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思之再三之後，覺得還是暫時冇必要為了吳匡這個新出現的不確定因素，而修改栽贓劉焉的計劃。

原因也很簡單：李素跟蔡邕稍微聊了一會兒後，就從蔡邕口中得知，這個吳匡如今還很何進信任。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吳匡那些非直係親戚，稍微有點跟反賊眉來眼去的嫌疑，本就咬不到吳匡上——至，在何進還活著的時候，咬不吳匡。

李素是做談判專家出的，他的同理心極為敏銳，也擅長換位思考。

在思索這個問題時，他可以輕易代吳匡的立場，揣出對方的反應。

被劉焉下聘為兒媳婦的，是吳懿的妹妹，吳懿的父親早就死了，吳匡跟侄兒侄也冇有任何保持切聯絡的證據。

所以，吳懿之妹的事兒捅到何進麵前，吳匡隻要痛哭流涕，表明忠心，說自己跟他們毫無瓜葛，甚至可以說“吳懿之所以跟著當時還冇有任何不良跡象的劉焉川，是因為吳懿覺得劉焉這個世伯，比他這個親叔叔還親，所以才投奔劉焉”，

甚至可以擺出一副願意放棄在京城的兵權、主請求調任地方、當個校尉什麼的，協助平叛攻打劉焉，或者是帶兵保護朝廷去向劉焉宣旨召劉焉進京任職的使節，促把劉焉調回來以自證清白。

而以何進這種任人唯親、耳子的程度，絕對會相信吳匡的。吳匡隻要這麼表忠，也不會真的把吳匡領京城兵馬的職務卸了外放。

但是！李素心裡清楚，何進活不了多久了。

隻要吳匡上有這個嫌疑把柄，何進活著時能幫他下去、不問吳匡單理劉焉。那麼，吳匡上就會留下一顆定時炸彈，一個隨時會發的患。

一秒記住://

將來董卓想吞併何進舊部時，又會怎麼做？董卓上位後，在局勢尚不明朗時，會不會改招降吳匡、為陷害並直接剝奪吳匡在京城中樞的兵權呢？

到時候等吳匡張璋攻殺何苗時，甚至再提前一些時候，說吳匡有跟劉焉勾結的案底。

在何進與宦同歸於儘、皇帝又剛剛被劫再救回來的人心惶惶時間點上，翻翻舊賬，絕對可以把吳匡拿下的。

李素不知道董卓會不會這麼乾。

他隻能說，如果李儒有他李素一半的智商，肯定會想到這一招借題發揮，畢竟他李素可是兩秒鐘就想到了。

等李儒也想到之後，李素自然有彆的辦法勸吳匡放棄榮華富貴保一條命急流勇退，順便離開京城之前再帶走點好。

而董卓為了儘快把京城那些跟他不是一條心的人弄走，肯定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到時候，京城這個局，

何進在第一層，張讓在第二層，袁紹在第三層，袁隗在第四層，李儒在第五層……

他李素在大氣層。

豈不哉。

曆史上，袁離京時，可是利用了後將軍的份，帶走了一批京城的銳兵馬力量，還從朝廷武庫裡拿走了一大批資。但董卓為了息事寧人、儘快控製京城局麵、多趕走一些可能會礙事的人，也就對袁的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素要是也那麼乾，說不定能從京城搶救走更多原本該被董卓燒燬的東西。

就這麼決定了，公事公辦一切證據照舊呈現，但一定要把持住“對事不對人”的公允形象，不要私下裡挑唆穿小鞋，甚至可以在呈遞證據後，用恰到好的方式假裝幫吳匡說幾句公道話。

免得現在何進還活著時，就讓何進反、吳匡敵視。

李素把他的初步計劃、凡是跟蔡邕有關係、需要蔡邕配合實施的部分，都跟蔡邕說了，也關照他不要怕把吳匡牽連進去，隻要秉公辦事不私下裡說人壞話即可。

蔡邕稍微揣了一會兒，他畢竟也是很有政治敏度的，立刻知道該怎麼做了，於是就留李素先在他府上住了兩天，好讓他時間把該臨摹的張魯書信都比照張魯字偽造完畢。

然後才把原件和偽造件還給李素，吩咐他先離開京城，回南郡的魯縣（南北部最接近司隸的縣）裝病等訊息，翁婿倆準備好好演一場戲。

蔡琰也不知道未婚夫與父親到底在說些啥，也不敢問，短短兩天也不敢跟李素有什麼過分親近，最後很懂事地眼睜睜看著李素又走了，還不敢在人前流出任何“李素曾經來過”的破綻，心很是苦悶。

……

李素回到魯後，帶兵駐紮的典韋原本還以為可以啟程了，結果卻得知李素必須繼續裝病，一時頗為鬱悶。

他實在是想不通那些文人辦事怎麼有那麼多彎彎繞。

不過既然有得繼續休息，那就休息唄。

李素估計要裝病半個月、等蔡邕拿到“郡太守”的過橋任命，這半個月他也不想浪費時間，就宅在魯寫他的《齊民要》先。

李素上輩子也冇當過農民，冇種過地，所以要寫出細節來肯定是做不到的。半個月的裝病期也寫不了多字，所以隻是趁賦閒寫個提綱出來。

比如要涉及多種“目前百姓還以野生采摘為主、但未來可以發展人工種植、養”的種，這些東西大致要在什麼地皮、什麼環境纔可以種、養。至於怎麼種，怎麼養，得回去讓老農們實踐，真種出來了，他再讓人記錄整理。

而且他這部書也不是都給老百姓看的，到時候還要分幾卷印刷，上卷是給劉備之類的己方陣營將領、乃至未來的地方行政主看的。

這個上卷的容就不是如何種地了，而是要統一蜀地員的思想，讓他們理解為什麼要重視這些原先不曾有人大規模種植的經濟作的重要、從而組織、獎勵百姓去中。

初步整理之後，李素在書中強調了把野生茶葉和花椒進行大規模培植的重要。

比如要點出茶葉可以給長期食的士兵平衡營養防止某些疾病，還有彆的藥效和養生的經濟效果，還有一定的嗜好慣等等。

而為什麼會需要為“長期食”的士兵平衡營養呢？這就要提到未來打算髮展的環環相扣的花椒產業了。

李素這也是結合了蜀地的山區運輸困難、運輸損耗太大，所以要多籌備便於長期儲存、而能量度又比較高的食來作為軍糧，那樣運輸損耗的占比就變小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一塊乾的能量度，大約是同等重量米麪的三四倍。走蜀道從都起運四斛米，原本路上要吃掉三斛，隻有一斛運到漢中。從漢中起運四斛又要吃掉四分之三才能到長安。那麼從都要種十五倍的糧食，才能運到長安，難怪北伐那麼艱苦。

可如果把米換呢？運四斛，按比三倍分量的米還頂飽來算，四斛乾路上隻要吃掉一斛，剩下三斛都能運到漢中了，這樣疊乘下去的效率提升是非常可怕的。

但曆史上諸葛亮不能這麼乾，關鍵就是冇那麼多，蜀地也冇那麼多鹽來如此大規模醃製乾。

花椒如果大規模種植，況就不一樣了。所有的香辛料多都有防腐作用，大量花椒配合量鹽做椒鹽，醃製防腐乾比目前純用鹽好得多，醃料綜合本也更省。

而且用椒鹽醃比用純鹽醃還有個額外好，那就是可以遮蓋異味。漢朝豬那麼難吃，味太重，作為軍糧脯難度很大，有了椒鹽蓋味況就不一樣了。

還有就是據李素觀察，即使現在的農民那麼窮，稍微有口吃都不放過，但對家畜雜碎的利用率也還是很低的。

雖然不至於跟那些開弱智環的古裝劇上說得那麼誇張、什麼臟都不吃，但至腸胃和腰子確實是不吃的。百姓再窮，能利用起來的豬牛羊臟也就是心肝，加上量的肚（反芻有好幾個胃，漢末的人隻會吃其中個彆不太臟的）

有了足夠的花椒製味後，這些臟就會轉化為既提升士兵營養、還能治療夜盲癥的好東西。

跟花椒同理的，還有漢朝就已經通過蜀毒道傳蜀地的印度原產胡椒。

另外芋頭、甘蔗、燒煮製糖、在沼澤地區人工養草魚……等等，李素通過觀察，能想到的可以補的短板，趁著閒暇，李素花了幾天時間，把這些戰略資的價值，全部寫明白。

裝病一直裝到七月下旬，李素終於在一天傍晚，得到了蔡邕家一位心腹仆人，連夜策馬趕來魯通報。

李素知道，這是蔡邕已經被何進假裝任命為郡太守了。

“立刻進京！趁著何進還冇‘留中改任’，向陛下報捷告知蜀道已徹底複通！郡太守也可以正常上任了！”

李素意氣風發地吩咐，數百兵立刻北上進司隸。

幾百人的武裝力量，隻要不進雒城，僅僅進司隸地區還是可以的，關鍵是李素有充分的理由，他是從益州千裡迢迢而來的，沿途肯定要有保護。

過了伊闕關後，李素把人馬停在雒郊外的洢水河畔，隻帶著趙雲典韋幾十人，正式打出符節，大張旗鼓報捷。

大將軍何進很快就得到了訊息，當時他正在和剛剛提拔了才幾個月的心腹、府王允商議國家大事呢。

“大將軍！鎮西將軍劉備的使者進京了，是捷報！張魯已經授首，張魯餘孽被徹底平定。且張魯死前逃西與板楯蠻勾結，鎮西將軍一路追殺，把張魯與附逆的板楯蠻一起消滅了！”

“劉備破賊如此迅速？可喜可賀啊。”何進聞言，不由心大暢。

隻有他邊的王允微微一驚，手上一張卷軸差點掉在桌上，他提醒道：

“大將軍，看來，五天前調任蔡尚書為郡太守、而後留中的事兒，要有波折了。蜀道徹底複通、郡太守可以上任，還怎麼找藉口改封蔡邕為侍中？”

何進正在興頭上，哪會在乎蔡邕他，他隨手擺擺手下令：“掃興，現在說這些乾什麼？大不了真讓蔡邕去當一年半載郡太守也無妨。張魯與板楯蠻雙雙覆滅，這可是大喜事啊。趕召見使者，仔細彙報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