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A先生家裏的第一個晚上,我失眠了。
不是因為擇床,是因為我的那個該死的鬼故事。
沒錯,我說的就是我自己。
自從回來之後,看上去我過得快意恩仇,其實我仍然痛苦。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沈時倦,我告訴我自己不要再他。
但是,我現在這麽恨他,一定還是有的。
我輾轉反側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頂著兩隻黑眼圈在樓下和A先生麵。
他沒有笑話我講鬼故事把自己講得夜不能寐,還讓九嬸去衝安神茶給我喝。
我謝過他:“您真是方圓百裏都有的大善人,卓大善人。”
他哈哈大笑,他笑得都能看到後槽牙,但我也能覺到他是真的開心。
也不知道他樂什麽。
我今天要去顧氏,不管顧家人認不認,我仍然是顧氏的總經理。
我上班前去我媽的房間看,仍然鬱鬱寡歡,我不知道把一個人丟在這裏合不合適,但我總不能把帶去顧氏。
這時九嬸來敲門:“顧太太,顧小姐,先生接了你們家的人來了。”
我們家人?誰,顧家人?
我們莫名的,當看到從九嬸後閃出來的張嬸的時候,我媽激地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
“太太!”張嬸也老淚縱橫,兩人像分別了十年八年似的手拉著手淚眼汪汪。
A先生真有心,昨天我們走的時候,沒帶張叔張嬸走,畢竟是人家的地方,我們來白住就算了,怎麽好帶上給我們做事的人。
我下樓去謝A先生,他對自己的善舉依然四兩撥千斤地撥開:“我才知道你們家還有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阿姨。”
“謝謝你。”我由衷地跟他道謝。
“我有什麽做得不妥的,你盡管提就是了,有些事我不了解。”
於是,我很放心地去顧氏了,我媽有張嬸陪著,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張叔送我去顧氏,他說他就在車裏等著,如果顧家人對我不利的話,他隨時可以衝上去跟他們拚命。
我笑了,指了指跟在我們後麵的一輛車:“張叔,看到了嗎,A先生的人,你等會就回去吧,下班再來接我。”
我走進了顧氏,其實心裏還是有點慌的。
因為顧焰騁至今為止已經失蹤了十來天了,顧氏裏都是顧家人,我今天再踏進顧氏,就等於羊虎。
不過顧氏裏也有沈時倦大把的眼線,就像上次我被顧焰騁快要掐死的時候,沈時倦及時趕到,所以現在我就是想死也不太容易死的掉。
我來到我的辦公室門口推開門,顧焰騁的東西已經搬得幹幹淨淨,我的東西已經回歸原位,跟我離開前的布置是一模一樣的。
顧焰騁的失蹤有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我來凱:“誰把我的辦公室恢複原樣的?”
看著凱言又止的樣子,我就猜到了是誰。
“知道了。”我說。
“顧總,九點鍾開會。”
“例會還是周會?”我很久不參與公司的事務,很多事我都記不住了。
“聽說,是關於公司份的事。”
我爸去世好幾個星期了,顧家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吧。
我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鍾到九點。
“周律師來了嗎?”
“我剛才好像看到他了,往會議室走去了。”
十之八九,今天周律師是來宣讀囑,如果我爸立了囑的話。
我去了會議室,差點被關在門外,眾人見我進來,臉已經難看到極點。
不管他們嫌不嫌棄我,我也是顧家人。
顧辰北坐在會議桌的一端,那原來是我爸的位置,現在我爸不在了,顧氏裏我的職位最高。
所以,我走過去,很有禮貌地請他讓位。
“大哥,你坐的是我的位子。”
“顧晚凝!”顧曼貞咬著牙喊出我的名字。
“我目前還是顧氏的總經理,據我所知大哥隻是副總,我坐在這裏有錯嗎?”
“今天不是公司會議,不需要按照職位坐。”
“那按照長尊卑坐,姑姑你是不是該坐在這裏?”
我好脾氣的顧辰北商量:“大哥,你說呢?”
顧辰北一向不會在人前鬧得太難堪,他很識大的,最起碼爸生前經常這樣誇他。
但顧辰北除了識大也沒什麽了。
顧家這麽多子,沒有一個是真正有能力的,所以顧氏才每況愈下。
時隔一年走進顧氏,我覺得顧氏就像是一隻外強中幹的紙老虎,或者是一隻外表做老虎的燈籠,火會從老虎的中間燃起來,將整個顧氏吞沒。
顧辰北從他的位置上站起來了:“姑姑,您坐。”
我父親的家族也是人丁不太興旺,他隻有顧曼貞這麽一個妹妹,聽說本來有個哥哥,後來去世了。
所以我爸去世了,顧曼貞就是我們顧家的長輩。
寡淡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笑意,正要起,我卻搶先一步坐下了。
顧曼貞的臉都綠了:“顧晚凝...”
“您是長輩不假,但是這裏是公司,論職位的高低。”
這個位置很燙,因為所有人火一般的目向我投過來,仿佛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不怕,因為他們不會真的烤了我。
但凡我一個手指頭,沈時倦就會弄死他們。
有恃無恐的覺真好。
周律師來了,他看到我明顯愣了一下,今天這個會應該是沒算上我。
“周律師,今天咱們這個會...”我看著他:“主題是什麽?”
“宣讀顧董的囑。”
“宣讀爸的囑,為什麽不通知我和我媽?”
周律師看向我:“雖然你和三太太也是顧家人,但是因為囑裏並沒有提及你們,所以按照正常流程,我隻會通知囑裏提及的人以及繼承人。”
我爸的囑裏,沒有我和我媽。
這個信息對我來說完全不是意外。
我之前就因此跟我媽爭論過,我說我爸死了都不會給我們分一錢,那時的我還沒年,我媽氣的打了我一掌。
不是氣我說我爸不給我們分錢,而是氣我盡惦著我爸死。
整個顧家,隻有不惦記。
我坐得四平八穩:“周律師不懂法嗎,那我就找個通繼承法的來給您講一講,我這個親生兒有沒有參加宣讀囑的資格?”
周律師怔了怔,平時不說話的顧淑青難得主開口:“周律師,開始吧,要聽就讓留下來聽,反正也隻是個旁聽而已。”
他們也是真的急了,連失蹤了許久的顧焰騁都顧不上了。
周律師打開牛皮紙袋,從裏麵拿出囑。
他清了清嗓子,又戴上眼鏡,喝了一口茶。
做了一係列的作之後,他開始宣讀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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