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故事太慘烈,也或許是宋昭蒼白的臉嚇到了他,小男孩張了張,卻隻能憋出來一句:
“你……你別難過,惡人有惡報,我媽媽就是這麽跟我說的!”
他天真的語氣一下子逗笑了宋昭,盡管那笑意淺到如同飄忽的一片雲,風一吹就會消散。
輕輕拍拍小男孩的腦袋:“不用安我,姐姐現在過得也沒有那麽糟糕。”
小男孩臉有點紅紅的,了被宋昭過的腦袋,忍了忍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
“那姐姐……你有男朋友嗎?”
宋昭挑眉看他,坦誠點頭:“有啊。”
小男孩好像有點失,又湧上些鬥誌,追問道:“那他高不高,帥不帥,對你好不好?”
紅薯烤得差不多了,宋昭用一小木把紅薯一個個挑出來,將火堆的火撲滅了一些。
線又暗了一點,但的眼睛是比火還要明的存在。
宋昭認真回答道:“很高,特別帥,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了。”
眼睛裏的意太明顯,連他這種沒過換牙期的小屁孩都能看得出來。
小男孩癟了癟,有點挫敗地往後看了一眼:“姐姐,你說的男朋友就是他嗎?”
宋昭一怔,下意識跟著他的視線,往自己後看了一眼。
季斯越一黑,全沒在黑暗中,衝鋒的拉鏈拉到了最上方,讓人一下子注意到他高的眉骨,和格外冷雋的鼻梁。
宋昭卻隻注意到他的眼神。
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沉,裏麵醞釀起看不懂的風暴。
宋昭臉上的神淡了下去,對小男孩道:“他不是。”
小男孩鬆了一口氣:“哦。”
他就說嘛,宋姐姐那麽好,怎麽會找那個一臉鬱的男人做男朋友……雖然鬱男確實長得很帥。
察覺到季斯越走越近,宋昭道:“季先生,聽可不是什麽彩的事。”
季斯越深深吐出一口氣,費勁支配著兩條長,走到宋昭邊。
沒去看他,他隻能蹲下,聲音沙啞發沉:“我沒有要聽,我……剛剛才走到這邊來。”
宋昭其實無所謂他聽沒聽到,隻是這會兒心不太好,著實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跟他爭辯,尤其是關於母親的事。
這樣想著,宋昭了眉心,無言吐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自從進災區以後,季斯越出現在麵前的頻率似乎高了起來。
老實說,有點煩。
宋昭沒有回應季斯越的話,而是把放涼了一些的烤紅薯拿起來,用紙巾包著,遞到小男孩麵前。
“吃吧,吃了就回去睡覺。”
紅薯烤得恰到好,泛出些許人的。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將東西接過來,朝火堆旁看了一眼。
紅薯一共有三個,他吃一個,宋昭吃一個,還有一個會剩下來……
小男孩瞄了一眼季斯越,心想應該是給他的吧。
季斯越也是這樣想的,手都要出去了,卻聽宋昭嗓音淡淡道:
“三個都是你的,吃飽點,倒頭就睡,就沒力氣想傷心事了。”
“……”
小男孩震驚得張O型,他捧著甜的紅薯,看到季斯越出去的手僵住一瞬,又默默收了回去。
他以為男人會發脾氣,但他沒有,隻是很輕微地歎了一口氣。
小男孩有點懊悔。
宋姐姐明明很不待見他嘛,他怎麽會以為他是宋姐姐的男朋友呢?
這樣想著,他又有點高興,心裏生出一種“自己好像要更討宋昭喜歡”的雀躍想法。
吃完了東西,小男孩被母親回去睡覺,轉眼隻剩宋昭和季斯越兩個人。
看著宋昭收拾好火堆,季斯越才開口問道:“我連一個烤紅薯都不配嗎?”
想他季斯越,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不說在京都呼風喚雨吧,但無論是珍稀罕見的玩意兒,還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他從來都是唾手可得。
這還是第一次,連一個烤紅薯都要不到。
宋昭拍拍手掌,看他一眼:“你還要跟小孩搶?”
季斯越居然很認真地問:“我能搶麽?”
宋昭:“……”
“隨你,人哭了我不哄。”
說完,站起要走。
季斯越想攔住,卻發覺自己本沒有任何理由。
電火石間,他想起剛剛看到小男孩的眼淚時,宋昭眸中流出的不忍和憐惜。
他突然茅塞頓開,在宋昭離開之際,有點急切地開口說了一句:“我……我有點不舒服。”
宋昭指了指前頭帳篷的方向:“宋綰在那邊。”
說著,出一個有點輕蔑的笑:“可是救災之星,你找去吧。”
眼看又要走,季斯越慌忙道:“宋昭,其實……其實我父親也是個渾蛋。”
宋昭頓住了腳步。
季斯越握了握拳,用力吞咽幾番,才能說出完整的句子。
“他在外麵有很多人,私生子一個又一個,他冷暴力我母親,甚至縱容們找到家裏,白天黑夜給打電話,威脅,刺激。”
“最終導致不堪重負,神出了嚴重的問題,現在還住在療養院裏。”
“從小到大,我有無數次恨不得弄死他。”
季斯越語氣裏帶著極端的惡意和恨意,聽上去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他第一次將傷疤撕裂開,展給外人看。
碎裂的自尊和驕傲時時刻刻攪著他的心,因為牙關被咬得太,他甚至嚐到了滿的腥味。
然而與此同時,另一個強烈的念頭突破層層阻礙,拔地而起,占據了他所有的理智。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同,那也隻可能會存在他和宋昭之間。
他跟宋昭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憐,是最能理解彼此、心疼彼此的人。
至於周妄……
他家庭滿,在無數人的仰和期待下長大,他跟他們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憑什麽最後站在宋昭邊的人卻是他?
有一瞬間,季斯越被強烈的不甘遏製住了原本冷靜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