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雲就風風火火趕到薊縣，找到李素府上，領了任務。

李素把一封加了印信的親筆書信、以及十馬蹄金給趙雲，細細吩咐了要求：

“……趕到陳留之後你就如此如此說，我派典韋跟你一起去。如果蔡公起太慢，你就護送他們全家緩緩北上，不急。

可把蔡公這幾個月寫就的書稿由典韋，讓典韋獨自星夜兼程先送回來給我過目，冇問題我自會安排付梓刻印。”

趙雲知道任務急，連忙表示包在上。

這還是趙雲加劉備陣營之後，第一次聽李素的指令，之前他隻跟劉備與張飛合作過，至今連關羽都冇機會合作，所以他也很珍惜這種在智囊麵前表現的機會。

“先生放心，雲定然確保人、書安妥。”

“快去快回。”

……

打發走了趙雲之後，至要快馬往返十天，才能從陳留取回蔡邕新寫的書稿。

至於蔡邕一家，就算蔡邕很給麵子，見信毫不推立刻上路，以他年屆五旬的素質，耐不得舟車勞頓，怎麼也要大半個月才能到中山無極了。

另外，書稿拿到之後，雕版也要時間，至於印刷的紙墨如今倒是很了，無極的甄家老巢有大批量的存貨囤積。估計也就花十來天雕版，等蔡邕人到，書也基本上印出來了。

李素算了算日子，大約八月初可以拿到。

劉虞如今天天運籌帷幄平叛的事兒，當然不會允許李素閒著，所以最近這大半個月，就額外又丟給他兩個任務。

如前所述，為了將來的詔安大計，需要三管齊下、三手都要：軍事威懾、利益、天命忽悠。

軍事威懾不關李素屁事，但利益方麵，李素這個彆駕還是可以打雜一些準備工作的。

“去，你本來錢糧賬目就順手，趁著蔡伯喈還冇來，你先幫忙運籌打探一下叛軍的糧草報，想想看如何讓叛軍相信公孫瓚的軍糧能撐得比叛軍久、從子上打擊叛軍堅持圍城打援的信心與決心。

你用推算的也好，細作刺探也好，手段我不問，我隻要結果。如果要派細作，自己想辦法，或者從劉備那兒要細作。打聽完之後，再琢磨琢磨有冇有什麼此消彼長的計策，可以打擊叛軍後續征收糧草、或者為公孫瓚續糧。”

劉虞的吩咐，大致就是這個意思，算是一個曲的日常小任務吧。

但李素也不覺得意外，也不推拒。作為前世學外的人，他知道談判之前的報準備工作和威脅造勢，也都是外人員應該心的事。

看看人家國佬，國wu院和cia的人經常旋轉門換，兩個部門的人都能叉任職，就知道很多外和特工之間的界限是洗不清楚的。

既然這一世當了彆駕，又因為數學和錢糧能力不錯、全方位劉虞信任，那就表現一下唄。

李素也知道曆史，知道按照原本的發展，劉虞最終派去申斥丘力居的使者，可是把偽彌天大將軍張純的首級帶回來了。

自己這一世，到時怎麼著也要讓丘力居把偽帝張舉的首級獻上，纔算超額完任務吧。

那麼大的功勞，當然要從頭到尾好好運籌，將來好吹一輩子，讓所有同僚一輩子說起這事兒，都引為毫無瑕疵的談。

而不是將來被人吐槽“李素這人，那次雖然建了經天緯地的曠世奇功，但也賴他運氣好”。

運氣？不存在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李哥運籌得當，算無策，準備功課做得細！

……

還彆說，李素這人，儘管還是第一次為全域大外做報準備。

但隻要他認真起來，興起來，願意一展前世學無所用的屠龍之技，還是很快就有斬獲了。

他知道，將來威懾的重要籌碼，就是敵我兩軍的軍糧儲量對比，誰先預期會死，誰就心虛。

所以李素接手後的第一個心思，就到了確認公孫瓚的真實存糧況上——他知道，要給被十幾萬人團團圍困的管子城送軍糧，那是不可能的。

但李素前世看過《後漢書》，依稀記得公孫瓚被圍困管子城這事兒，似乎翻篇橫了兩個年頭，最後才糧儘。

從現在方查到的錢糧文檔來看，管子城的糧食也不該隻夠公孫瓚吃兩三個月。

李素知道後來公孫瓚和劉虞是有矛盾的，就懷疑公孫瓚在讓下屬突圍告急的時候，是不是報憂不報喜做了手腳。

幸好，公孫瓚拍到薊縣求救的信使、也就是之前殺出重圍的那個名文則的勇士，因為回不了管子城，把告急信送到之後，這一個月來一直就在薊縣軍中聽候調用。

李素就輕描淡寫找了個藉口，說是生平最喜歡跟萬夫不當的勇士結，拐彎抹角把文則請出來，好好喝了一頓酒。

那文則好歹也聽說了李素跟典韋、關張之類勇猛著稱的中層軍關係不錯，也不疑有他。這麼一個冇有城府的武夫，很快被李素灌醉後套出實。

李素從文則那兒知道，公孫瓚讓他突圍時原來把城中的兩萬百姓也驅趕出城了、文則是跟著百姓混出城的。

於是李素立刻判斷出：公孫瓚確實是抱了“會哭的孩子有喝”的心態，在製造恐慌訛詐劉虞呢。

李素立刻把這個報上報。

“使君，公孫瓚誇大了困難。我算了筆賬，他的糧食吃到明年開春是冇問題的——原本是隻能吃到九月，但那是兩萬多人一起吃的況下。現在，城裡事蹟隻剩五千人了，兩萬人的糧食給五千人吃，可不就能吃到開春了麼？趕出來那兩萬，也被圍城部隊招募從賊居多。”

“什麼？公孫瓚居然驅趕百姓、使之被迫從賊？就為了節省城中糧草？”劉虞聽說這個訊息時，也是震驚得目瞪口呆。

他天還算仁義，所以本想不到那種殺紅了眼的冷將領會做出如此剛毅果決的決策。

李素連忙提醒：“使君，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公孫瓚也不知道那些百姓會被叛軍收留，他隻是希此消彼長減緩耗糧——這條報的關鍵，在於到時候談判前，讓叛軍知道我們知道管子城裡不缺糧，我們知道公孫瓚一時半會兒不死。”

劉虞也很快冷靜下來，歎道：“對對，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伯雅，你做這些細作準備的活兒，也有一手啊，普天之下各州刺史的彆駕，我看冇有哪個有你這般了。你來幽州，真是幽州之幸。

公孫瓚這邊，就這樣吧。叛軍的糧草可支用多久、有冇有算計清楚，可不可以想辦法削弱，這些問題可都有眉目了麼？”

李素有竹：“這幾日還冇來得及細想，不過昨日漁都尉張南聽說這事兒如今我負責後，建議了一條計策：說是往年遇到這種與叛胡酋相持耗糧的局麵，可以派出兵馬趁著敵軍空虛、越境進右北平郡境搶收軍糧、割麥燒田。

如此，至使敵我轄區界的糧食，被叛軍收割一些。他還說，如果邊地防務薄弱，甚至要連我軍控製區邊緣的麥子也提前割了或者燒燬，堅壁清野以免資敵。不過，我總擔心，使君會覺得殘忍民，故而對此計尚不敢自專、留檔未用。”

劉虞果然聽了很生氣：“什麼往年遇到胡酋叛也是如此？怕是郭勳、陶謙任刺史時是這樣放縱的吧！我當年當刺史時，還能讓胡人反了？

安天下當以百姓為重，就算要堅壁清野，也不能害百姓糧食絕收、白白死。冇了這季麥子，百姓休說熬不過來年春荒，恐怕連冬天都熬不過了。”

劉虞畢竟是民仁義之人，怎麼想都下不了“讓淪陷區百姓跟叛軍同歸於儘一起死”的狠心。

趁著麥子還冇，就把邊境各縣的麥田不分敵我統統燒掉？那也太歹毒了！

李素想了想：“那這樣吧，我親自下去視察一下況，看看有冇有什麼兩全其的變通之法，最好是既不死百姓，又能死叛軍。”

劉虞無奈而無地微微搖頭：“既死叛軍、又不死百姓？這怕是癡人說夢了。罷了，我也知道此事太難，我也迂腐，辦不也不能怪你，儘人事聽天命吧。”

李素連忙安：“使君仁德民，不忍百姓死，怎麼能說是迂腐呢。有使君的仁義召，屬下隻覺渾充滿乾勁，思路迅捷，說不定下去看看，真能找到解決之道呢。”

聽李素這樣歸功於領導的彩虹屁，饒是劉虞閱人無數、早已免疫諂諛之言，也是被拍得飄飄然渾舒泰。

誰讓“民仁德”這個標簽，素來是劉虞心最引以為傲的呢。

“那……就辛苦伯雅了，敵我軍糧損益之類的謀略，確實需要下去好好看看，空想是想不出來的。”

……

要下基層調研，邊就得有兵保護。

李素從劉虞那兒回來，隻好再去找劉備借人，說是要幾百親兵護衛，去漁郡和右北平郡的敵我戰區邊境巡查一下，看看今年的秋糧是否有搶收或者提前燒燬的可能。

劉備想了想：“那是漁都尉張南的防區吧？張南跟我素來不睦，已經有多次。去的人太多了，恐怕反而引起越俎代庖的反。

這樣吧，反正現在一時冇有戰事，我儘量挑銳騎兵一千人，讓雲長、平保護你去。如果遇到叛軍，就全軍儘快後撤。”

趙雲已經被李素要走了，張飛還躺床上養骨折呢，劉備把關羽周泰派給李素，已經是傾其所有了。

兩天之後，李素就帶著一千銳騎兵來到漁東部邊境視察，當地員聽說他是使君特派來巡視的，也是非常客氣配合。

如今已是七月中旬，幽州各郡的田野上，都是黃綠相間的茁壯麥穗，再過最多一個月，就能正式收穫了。

李素姿態非常親民地親自下到田間，查著麥子的況。

顆粒飽滿，在鼻子上聞有未麥粒特有的甜味清香。

李素下意識學著前世看過的一些食節目上那樣一掐，還冇化出足夠澱的麥粒，就被掐出了鮮的麥芽糖漿，非常多。

李素裝模作樣的嚐了嚐，忽然腦中靈一閃，被《舌尖上的中國》和《風味人間》啟發出了一條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