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未央宮庭院中的樹木發新枝。
江雲舒躺在樹蔭下的搖椅上,手邊的矮幾上放著幾盤洗好切好的果子,盤子下鎮著冰,一旁擺著銀製的小叉子。
原來大齊朝就有很致的水果叉了!
江雲舒如今用的銀叉子,上頭還鑲嵌著剔的瑪瑙珠。
不在乎叉子華不華,隻在乎方不方便,這樣吃水果真的太方便了!
躺在搖椅上,一手就能叉到手邊的水果。盤子裏的櫻桃已經空了大半,春日裏新下來的櫻桃,酸酸甜甜,一吃就停不下來。
還有大齊朝的一種白瓜的脆瓜,江雲舒穿越前沒見過,大概已經失傳了。白瓜口非常清脆,聞起來還有一特別的香氣,中不足是味道寡淡不夠甜。
江雲舒拌上蜂吃,立刻變得非常完。
一邊吃瓜一邊吃瓜,雙倍開心。
一盤瓜在手邊,另一盤瓜,邊的探溫十七正在繪聲繪地為講述。
今日,溫十七講述的八卦主題是——段家房小是非多,段夫人難產差點命喪黃泉,究竟是因為夫君當了養馬,還是因為婆婆了參湯裏的人參?
東廠出品,必屬品。
江雲舒聽到的八卦的細節非常詳實,遠超穿越前聽到的娛樂圈床底料,甚至懷疑東廠真的派人藏在床底!
因為江雲舒太吃瓜,探溫十七為了吃瓜專用對接人。
選擇溫十七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來是探中為數不多的人,和江雲舒相更方便,二來的口才非常好,每個八卦都能講得跌宕起伏,讓江雲舒聽得津津有味。
大齊朝子有手帕,溫十七就是的“八卦”!
兩人越來越深,江雲舒自然不好意思自己躺著站著,自己吃瓜看著。
指著邊的另一隻搖椅,熱邀請溫十七:“你躺下來,一邊吃水果一邊講八卦。”
“這樣你不累,我也自在。”
溫十七站在邊,像下級向上級匯報公事一樣,江雲舒看著都替累。
然而不論江雲舒怎麽勸,溫十七今日都不肯在旁邊的躺椅上躺下,更不肯和江雲舒一起吃水果。
最後,江雲舒隻能讓桃葉在矮幾旁又擺了一張凳子,讓溫十七坐在凳子上,麵前給倒了一盞茶。
江雲舒奇怪道:“你怎麽變得這麽呆板守規矩了?上次你和我並肩躺在搖椅上,你說八卦給我聽,不是很好嗎?”
溫十七哭無淚,上次江姑娘實在熱難卻,便按照江姑娘的吩咐並肩躺在了躺椅上。
沒想到隻有這一次,就恰巧被掌印看見了。
掌印的眼神像雪亮的刀鋒,狠狠地割在溫十七的臉上。
江姑娘當時沒看到,溫十七看到後心中便是一沉。
那一日,溫十七離開未央宮時,去向掌印請了罪:“微臣言行無狀,請掌印恕罪。”
掌印皮笑不笑地說道:“無妨。”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月,溫十七過得苦不堪言。
接信的地點,突然變了豬圈。溫十七著鼻子在豬圈裏等了兩個時辰,被豬圈裏的母豬拱了兩個跟頭,對接的人才緩緩來遲,不知怎麽回事,溫十七得知的對接時辰竟提前了兩個小時。
這樣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溫十七再傻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溫十七向掌印請辭:“微臣笨拙舌,請掌印另擇賢能,為江姑娘講‘八卦’吧。”
謝凜指尖緩緩撥弄著白玉佛珠,溫十七說的這些他當然早就想過。
謝凜手下最得力的探,從一到二十八,一共有二十八個。其中二十四個是太監,隻有四個人。
那二十四個太監,謝凜毫不考慮。
四個人裏,有兩個是人,江雲舒喜歡人,不行。
有一個白淨,江雲舒喜歡生得白的,也不行。
最後剩下的就是溫十七了,量中等,五平庸,皮微黑,扔到人堆裏一點也不顯眼,剛見過的人也很難想起的特點……這樣的人極適合做探。
這般平庸的相貌,也不是江雲舒喜歡的人。
可謝凜想起江雲舒和溫十七並排躺在搖椅上,一邊吃果子一邊談天說笑的那一幕,就覺得刺眼極了!
庭院裏的兩把搖椅,江雲舒三月就擺上了,如今已經四月末,江雲舒也從未邀請他並肩躺一躺。
雖然溫十七和江雲舒同為子,子與子並肩躺在搖椅上實屬尋常……
江雲舒和邊的桃子桂枝兩個侍更是親,竟願意剜掉自己的眼珠子救們的命。
但桃子桂枝兩個侍,從小和江雲舒一起長大,江雲舒對們是姐妹。
江雲舒對夏至和小滿也極好,但夏至和小滿還都是小孩子,江雲舒對們隻是對小孩子的疼憐惜。
溫十七最讓謝凜介懷!
們明明相識不久,卻一見如故。
溫十七講“八卦”的時候,江雲舒看向的眼神專注極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謝凜知道自己不必介懷,溫十七不僅相貌平庸,還是一個子。
可他……也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他現在能對江雲舒做的事,人也都能對江雲舒做。
謝凜被江雲舒和溫十七並肩談笑的那一幕刺痛的剎那,他看清自己心中翻滾著的。
他想把江雲舒關起來,除他以外,不讓見到第二個人,不論是男人、太監,還是人。
其實在他騙江雲舒被剜掉眼睛的時候,謝凜心深便有這樣的念頭,隻是他自己不曾察覺。
那三個日夜,江雲舒全心全意地依賴著他,讓他覺得自己缺失的被重新填滿。
謝凜認真思索過這樣做,最終還是放棄了。
如果他把江雲舒關起來,那雙眼睛會黯淡的吧。
就像被挖下來的眼珠一樣,變得黯淡無。
謝凜最喜歡江雲舒亮閃閃的眼睛。在吃到食的時候眼睛會亮,聽到有趣的“八卦”眼睛也會亮……
謝凜找不出第二個人選,讓溫十七在豬圈羊圈牛圈圈裏各接幾次後,勉強出了一口氣,繼續讓給江雲舒講八卦。
溫十七過這樣的教訓,哪裏還敢躺在搖椅上?
如果不是江姑娘不喜歡站著,連小凳子都絕不會坐。
願意一直站著講,不,跪著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