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俏再次來到傅家老宅的時候,心境已然與之前完全不同。
剛一進客廳,便瞧見傅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看到時,眼神一瞬間複雜,但終歸還是帶著善意。
許知俏不敢多看,立刻收回了目。
走到沙發前,開門見山地說道:
“傅爺爺,對您的針灸治療已經過了第一階段,現在您的病已經平穩了許多。後續我會把藥方和針灸方法告訴家庭醫生,我……”
“俏俏。”傅老爺子突然打斷了的話,那雙睿智的眸子帶著詫異與不解。
“你是來向我道別的?”
許知俏張了張,不敢看他:“是的。”
“為什麼?”
許知俏拘謹地站在那裡,雙手攥拳,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傅老爺子站起來,走到面前,打量著幾天之迅速消瘦的面頰,心裡微微的疼。
他抬手放在許知俏的頭頂上,輕輕了:“傻孩子,我都知道了。”
傅老爺子的大手彷彿帶了一種無形的力量,讓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許知俏愣怔了一瞬,下意識地抬眼看去,恰好對上傅老爺子那雙慈憐惜的眼神。
從小到大,除了母親之外,還是第一次到來自長輩的關心。
許正浩從小就不喜歡,以前不知道原因,還總是因為這件事傷心難過。
不明白別人的爸爸為什麼可以接送孩子去兒園,可以週末帶孩子去遊樂場,可以開心地將孩子舉過頭頂說“爸爸你”……
而的爸爸,對只有淡漠無視,甚至是冷言冷語。
母親死後,他就變本加厲,甚至直接將趕出國,任由自生自滅。
直到不久前,才知道了原因。
因為本不是許正浩的親生兒。
的父親,竟然真的是傅雲松,母親的初人。
不清楚長輩之間的恩怨糾葛,只知道自己的份太過尷尬難堪。
母親死了,有緣關係的父親又有自己的孩子。
而且這二十多年,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自己這個兒。
在所有人眼中,只是個意外到來的產罷了。
是不被人期待的。
甚至還和傅時墨糾纏在一起。
他們的關係混到,覺得天都要塌了。
許知俏艱難修建起來的心牆,剛剛建,又被傅老爺子這一句話徹底摧毀。
從未這般無地自容過。
“傅爺爺,對不起……”許知俏呼吸艱難,好像一條擱淺的魚,即便大口呼吸,那稀薄的氧氣也無法滿足的需要。
“我會離開他的,我會離開的……”一句話還未說完,眼淚便大顆大顆地滾落。
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這麼容易掉眼淚。
明明母親去世之後,就再也沒哭過了。
可為什麼這些天,的眼淚總是流不盡?
傅老爺子眼眶有些酸,上前輕輕抱住了。
一時間,許知俏的眼淚流得更多。
哭聲很輕,彷彿是一個在鋼繩上行走的易碎娃娃,即便眼淚洶湧,卻不敢太大聲。
生怕一時失足掉下去,便會碎骨,萬劫不復。
傅老爺子輕輕拍著的背,腔裡是一陣又一陣的嘆息。
都是孽緣,都是孽緣啊……
許知俏哭到哽咽,眼淚洇溼了傅老爺子的衫。
意識到有些不妥,忙後退了一步,抹著眼淚道歉:“對不起。”
傅老爺子看著鼻尖通紅的樣子,心裡又是一陣陣疼惜。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忍心看這麼難過與自責。
“你跟我來。”
客廳終究不是聊天的地方。
傅老爺子帶來到書房,走到一個帶鎖的櫃子前,指紋解鎖,從裡面拿出一個資料夾。
許知俏乾眼淚,看著傅老爺子這番作,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傅老爺子似乎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樣,將檔案遞給。
“你自己看。”
許知俏疑的接過來,開啟,裡面竟然是一份領養協議。
似乎是預到了什麼,快速開啟,在看到領養人和被領養人的時候,徹底愣在原地。
“傅時墨他……是領養的?”
“是。”
許知俏困的皺眉:“可他明明說,他是……”
“試管嬰兒嗎?”傅老爺子嘆氣:“那不過是我們對他的謊言罷了。”
回憶起往事,傅老爺子依舊頭疼:
“也怪我,若不是我執意讓雲松聯姻,他也不會辜負了你母親……但當時那段時間,傅氏太難了,如果沒有得到強有力的支援,恐怕早就被別家吞併了。後來雲松聽家裡安排結婚了,卻和妻子沒有任何,可傅家不能無後,我想過讓他們做試管嬰兒,可他們卻連一個共同的孩子都不想養育,又一起商議好了糊弄我,領養了時墨。”
傅老爺子視線落在那份領養協議上,早已沒了當時知道這件事的憤怒。
“我也是在兒媳出車禍之後,才知道的這件事。”
許知俏一直看著那份領養協議,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覺。
好像得知了一個天大的,一時間心裡又輕鬆又力倍增,甚至還有些的不安。
輕鬆的是,和傅時墨並沒有任何親緣上的關係,讓連日來的崩潰和悔恨減了許多;
但卻又覺到前所未有的力,總覺事在朝著一個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覺得不安。
“您為什麼告訴我這個?”
對於偌大的傅家來說,準繼承人竟和傅家沒有任何緣關係,若被外界知道了,肯定是炸新聞。
說不定會引起票盪,公司東爭議,整個傅氏都會到影響。
就連傅家其他幾個支脈,恐怕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會為了爭奪那個繼承人份,打得頭破流。
所以,傅老爺子完全可以守住這個,只有他們父子倆知道,不再告訴第三個人,就連傅時墨也永遠不知。
但他為什麼要讓自己知道呢?許知俏想不明白。
傅老爺子見眉心輕蹙的樣子,忍不住苦地笑了笑。
“我只希你心裡會好一些。”
許知俏愣住了。
他只希自己好一些?
傅老爺子語氣誠懇:
“當年雲松和你母親的事,他應該已經告訴你了。不管他們當時是如何分開的,也不管你是不是願意承認我們,你總歸是雲松的親兒,也是我的親孫,我不希你這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