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無緣無故挨了一腳，倒是沒生氣，就是有點懵。

    他問周庭宴，“你老婆今天火氣這麽大？心不好嗎？你惹生氣了？”

    周庭宴假裝不認識他，邁開長直接跟著簡橙走。

    秦濯目收回來，又看向孟糖，剛要說話，孟糖也過來踹他。

    “就你會顯擺！就你有錢是吧！”

    孟糖本來沒敢踹，畢竟周圍有很多人看著，給秦濯留了點麵子，但簡橙開了頭後，膽子就大了。

    也不管什麽麵子不麵子，心裏火大，比簡橙多踹了一腳，“花孔雀！”

    秦濯：“……”

    花孔雀？

    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這不是林野的外號嗎？他今天雖然穿的服鮮豔了些，但也很絕啊，不包，很正。

    秦濯握住的手腕，皺眉問，“我做什麽人神共憤的事了？”

    孟糖拍掉他的手，“秦總，您送錯地方了吧，這裏是公益現場，不是米珊的拍攝現場。”

    秦濯下意識道：“沒送錯啊，就是給你……給你們。”

    孟糖站直子，撥了下被風吹到額前的頭發，深呼了口氣。

    “秦總，我們這兒什麽都不缺，您是有錢，我也不缺錢，簡橙和周庭宴更不缺，您這些東西，我們還真不稀罕，以後別來了。”

    說完就走，朝著簡橙離開的方向跑過去。

    “孟糖！”

    秦濯想追上去，胳膊被人從後麵抓住，蹙眉看過去，臉更不好看了。

    “放開！”

    林野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才開口，“秦總，今天這事，您確實做錯了。”

    無視秦濯臉上的冷峻和寒意，他拿話點他。

    “我相信，您不會無聊到來這炫富，但您看看這裏都住著什麽人，您這一趟，給他們帶來的是巨大的心理落差。”

    秦濯愣住。

    他回味著孟糖那句‘公益現場’，想到簡橙那無語的表，再想到周庭宴剛才一副‘我不認識你’的避嫌臭臉。

    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難怪，他辛辛苦苦把東西送來，還得這種待遇，把奢靡之氣帶到這麽淳樸的地方，被踹也是活該。

    “我沒想那麽多，抱歉。”

    秦濯手招來助理，指著剛才卸到一半就被簡橙一聲河東獅吼喊停的車，低聲囑咐幾句。

    等助理跑開，他才轉看向林野，算真誠的朝他道：“謝謝提醒。”

    林野倒是沒想到他會謝自己，見他真誠，他也真誠，“我也有責任。”

    他提到自己昨晚的朋友圈。

    “我那就是給你看的，但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大刺激，完全沒有理智，早知道你搞這麽一出，我就不發了，還惹孟糖姐生氣了。”

    秦濯：“……”還坦誠。

    林野不僅坦誠，還好心。

    “今天中午小嬸請吃飯，肯定沒邀請你吧，你要是沒地方吃飯，跟我一起去吧，我現在是小嬸跟前的大紅人，我幫你說話，小嬸不會把你攆出去。”

    秦濯不信他真好心。

    林野也不否認。

    “小嬸現在肯定還生你的氣，你過去，肯定不給你好臉，你讓小嬸生氣，小叔肯定護著小嬸，也得收拾你。”

    邏輯關係擺明，他才道出最終目的。

    “你惹孟糖姐生氣了，那你今天也別想舒服。”

    ……

    秦濯知道跟過去會坐冷板凳，還是跟著林野去了。

    確實是他錯了，所以挨頓批他能接。

    簡橙見秦濯進來，也沒說什麽，畢竟秦濯是周庭宴的朋友，又幫過，下他一次麵子，不能下第二次。

    鎮上最大的一個土菜館，十個人的包廂，坐五個人。

    簡橙挨著周庭宴坐，孟糖挨著簡橙坐，林野挨著孟糖坐。

    秦濯本來是往孟糖那邊走，林野搶先一步，直接拉椅子坐下了。

    他不想跟林野坐，就隨意的在對麵拉開椅子。

    是點菜的時候，服務員那一臉古怪的目，讓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

    看看對麵的四個人，再看看自己，好家夥，他跟一個兩百瓦的電燈泡似的，對麵的雙對，就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坐。

    秦濯想過去挨著周庭宴坐，周庭宴的信息就過來了。

    【簡橙現在看你很不順眼，你今天離我遠點，當著的麵，別跟我說話，不然我得被你連累。】

    這話翻譯過來，就四個字：莫挨老子。

    秦濯心說行吧，今天是他做錯了，他忍。

    著一個巨大電燈泡標簽，秦濯倒是覺得沒什麽。

    簡橙一直誇林野，說他聰明上進，有天賦，說他幽默風趣，是工作室的開心果，秦濯也覺得沒什麽。

    他唯一覺得不舒服的，是孟糖對林野的縱容。

    孟糖自小被家裏寵小公主，上是有一點氣的，不造作，但有輕微的潔癖。

    在外，隻吃他和簡橙夾的菜，其他人夾的，都不。

    但一頓飯下來，林野給夾過好幾次，都吃了。

    林野也是個厲害的，他跟簡橙說話的同時，也一直注意著孟糖的況。

    孟糖杯子裏的飲料沒了，他立刻添滿，孟糖想吃的菜一直轉，他直接按住把菜轉給，孟糖去拿螃蟹，他接過去給剝……

    飯吃到最後，秦濯無語了。

    林野給孟糖剝螃蟹的時候，周庭宴也在幫簡橙掀螃蟹殼。

    周庭宴的作慢條斯理，撬開蟹鉗的作都賞心悅目，把最華的喂給簡橙，簡橙不吃的，他自己吃。

    林野的手略糙，沒周庭宴的好看，但主打一個幹淨利落，他還在追人階段，沒敢跟孟糖同吃一個，把剝出的全給了。

    秦濯雖然朋友眾多，但從沒這麽細致的為一個人服務過，都是朋友剝蟹給他吃，本不用他手。

    以前，他和孟糖一起吃飯的時候，有螃蟹時，孟糖也剝給他吃過。

    秦濯看著孟糖拿長柄勺撬一口，慢吞吞塞進裏，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他是不是，真的很渣？

    ……

    這頓飯吃到臨近兩點，簡橙睡了一早上，不用午休，吃完直接去找村幹部報道。

    林野是助理，跟著走了。

    孟糖見簡橙狀態好的，周庭宴也在，準備下午回工作室一趟，臨走被周庭宴住，說有事問。

    附近沒有能聊天的地方，秦濯昨晚沒怎麽睡，早上起個大早，正好打算開個房間睡一覺，提議去他房間聊。

    進電梯的時候，他跟周庭宴聊天。

    “今天這事，我確實做錯了。”

    周庭宴今天肯定要揍他，但此刻能幫也幫一下，知道他是想說給孟糖聽，也配合他。

    “錯哪了？”

    秦濯看一眼孟糖，“心理落差會毀了一群質樸的孩子，我沒考慮後果，下不為例。”

    周庭宴低頭給簡橙發消息，問到村裏沒，上不忘配合秦濯。

    “補救措施呢？”

    秦濯又看一眼孟糖。

    “今天正好你這個京岫的大老板在，我讓他們打著你的名義，去找村幹部了，車沒開村裏去，火鍋給項目的工作人員和老師，在鎮上吃。”

    “其他東西，讓他們用小推車，跟著村幹部送到每家每戶，隻是菜和水果而已，不是貴重的東西，村幹部會幫著解釋，就說是京岫的問。”

    孟糖全程站在角落，眼睛盯著上升的數字瞧。

    對秦濯的話沒什麽反應。

    秦濯不準的想法，用胳膊肘周庭宴，周庭宴剛收到簡橙的回複，知道到地方了，才放心的收了手機。

    他說一句，“補救還不到位，回去後聯係我三哥，這項目他負責，你不是錢多嗎？往這裏砸。”

    秦濯從他這話裏品出另一層意思，馬上點頭。

    “我正有打算。”

    ……

    三人到了房間，秦濯和周庭宴並肩坐在沙發上，孟糖坐在離兩人稍遠的椅子上。

    半個小時，孟糖聽他們說了兩個故事。

    一個，簡文茜生父葬的那場火，是六歲的簡佑輝貪玩放的。

    一個，簡宏雲和梅嵐收養簡文茜，是為了給兒子贖罪。

    周庭宴找到吳總，秦濯找到王磊，這些事都聽到完完整整。

    聽完的反應就是，從震驚中回神後，起就往外跑。

    秦濯反應極快的上前拉住，“幹什麽去？”

    孟糖掙紮，眼睛通紅，“去找周陸啊，我自己又打不過，我要帶周陸去砍了他們！”

    掙紮的厲害，秦濯隻能整個把人抱住，用點力按在懷裏。

    “你先別衝。”

    孟糖要氣死了，整個人火大的很，都不住，在他懷裏劇烈掙紮。

    “我就衝！憑什麽啊！簡佑輝造的孽，憑什麽讓橙子還啊！他們一個個的是贖罪了，是心安理得了，橙子呢？做錯什麽了？”

    秦濯見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有些無措，也不知道怎麽安，隻能把抱的更。

    孟糖越想越氣，在他懷裏哭到搐。

    “你們不知道橙子，不是沒心沒肺，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好，是不是真的不乖，不然為什麽，一直寵的爸媽和哥哥突然不了。”

    “贖罪這個理由，橙子接不了的。”

    “這些年鬧瘋，看著很瀟灑，其實不是的，回國那年，還特意去給爸媽和哥哥買禮，挑了很久的。”

    “多荒謬啊，從簡文茜進簡家的那一刻，的不幸就已經注定了，偏偏那些年，那麽多年，還在竭力跟家人緩和關係，連生病，也想著他們。”

    “多窒息啊，最的爸媽和哥哥，竟然是踩著的人生，全他們自己，是用的一輩子，換得他們自己安心，你讓怎麽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