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瑜君這一覺，從下午睡到了晚上。

輸著營養，睡眠也充足，讓第二次醒來時神比較好。

醒來才發現不僅是程曲榕和康偉，病房裏還多了好幾個人。有夏曉蘭，有顧正清，還有高家老大……14歲的半大孩子，倔強時是真倔強，但也能分辨誰對他好。

虛弱的連路都走不，坐著椅也要來看單老師。

「你們都在呀，曉蘭也來了。」

「學姐，你有沒有好一點？」

單瑜君沒醒時夏曉蘭就來過病房，看見康偉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頭趴在病床上睡著覺，夏曉蘭當即輕手輕腳退出了病房。

單瑜君點頭。

顧正清也問了單瑜君一番。

坐在椅上的高旺掉眼淚，單瑜君問他哭什麼，高旺說自己沒有保護好老師。

單瑜君失笑：

「高旺，你剛滿14歲，小學都沒畢業呢，本來也該是老師保護你。」

高旺用袖子了兩下眼淚又不敢了，這新病服太乾淨，高旺從小就沒穿過這麼乾淨的服，哪捨得用來眼淚？

單瑜君醒了，高旺也在這裏，夏曉蘭等人總算知道了單瑜君三人失蹤的經過。

原來當天單瑜君從其他學生知道高旺要去打狼，當即批評了高旺，並且要把高旺和弟弟高興送回村子。

高旺表面上看被單瑜君勸住了，心裏還是想把他家羊的狼弄死。

高家很窮，七隻羊就是高家全部的財產，又被狼拖走了三隻，一共就還剩四隻羊了，高旺怎麼可能不仇視羊的狼群？

他有風病，這兩年病越來越嚴重，高旺還想等春天時把羊養的壯一點賣掉兩隻送去大醫院看病。

衛生所開的葯吃了也沒什麼用，要去更大的醫院。

縣裏的醫院，或者市裏的。

兩隻羊賣了不夠，他還準備賣三隻。

狼把羊走了，破壞了高旺帶看病的計劃，這個14歲，介於兒和年之間的高家頂樑柱，已經在戈壁上找了好幾天要報復狼群——他也的確找到了，還衝著狼群放了兩槍，打傷了狼。

單瑜君送高旺和高興兄弟倆回家的那天，經過戈壁，被狼群找上門報復。

高旺單老師快跑，單瑜君能跑哪裏去？

高家還剩4隻羊，一隻母羊要生小羊了被留在家裏，其餘三隻羊都跟在高家兄弟邊。狼群來襲，當即就咬死了一隻羊，單瑜君把自己帽子丟掉做記號，就帶著高旺兄弟逃命。

高旺是帶了獵槍，可沒有多子彈，被狼群追的太，高旺就會開兩槍。

一路上跑跑停停，就在戈壁里迷了路，子彈也打了。

迷路單瑜君倒是不怕，總有人會發現他們不見了出來找。

但狼群始終不遠不近跟著，不給他們息的時間。

深戈壁，又不僅是之前那群狼追他們了，到都危機四伏。夜也深了，單瑜君和高旺疲力盡，高旺的弟弟高興今年才10歲，早就腳步踉蹌。

單瑜君一路走一路都在丟東西，書包里的書，帽子，袖套什麼的，就是希有人能快點找到他們。

可風沙蓋住了留下的痕跡，只有最開始丟下的帽子和最後在石頭下的書被人發現了。

「地窟窿不是我們掉下去的，是自己下去的，當時高旺的子彈打了，狼追的越來越，也只能到下面避一避，我先把羊扔下去，羊沒摔壞，人才跳下去的。」

人活著，總能想到辦法上來，到了下面他們就不怕狼了，狼也只能一隻只往下跳，三個人一隻狼還是狹小的空間，單瑜君覺得生還幾率很大。

康偉問石頭是怎麼回事，單瑜君不好意思：

「估計錯誤，下去時太慌張了，石頭滾封住了口。」

還砸傷了的手臂。

地窟窿和石頭保住了單瑜君三人不被狼吃掉，也封住了三人求生的路。

單瑜君下去前要是不本書在石頭下，誰能確定地裏有人？

整整六天，單瑜君和高家兄弟躲在下面，了就喝點石裏沁出的水，了就抓石壁上的苔蘚吃，人是這樣吃，羊也是這樣吃，不過人沒有牲畜能耐苦，人是先撐不住的，羊在獲救時反而還能咩咩。晚上三個人就摟著羊睡覺。

也慶幸是冬天，單瑜君和高興兄弟傷的地方沒遇到染。

「救援如果再不來，我們打算要殺羊的，先殺那隻傷的，一隻羊也夠我們支撐一段時間了。」

單瑜君也喜歡羊，還知道每隻羊都是高家兄弟的命，為了羊的命，一大一小都敢和狼群拚命，不到山窮水盡，單瑜君是不會提出來殺羊的。

但羊再怎麼可，也沒有人的命更珍貴。

生羊是很膻，在生存危機面前，也顧不上講究味道了。

羊難道比苔蘚還難下咽？

高旺甕聲解釋：

「單老師，我也想殺羊，可我一開始下不了手，後來又沒了力氣。」

人都虛了，摔斷的羊就趴在那裏，拿著小刀也捅不死。

一開始不知道多久會獲救，判斷失誤了時機，後來想殺羊求生也沒了力氣。

單瑜君雖然很聰明，可不到西北支教，也不過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哪能件件事都不判斷失誤？

要換了夏曉蘭，估計在地下第二天等不到救援就先宰了羊，單瑜君還是太溫。

這話不好對單瑜君說，說了就像指責，一個人帶著高家兄弟在地下生活了好幾天，自己了傷還忍著傷痛給高家兄弟打氣，能撐到被功救援，已經十分不易。

夏曉蘭覺得單瑜君很勇敢。

康偉也是這樣想的。

高旺比單瑜君先醒，聽見醫院的護士說這次救援有多人在找他們。

他當時就後悔死了，都是他惹來了狼群的報復，要是害了單老師和弟弟高興，高旺也不想活了。

救援隊早就搜過那片地方，但石頭擋著窟窿出口，誰也不知道下面躲著人。

單瑜君說自己聽到過飛機螺旋槳的聲音，他們還拿過碎石敲擊石壁，卻沒能引起救援隊的注意。

「也不知道你們最終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們已經弄不出靜了。」

一屋子人的視線都落在康偉上。

怎麼找到的？

是康偉堅持要下去，說狼群有異樣。

也是他發現了在石頭下的書，堅持說單瑜君就在附近。

所以，這是康偉的細心，還是……冥冥中有什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