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兩句話說得也比之前客氣了許多，但比起秦掌柜的熱惶恐，他還有幾分委屈似得，長眉眉尾耷落著，像是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敗給鄧如蘊了，但敗了也就只能“委與人”了。

鄧如蘊暗覺好笑。

能看出此人頗有幾分行醫的本事，但這般更不能放過他了。

“先前也沒說定，我若贏了，傅大夫給我賣幾個月的藥。”問他，“不若傅大夫自己說個時間吧。”

男人想了想，“我確實還有旁的事在，四個月，梁師傅看嗎？”

這個時間不算長，但鄧如蘊覺得如果他能給好好賣藥，也不是不行。

點了點頭，沒再為難他。

但男人卻著意看了兩眼。

他客氣周道地跟倒了茶水，先問了接下來準備在慈辛堂賣什麼藥。

說自己也來西安不久，眼下主推某一種特制藥并不合適，“了冬天越發冷了，不若先賣些冬日里的常見藥，再看看行。”

倒謹慎，一步一個腳印的。

男人瞧著的模樣和量，認真估了估的年歲，然后又琢磨了一下，突然道。

“我已跟秦掌柜提前支了兩個月的工錢，在附近典了個小院子住下了，也方便給梁師傅賣藥。只是不知道梁師傅家住何？你家的藥一賣就沒，若是續不上了，我可怎麼幫你賣？”

他這麼問過來，看向鄧如蘊也看向秀娘。

秀娘張口就要把城東小院的地址說出來，但鄧如蘊卻扯了一把。

開了口，“這事傅大夫不必擔心，我前些日有些事離了西安，不過近來已經回來了，會隔三差五到慈辛堂里來的，屆時如是缺了藥，也能立時知道。”

沒說出自己住的地方，只提了這麼個解決的辦法。

而秦掌柜也不知道家住何，東家孫巡檢似乎也不想說的樣子。

男人一下就來了興致了，難道真讓他猜中了，這梁韞的份也是個假份？

他不由多看了這位小梁師父兩眼。

鄧如蘊只同他們商定好了自后供藥的事，就和秀娘離開了藥堂。

秦掌柜有事也被人走了去。

藥堂暫時空了下來，倒是有人從后門溜進了大堂來。

男人見來的是他自己的小藥，還以為他只是過來端茶送水，不想他低聲開了口，一本正經地。

“六爺，小的在大街上見到大長公主殿下派來的侍衛了！那些侍衛去了藥局也去了衙門打聽您的下落，六爺，要不咱們不跟他們躲藏了，就現吧？反正您也是令了皇命來西安的，大長公主殿下也不敢把您綁回去。”

他這話說完，風吹著慈辛堂里的藥香幽幽盤旋而起。

傅春白，不，翔白氏的六爺，寧大長公主的幺子白春甫，此刻長立在小藥鋪門前，朝著外面無人的街巷看了過去。

街上無人，只有凜冽的冬風卷起地上的沙石呼嘯而過。

他搖了搖頭，溫聲說了不，“大長公主若想讓人尋我，隨便他們尋去。但我是奉了皇命，替太醫院下來收集民間珍奇妙藥的，若是輕易現，只引來些想要往京城投名之輩，只能看到他們手里那些無功無過的庸藥，還怎麼尋得到真正的民間好藥？”

他說著，回坐到了診案前的椅上，眼睛微微閉一閉。

他眼前不由閃過剛剛離開的那“小梁師傅”的模樣，他不笑了笑。

“這西安府里有的是奇人異事，若我每日只同那些錦帽貂裘的達貴人在一起，多沒意思。我今次，就要留在這布巷，同這些連正經藥都買不起的百姓打道，恐不能讓大長公主如意了。”

*

滕府。

鄧如蘊轉了一圈回了柳明軒里，先去院里制了一陣藥，又思量著接下來要給慈辛堂供的藥丸，列了個單子讓秀娘照著整理藥、準備藥材。

既然有了穩定的銷售渠道，們接下來就要好生進一批藥材來了。

好在涓姨的也好得差不多了，鄧如蘊讓秀娘拿一百兩來給涓姨，讓涓姨把藥材采購齊備。

弄完這些，天都黑了下來。

滕越今晚被西安府的同僚有人請去酒樓吃飯了，傳了信說不會耽擱太晚就回家，讓鄧如蘊和滕簫不用等他吃飯。

他每次吃飯都要拉的凳子，這次他不在家，沒人拉了的凳子跑，鄧如蘊還有些不適應。

料想他今晚還不知吃到什麼時候才回，畢竟男子們吃飯，不得慢吞吞飲酒一番。

不想他還真就早早回來了，上只有薄薄的酒氣，風一吹就沒了影。

他還問了一句，“蘊娘，我上沒酒味吧？”

鄧如蘊點頭，卻聽見他輕聲道了一句，“那我們早些歇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嗓音里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低低的淺淺的，閃這三分希冀與愉悅。

鄧如蘊懷疑他說的早些歇了，不是真的真的早些歇了，懷疑他沒在外面跟同僚喝酒到半夜，是為了想跟在床上喝酒！

果然洗漱過后上到了床上，他又如前幾日一般，將撈進了懷里。但他上很燙，方才那點被風吹走的酒氣好像又回來了一樣，灼燒在下面的地方。

鄧如蘊直接把眼睛一閉，“我累了，咱們快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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