玩玩罷了。”
江雲舒心想,沒辦法給邊的宮自由,總該趁著大好春,讓們在未央宮裏玩樂一番。
桃葉和柘枝也說道:“就是,一點都不難,我們教你們。”
夏至和小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們畢竟還是兩個小孩子,很快就抵不住,開始學著踢毽子。
“啪——”
突然,有一隻小小的禿毽子,從高高的院牆外掉了進來。
院牆外的笑聲戛然而止。
江雲舒手撿起這隻禿毽子,抬頭看了看高高的院牆,驚訝道:“這麽高,們是怎麽踢進來的?”
柘枝接過毽子,看了一眼,說道:“咱們的毽子可漂亮多了。”
手掂了掂禿毽子,毽子上頭的雖然不剩幾了,但是下頭沉甸甸的,“裏頭估計了四五枚銅錢呢。”
江雲舒這才想起來,現在的毽子都是用銅錢做的,四五枚銅錢雖然不多,但是就這樣丟了,宮怕是也要心疼。
“還給們吧。”江雲舒說道。
柘枝走到未央宮的院門口,把毽子丟出去。
過了很久,外頭才跑來一個宮,飛快地彎腰撿起毽子,又一溜煙地跑走了。
柘枝看到這一幕,無奈道:“咱們好心還給們毽子,們把咱們當作洪水猛呢。”
江雲舒笑著推了柘枝一把:“別自作多了,怕的可不是你。”
是掌印。
哪怕同在宮中當宮,外頭的宮也很害怕未央宮裏的宮。
在外頭的宮眼中,謝凜住的未央宮就是龍潭虎,裏頭的每一個人都令人畏懼。
江雲舒好奇道:“們這麽怕未央宮,怎麽還在未央宮旁邊踢毽子?”
柘枝很快打聽清楚了:“那些宮踢毽子,還劃分了地盤呢。”
“們沒搶過別的宮,隻剩下未央宮旁邊的地方有樹蔭了。”
“其實離未央宮也不是特別近,上頭還有樹枝擋著,宮牆又那麽高,真不知道這毽子是怎麽踢進來的。”
桃葉笑道:“巧踢進來一次吧,估計再沒第二次了。”
然而這一回,桃葉猜錯了。
接下來的幾日,毽子又踢進來好幾回。桃葉和柘枝每回撿到毽子,就幫們扔到院門外。
次數一多,那些宮對桃葉和柘枝也不再避如蛇蠍了。
從撿了毽子就跑,變朝著們笑一下,再變輕聲說一句多謝……
過了幾日,毽子又踢進來的時候,柘枝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究竟怎麽踢這麽高的?”
宮抿一笑:“我們有個大力士呢。”
不遠的一群宮聽到這句話,嘻嘻哈哈地笑開了,紛紛手去推那個“大力士”。
柘枝回來後,羨慕地告訴江雲舒:“們分兩隊比賽呢。”
江雲舒這才知道,原來宮們踢毽子的玩法很富,比賽規則和足球差不多,們用樹枝圍了簡易的“球門”。
上、中、下,三個“球門”排一列,踢進最下頭的那個球門加一分,中間的加兩分,最上頭的加三分!
因為最上頭的那個球門特別高,想要踢進去特別難,既要力量也要技巧。
被宮們嘻嘻哈哈地圍在中間的“大力士”,力量是夠了,技巧還差點,經常一腳把毽子踢飛。
飛進未央宮的毽子,幾乎都是踢進來的。
宮們一開始都張,現在看到未央宮裏的宮每次都很和善地把毽子拿出來還給們,也就不怕了。
江雲舒讓桃葉告訴那些宮:“掌印不在的時候,們在那裏踢毽子不要。”
“掌印在的時候,不許們踢。”
謝凜喜怒無常,不僅毽子踢進來可能惹怒他,宮們的笑聲說不定也會惹他心煩。
宮們自然連聲應下。
桃葉說道:“姑娘不必為們擔心,掌印回來了,定然都躲得遠遠的。”
“趁著春日晴好,在宮裏玩耍一番倒也沒什麽,但宮們心中都有數,絕不敢耽誤幹活、驚擾貴人的。”
桃葉在心中歎息,們姑娘終究差了一個名分。
再加上姑娘為人太和善,那些宮對姑娘了幾分敬畏。
江雲舒不知道桃葉在想什麽,心中想著另一件事。
那些宮們的踢毽子比賽,聽起來可真有意思……
一年到頭,這樣風和日麗、涼爽宜人的春日,不過寥寥數日。
人這一生中,青春年時又能擁有幾個這樣的春日呢?
是沒辦法和宮們一起比賽踢毽子了……
但是可以探一探謝凜的口風,讓桃葉柘枝和未央宮裏的小宮們玩耍一番?
反正就在未央宮門口,幾步路而已,聽起來也不算過分……
江雲舒斟酌著該如何向謝凜開口,突然,奇怪道:“春日裏踢毽子,是宮中本就有的習俗嗎?”
去年這個時候,也進宮了。怎麽沒見到宮們踢毽子?
桃葉笑著答道:“婢子也奇怪這個呢,問了那些踢毽子的宮,們說往年並沒有。”
“今年是因為太後踢毽子,從太後的儀宮開始,宮們紛紛開始踢毽子了……”
江雲舒一臉驚訝:“竟然是太後?”
不過轉念一想,吳太後其實隻比大兩歲,正值青春年華。
如今貴為太後,沒人拘束,在宮中玩樂一番乃是人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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