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糜竺聊完海船改良與海路販馬的合作框架之後，李素最終拿出了他那麵銀鏡，想給糜竺多一點盼頭，臨走時再多榨一筆錢出來。

“糜公，既然我們合作如此愉快，素還有一件寶請閣下一觀。”李素說著，把一個用類似於燈芯絨一樣綿厚重織品包裹起來的銀鏡，遞了出去。

“哦？不知是何，先生如此鄭重，想來不凡。”糜竺也鄭重地接過，給足麵子地小心翼翼解開。

他隻看了一眼之後，眼神立刻就有些直了。

那場景，就好比一個看慣了06年30萬畫素前攝自拍的人，突然給他一部十年後800萬畫素的自拍。

這解析度得高多倍呢。

“銀鏡居然能如此清晰？就是不知磨到這麼清晰，用了何等的工藝，又能持久多？”糜竺先是失神慨了半句，隨後立刻想到了本和耐久度的問題。

李素在旁看了，也不得不慨“商人就是冷靜”。

這要是給哪個貴婦人或者妃子公主看了，哪會那麼快就想到重視本，肯定是先關心使用效果啊。

“此研磨之法，素也略有所知，糜公若有興趣，日後可以長久合作。至於耐久，也不必掛懷，此鏡磨之後，隻要儲存得法，至可以耐用三月纔會微微發黑。

也就是比之尋常銀鏡，至額外耐久三倍。且每次重磨時需要磨損掉的量也得多，一分厚的銀麵，可以磨至五次以上。這麵鏡子能磨三十次、用十年。”

糜竺心裡清楚，正常的銀鏡最多磨十次，用一年左右。如果李素說的是真的，那這種新的銀鏡在達貴人群中絕對非常吃得開。

隻不過，他還不敢相信李素對耐久度的承諾，至要觀察十天半個月——因為尋常的銀鏡，保護得再好，一個多月也就全黑了，半個月就能看出一定程度的灰暗。

所以，如果半個月後，這麵銀鏡看不出明顯的變灰趨勢，那多半才能證明李素對耐久度的承諾是真的。

而隻有李素自己心裡知道，他這麵銀鏡之所以耐久高，研磨細膩僅僅是一方麵，關鍵還在於抹了一層完全明的抗氧化植酸油。

研磨得更細，本並不能抗氧化。但配合上抹油之後，越的鏡麵表麵積就越小，也就越能降低潤油揮發的速度，抗氧化的關鍵還是這層油。

糜竺也是商業頭腦很靈活的人，他也到了這麵鏡子上去就微微有點，他還敏銳地湊到鼻子上嗅了嗅，聞到一淡淡的花香，也就冇往心裡去，還以為李素隻是為了配合貴婦貴小姐使用，才加了香。

而事實上，這種香料當然是李素的煙霧彈了，香料本毫無作用，隻是為了掩蓋防鏽油的分和目的。

保工作做得這麼紮實，糜竺就算查，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什麼。

以糜竺的分寸，知道風險大利益小、冒進強查有可能敗壞好不容易結起來的關係，多半會暫時放棄。

更何況李素還有最後一招保險：他這次本就冇有買生石灰，所以核心競爭力是不可能查到的。

“這銀鏡的營生，先生想如何合作？”心權衡再三之後，糜竺決定先收起覬覦之心，暫且讓利觀。

何必一開始就吃相太難看呢，隻要李素能弄到好貨，哪怕第一批第二批的利潤全部歸李素，也冇什麼大不了。

糜竺家大業大，觀得起，隻求先穩一手。

李素也不跟糜竺繞圈子：“糜公以為，這樣的鏡子，能售價幾何？”

糜竺想了想：“傳統銀鏡，不過二十餘貫，算上一年裡反覆找銀匠打磨，工費等開銷，算每年費錢三十貫吧。此鏡若耐用真能如先生所言，便是賣一百貫，也是賣得出去的。

隻是單價昂貴之後，普通員商人就更買不起了。依我之見，縱然可以貨通天下，也不過每縣十餘富戶可以承，全天下也不過數千塊。先生雖有寶，但並無人脈，恐怕也賣不多。除非是京師等天下富戶雲集之地，倒是可以一城賣出數百。”

也就是說，因為太高階，雖然每塊單價可以賺好幾萬錢，單一利潤比販馬還高，但市場總容量太了。

全天下的高階銀鏡市場，也就是一塊價值幾個億的蛋糕，你冇渠道還做不下來。

就算糜竺有充足貨源，敞開了做，吃乾抹淨撐死掙到一個億。

李素知道這門生意是細水長流的，眼下他也不急，就提出一個折衷：“既如此，我有一建議。這麵銀鏡，就暫且留在糜公手頭把玩一月，還請糜公多借我一千萬，此番我去丹，錢財多多益善。

一月之後，我從丹回返，糜公若是決定了跟我合作，我就給糜公供貨，一麵這種銀鏡我兩萬錢，到時候從我預借的這一千萬裡慢慢扣除，如何？”

糜竺想了想：“也好，那就到時候再詳談。”

多一個月緩衝期，正好觀察一下新鏡子質量再決定。

至於目前多借一千萬給李素，糜竺覺得風險並不大，雙方的合作規模都這種程度了，前麵販馬都談得好好的，對方犯不著為了這點借款撕破臉皮破壞長期關係。

“那就這麼說定了，一個月後，我從丹回返，屆時還請糜公準備好足夠的沙船、水手，起碼要夠運五千人的。到時候，就從廣陵港出發，走海路北上運丹兵到涿郡，返程時再運從幽州戰場繳獲的戰馬——我希糜公能親自押送船隊。”

“一定，一定，如此大的生意，竺自然要親自督促。”糜竺一口答應，覺得這很正常。

李素也是到了這一刻，纔算徹底鬆了口氣。

李素的社口才和計謀，天賦點都點在外詐騙上了。論拉攏人的商和手腕，終究還是不如劉備。

所以李素隻能是先曉之以理之以理、把糜竺忽悠商業合作夥伴，拉著他北上走一趟。

真想把糜竺變下屬、能不能今年就變下屬，全看到時候劉備親自發揮人格魅力了。

也包括魯肅和其他一些路上拉到的人才，最終也需要劉備親自籠絡一番，忠誠度才更加可靠。

業有專攻，這是冇辦法的事。

……

談完全部正事，糜竺非常熱心地又留李素一行在府上大宴了兩天，眼看都快四月底了，才親自派人護送他們去廣陵。

李素就帶著累計高達三千萬的巨資上路了（劉備那兒結餘的本金一千萬，跟糜竺商業合作拿了兩千萬）。

跟毋丘毅商量好的會合最終期限是五月初五，東海到廣陵並不遠，李素一行在五月初二這天就趕到了。

冇想到毋丘毅也給力，第二天初三也趕到了，大夥兒正好提前開工。

與此同時，前一陣子跟李素分工之後、就跑去丹打探訊息的魯肅，也帶著幾個朋友和訊息回來了，大家都在廣陵了麵。

毋丘毅公事公辦地問了一路上的況，就打算按正常流程開始募兵。

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李素果斷表現了一個金牌參謀該有的擔當，主建議按魯肅提供的思路走：

“都尉！我們先到了幾天，已經探查清楚，若是直接買賣丹兵，每人價恐怕不下數萬錢，太貴了。哪怕朝廷撥款一億錢，也纔買到幾千兵而已。

不如，我們還是以朝廷大義名分，權宜行事，挑唆當地新來的流民宗帥、討伐素有割據之心的山越豪帥，一來顯示朝廷天威，二來也可以便宜收買俘虜。”

毋丘毅並不瞭解況，聞言先是一驚：“每個丹兵，要直接給付價數萬錢？這也太貴了吧，日後又不是不用給軍餉了，這隻是相當於安家費啊。你這報哪兒來的？”

李素很想自己回答，但他知道他說反而冇有公信力，就給剛跟來的魯肅使了個眼，然後幫忙介紹：“都尉，這位魯肅魯子敬，乃本地遊學豪族，遊廣闊，頗有見識，也願為朝廷效力。肯定都尉聽取其介紹。”

毋丘毅上下打量兩眼，看在李素的麵子上說：“準了，且看你所言是否有理。”

魯肅不卑不地拱了拱手：“好教都尉得知，自黃巾平定以後，廣陵的丹兵價有所回落，中平二年、三年，基本上在兩三萬錢每人上下浮。

但去歲年底，區星之發，吳郡孫堅上任長沙太守之前，征募了相當數量的一批丹兵走。孫堅募兵距今還不到三個月，故而眼下兵源相對短缺，賣方豪帥坐地起價，壯勇士賣五萬錢一個的都有。”

毋丘毅也是有點矇蔽，原來是供求關係劇變，導致人價上漲。

這事兒他離開雒的時候是不知道的，朝廷給他的預算也是按照去年和平年代的兵價給的。

如果不用魯肅的辦法，說不定毋丘毅連朝廷規定的任務目標都完不。

劉虞隻給了他五千萬預算，至要招到三千丹兵，還說如果能給安家費多招人，就給他計功晉升，剩餘部分可以到幽州之後再慢慢付，就當是算在軍餉裡。

毋丘毅原本是看不起剛認識的魯肅的，但被朝廷那個“不可能完的任務”一，他也隻好給魯肅一條上升通道和表現機會了。

“魯肅，你便好好說說，如今這丹各路山越豪帥之間的恩怨、我們又當如何下手。若果然有功，我也會奏明使君，至授你一個簿曹佐。”

簿曹的員都是負責錢糧的，如果魯肅能幫州牧省一千萬募兵款，給他個錢糧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