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燈失笑。
時以寧又嘆一聲:“可惜周老師要傷心了。”
說這話時,周暮辭提著咖啡準時準點地過來了。
“拿下什麼了?”
時以寧到周暮辭跟前,說忍得住吧,一張全都代了,說忍不住,是跟周暮辭咬了會兒耳朵。
姜迎燈要是介意,會上去攔著。
但只是平靜地在看電腦上的文件,默許了時以寧的大張旗鼓。
周暮辭聽罷,只略略驚訝,問了句“真的?”時jsg以寧點頭如搗蒜,他也沒太激,微微一笑,看向迎燈。
怎麼說呢,一副預料之中的眼神。
到側,周暮辭靠在桌沿站著,看了一會兒,姜迎燈也回視,卻在這個人一貫磊落的臉上看出一點意味深長,最后,他似笑非笑說了句:“白月真的很難戰勝吧。他一出場,別人都顯得不過如此?”
姜迎燈也默契地一笑,當做默認了。
周暮辭說:“我后來又去看了一遍《青蛇》。”
微訝:“什麼時候?”
“我自己去的。”想起上一回聊到的結局,周暮辭起初不解,法海怎能上青蛇,還為再修一世回?他是個刨究底,有鉆研神的人,心里放不下這個爭執,像是長了個疙瘩,為消解疑,便又去了一回劇院,最終得出結論,“一知半解,算是短暫地悟到了那種。已達彼岸,又返苦海。”
不論他說的悟是真是假,姜迎燈看他的眼神漸漸變欣。
周暮辭又說:“不過我的道行還很淺,需要慢慢修煉。”
人與妖的故事背景,都是以千年做單位的,如此綿長,如此厚重。
這兩個為鋪墊的詞,聽起來就和周暮辭這樣的人不搭。
他能說短暫地悟,就已經不容易。
“已達彼岸,又返苦海。”姜迎燈溫溫地說:“五濁惡世里,蕓蕓眾生相。彼岸在心底,能苦海作舟。”
見他眸輕晃,好似被擊中。
-
好消息,姜迎燈下班有人接了。
從來不要求什麼,但他會主來。下樓的時候,姜迎燈跟自己打了個小賭,出大樓,先環顧,在一棵靜謐的榕樹下,梁凈詞的車停在那里。
喜出外地奔過去。
姜迎燈歪著坐在副駕,面對他。
梁凈詞將手腕松松地搭在方向盤,停車空曠,他便沒急著開車,也偏頭看一眼,問:“工作還好?”
說:“最近閑下來一些,雖然經常加班,但是我們做完一個項目就會休息幾天,假期也不算,還是蠻好的。”
想到什麼,梁凈詞若有所思提起:“你那個老板——”
“周彥嗎?他好的。”
見這樣急切打斷,他笑一笑,低聲說:“嗯,現在我是外人,不能跟我說閑話。”
姜迎燈說:“是真的。”
梁凈詞沒再問,只道:“有什麼不方便就說。”
莞爾:“我現在很堅強,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傷春悲秋,別人能忍的我也能,不順心總有,沒必要老是掛在邊。你也不要想得太嚴重,我又不是溫室里的花朵。”
梁凈詞看著,沒說話,也沒點頭。
“你今天下班了?不會召開急會議吧。”
姜迎燈忽然放低聲音,意有所指地問了一句。
梁凈詞沒明白這麼問的道理,口中,“不”字的音節還沒發出,他忽然被環住脖子,姜迎燈飛速湊過來,在他頸側上烙下一個深吻。
終于親到了!惡作劇得逞一般,像個小孩一樣稚地笑一下:“我要毀了你的兩袖清風。”
梁凈詞稍稍一怔,隨后側過頭去看后視鏡,用指尖挑開襯的領,見到被蓋上的記號慢慢浮出來。他沒生氣,仍舊笑得那般寵辱不驚。
還順便解開上面兩顆扣子,有刻意將記號放大之嫌。
慢悠悠道:“既然如此,晚上再給我毀徹底些。”
“……你不生氣?”
“都給你親。”梁凈詞忽然轉,大度地一笑,“想親哪兒就親哪兒。”
手剎被放下,他把車往前開,匯晚高峰的滾滾車流。
天氣很好,晚霞是紫的。姜迎燈看著前方,目送夕落山,等嬉笑的愉悅氛圍散去,緘默一陣,又緩緩開口道:“一個人最難熬的不是孤獨,是有時候委屈,明明是我占理卻沒有人撐腰,那種況難免會難過,可能對方嗓門大一些就把我嚇到,但是慢慢地經歷多了,就了怨恨,萬事不過如此,就想著兩點人生哲言:知足常樂,施比有福。”
掰一掰手指,想到,這似乎還是梁凈詞教的,學以致用的寬。
“總之我每次吃虧了就這樣安自己,人又不可能總被保護,我也要長大的——什麼施比有福,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因為我好像也沒有到什麼福氣。”
梁凈詞說:“這話就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究竟報不報,很難說。”
他沉過一個紅綠燈的時間,接著說道:“老話里的許多道理,不是讓人進自省,或是告訴你如何討巧占理,只不過是教人自足釋然。”
由于對他自帶濾鏡,總覺得梁凈詞三言兩句就讓心中豁然。他為人世的邏輯,追溯源,一切回歸到自己的姿態上面,說來無非凝練兩個字: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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