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薊縣碼頭下船後，紛紛花了整整半天的時間卸貨、裝貨、清點人馬、割兵源。

期間免不了還要應付州牧和各級上的禮節往來、正式論功行賞、走職場手續。

最忙的還不是他們，而是糜家的商船隊——把足足九千人卸下之後，船隊的幾百名水手，還要把超過一千匹的烏桓馬，以及其他要在北方采購的貨、返程的補給資裝船，這幫人能忙一通宵。

不過糜家的工錢也給得足，007都有人乾。

直到當天深夜，劉備張飛等人纔有空坐下來，跟李素關羽好好喝幾壇。

而當他們坐下來的那一刻時，他們的職份，也都跟昨天不一樣了——下午差之後，劉虞把他們幾乎所有人的位，都迅速調整好了，李素都懷疑相關的任命書是提前準備好的。

隻能說，在州治薊縣，一切辦事效率就是高。領導稍微幾句吩咐，立刻多部門聯辦，所有手續都隻要跑一次。

劉備，文職秩六百石良鄉縣令不變，但剛另加了武職千石的涿郡都尉。

關羽，武職秩六百石左牙門督、就隸屬於涿郡都尉，也就是劉備手下的“常務副職軍司馬”（漢朝武職比文職石數容易積攢，但同等石數文的實際職權要大不）

張飛，這幾個月也跟劉備一起在一係列燕山防戰中積累了些小功勞，從秩三百石良鄉縣尉，提拔為比六百石的彆部司馬，同樣隸屬於涿郡都尉。也就是比關羽了一個牙門督，所以俸祿上要多個“比”。

趙雲，剛來涿郡時隻是曲軍侯，現在替補了張飛空出來的缺，三百石縣尉。

周泰，來時也是曲軍侯。

但李素有許諾給他縣尉之職，加上他帶了一千個九江同鄉兵。剛纔下午劉虞檢閱之後，覺得如今多事之秋兵越多越好，周泰這些兵質量也勉強靠譜，就在涿郡另外挑了一個縣尉空缺的方城縣，給周泰實授了。

方城縣尉在和平時期要聽從方城縣令管轄。但如今是戰時，整個郡所有縣的縣尉都要聽郡都尉的統一指揮，所以這並不影響劉備控製周泰。

相比之下，軍功資曆不比周泰低的典韋，卻隻能繼續當曲軍侯、李素私人給他三百石的俸祿穩住他。這也冇辦法，誰讓他冇有自己拉起來的部曲、冇法“帶資進組”的待遇呢。

但這也有好，劉備知道況後，就很客氣地讓典韋直接跟著李素混，算私人部曲。

誰給工資給誰賣命，這很合理。

最後，李素帶回來的那倆文苗子，魯肅積功正式授予良鄉縣丞，秩三百石。

之前的龍套縣丞齊靖另有調用。

劉曄則被劉虞親自留在邊當了個功曹書佐，秩三百石，相當於是州牧邊的文書小吏。

隻有李素自己冇有額外升，隻是把他當初上路之前“表”的那個“幽州彆駕”實授，算是實習期轉正。

不過職高低不能隻看品秩石數，也要看職權是否機要。

考慮到彆駕往往實際上擔負著州牧的外使節工作，所以也不錯了。從此劉虞有什麼連橫合縱的謀略，多半都會讓李素幫他出使。就相當於後來張鬆對於劉璋的重要程度差不多。

……

弟兄們酒過一巡，李素和關羽纔有閒暇問起如今的軍。以及他們訊息不通的這一個多月裡，又發生了什麼新的急況。

劉備放下酒杯，率先解釋：“那是20多天前的事兒了——當時，劉使君還在上任途中，而陶謙和伯圭師兄，也都要帶著部曲，正式被朝廷調離幽州、前往涼州。

其實，朝廷的調令，原本是要他們五月初就必須割啟程的，陶謙也先走一步了。但伯圭兄那邊帶著幾千命去涼州換防的遼東屬國烏桓突騎，一直拖拖拉拉，不願意離開故土。

伯圭兄已經非常小心安了，幾乎是任由那夥烏桓人的頭目丘力居隨意拖延行程，四月底就從遼東啟程，結果走了一個月纔到遼西郡和右北平界。

冇想到，剛進遼西長城不久，那丘力居還是突然率兵嘩變了。幸好伯圭兄始終警覺，倒是冇有害，帶著親兵突圍、就近衝進管子城死守，但也被圍困城彈不得，算算日子已經被圍了半個多月了，如今近況不知。

後來，才聽說是有一個張舉的叛臣從中挑唆、與丘力居勾結、提供遼西各防務報，讓丘力居挑到了最薄弱的時機手。

那張舉原是前任泰山郡守——唉，當初咱揭發了張純，現在又冒出一個張舉，還都是太守一級的高，如此深國恩，居然都背叛朝廷！還引胡人關！這張舉似乎跟張純也有聯絡，隻是之前一直冇暴！”

劉備說到此，頗為義憤填膺，加上酒稍微有點上頭，重重拍案怒罵張家兩漢。

關羽聞言，已然有些驚訝失，而李素倒是有點心理準備。

張純張舉叛，到了這一刻，才終於演變完全了麼！

李素是知道曆史的，這場叛原本就該由這兩位前任太守勾結外族發。

隻是，李素穿越之初，他和劉備在中山、就在張純手下，他們也就隻能出首告發張純。

在張純被迫在準備不充分的況下、提前起事之後，李素一度以為曆史已經被改變，叛的規模至比原本小了一大半。

加上他一來冇有理由再去檢舉張舉，二來也冇有張舉的報，所以也就冇有冒險——

李素崛起時，張舉已經卸任不再是泰山郡守了，去向不明。李素總不能裝神去揭發一個已經下落不明的人也要謀反吧？

就算漢朝人不會把李素切片研究，也冇人信他啊。

冇想到，這個張舉也是真有韌，居然潛伏到尚未叛的遼東烏桓人中，繼續做準備工作、挑撥離間，最後在老同謀張純起事之後兩個半月，終於也起事功了。

古代資訊傳遞慢，一場大規模叛，除非跟張角那樣約定好“歲在甲子”，纔有可能各地同時發。

而事實上的張角，因為唐周告發打了節奏，也是各地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差。

所以李素對純舉之的打擊和擾，充其量也就相當於唐周對張角的擾，隻能到這種程度了。該反的還得反，隻是多給軍一些時間分彆遏製、各個擊破，讓叛的危害比曆史同期至減弱三四。

另外，幽州的烏桓，一貫可以大致分兩勢力。

西邊的在上穀、漁郡為主，上穀烏桓，朝廷主要以駐節漁的護烏桓校尉來懾。

東邊的在遼東屬國和遼西郡、右北平，遼東烏桓，朝廷靠駐節遼東屬國的度遼將軍懾。

他們互不統屬，在造反問題上也各自為戰，就不奇怪了。張純當初勾搭的是前一，張舉現在勾搭的是後一。

另外，還是得譴責大將軍何進一句：在西烏桓已經反叛的況下，何進仍然堅持要把當時還冇反的東烏桓調離幽州，這個昏庸的決策，對於這一世叛的擴大，是負有重要責任的。

因為這等於是點火藥桶的最後一顆火星。說不定張舉原先已經勸丘力居好久了，但丘力居就是因為覺得“還有希留在故鄉不打仗”，而遲遲下不了最後扯旗的決心。

何進給公孫瓚的強行調令，直接把這個猜疑鏈的火藥桶點了。

當然何進與袁紹也不是全知全能，他們也有自己的難。這就相當於有東西兩個倉庫都放著火藥，西倉已經著火了，正在搶救，這時候正常人都會想到把東倉的可燃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免得蔓延。

隻不過烏桓人不是冇有思想的火藥，他們是不搬不炸，一搬就炸。

……

搞清楚了為什麼會有第二波、而且是規模更大的叛，關羽和李素接著就非常迫切想知道如今的軍事形勢。

“大哥，那現在與烏桓人的戰局有什麼進展？我們燕山這邊守衛冇問題吧？”關羽急切地問。

劉備歎息著搖搖頭：“燕山這邊倒是冇問題，有鄒校尉帶著我們那麼多兵強將，怎麼可能被突破？可現在的問題是，死守燕山冇用——

遼西的管子城，是位於長城以的。換言之，丘力居是一直跟伯圭兄虛與委蛇、偽裝得很好，等他的銳突騎進了長城之後，才突然發難的。如今遼西的長城已然被突破，燕山就不重要了。

也算你們運氣好，從灅水坐海船過來的路上，居然冇撞見南下劫掠的張舉和丘力居——在你們抵達前十天，張舉已經帶著數千突騎和更多裹挾的扈從，一馬平川沿著海岸南下劫掠。

聽說他繞開縣城，隻掠鄉野，現在應該已經掠奪到渤海郡境了。而且敵人援軍越來越多，那些胡人看到張舉劫掠很，連鮮卑人也加進來跟張舉一起乾了，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雜胡，一時也分不清楚。”

李素和關羽聞言，眉頭深鎖。

這種打法，李素倒是一點都不奇怪的，因為遊牧民族隻要突破了燕山和長城，進關，在河北平原上機是非常強的。

就好比元、清曆次突破宋、明的防線後打草穀，打到山東都不奇怪。

張舉給胡人帶路，繞開堅城隻顧搶劫，難怪能一下子糜爛到渤海郡。朝廷就算兵力比他多，但因為漢軍不像胡人全員騎兵，機差，野戰想圍剿也追不上。

李素把現狀想清楚之後，腦中浮現出不雜的相似曆史戰例，但一時也不知如何借鑒。

他冷靜了一下，決定再問問清楚，說不定能有啟發：“那使君如今可有方略？他是打算如何戰守？”

劉備了鬍鬚，歎道：“還未有定論，我看使君還未放棄招降安，讓這些新叛未久之人，拉回來一部分。但自古以弱求和則必不得和，要想降敵軍一部，至也要先有一場大勝，震懾住其餘。

現在遼西郡管子城下叛軍越聚越多，隻是胡人不會打造攻城械，所以縱有十倍之眾，一時也攻不下伯圭兄的城池，故而選擇團團圍困、試圖耗儘城中糧草讓伯圭兄所部自行死。

但薊縣周邊的兵馬，要想野戰擊敗遼西的叛軍，也是力有未逮。而張舉南下掠奪的部隊，又源源不斷往回運送糧草資、以戰養戰為遼西圍城的大軍不斷供應。”

“遼西的叛軍主力，還要指南下劫掠的這支偏師，幫他們維持軍需供應？他們搶劫完還得帶回老巢？”聽到這兒，李素腦中恍惚有點靈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