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攝政王為君,未曾登基,再強勢,也是代執天子之權。
尚書令為臣,卻是名正言順的百之首,玉璽的事,鬧得人心惶惶,這個時候殺了蔡相,只怕會被有心人利用。
要知道這京城之中,說不準哪家酒樓鋪子的掌柜,就是敵國細作。
何況,沈雁歸和墨承影一直走穩扎穩打路線,若非如此,也不必委屈自家夫君,陪沈清月做這麼久的戲。
但是私再好,君臣有別,沈雁歸不必事事與桑妞解釋清楚。
青霜,“王妃,丹珠公主求見。”
“傳!”
沈雁歸出殿,于正殿上座接見。
丹珠跪地,雙手高舉名單,“王上,暗影衛已經訓練完畢,只等主上驗收賜名。”
“很好!”
沈雁歸不是馮妧清,挾天子垂簾聽政,是要獨自走金殿,總理朝政的。
接下來,和蔡崇為首的朝臣,將正式進明爭暗斗的階段。
蔡崇為了不留痕跡理掉這個王妃、迎小王爺還朝,定然會想方設法,以各種名義,包括但不限于祭拜、巡視……讓沈雁歸離開皇宮,走出宮墻保護范圍,對下手。
而這,正是沈雁歸要的。
要借蔡崇之手,讓自己名正言順走到百姓面前。
你死我亡的對決,其危險可見一斑。
暗影衛便要發揮護佑未來新帝的職責。
但是現在,暗影衛還不能出蹤跡,所以這就需要用到桑妞。
沈雁歸召回桑妞的兩大目的,一個就是讓赤甲軍為暗影衛作掩護,擾蔡崇等人視線,另一個目的就是——
“忠武將軍聽令!”
桑妞果斷單膝跪下,“微臣在!”
“即日起,赤甲軍暫領軍下親衛軍之職,忠武將軍兼任親衛軍統領之責,隨侍本王妃左右。”護佑安危。
破山為攝政王的侍衛,是不能跟隨王妃到跑的。
侍衛長樊虎另有用途。
因著目前王爺和王妃對外關系親疏不明,春褀夏安秋綏冬禧王府出,暫時也不便出面。
所以桑妞和的赤甲軍是最好的選擇。
桑妞聲如洪鐘:“微臣領旨!”
為探明攝政王臥病真相,蔡崇出自己的親隨護衛。
是夜,黑影潛皇宮大,瓦片之下,躺在床上的攝政王已醒。
沈雁歸端著碗道:
“夫君,該吃藥了。”
嘩啦一聲,瓷破碎,濃黑的湯藥撒了一地,還冒著熱氣。
墨承影力將藥碗打翻,“沈雁歸,這里沒有旁人,你何必惺惺作態?我今日吐,是不是因為你那日那碗補藥之故?”
“王爺,你為何總要疑心妾對您的真心呢?”
“真心?真心偽造令、意圖篡位?真心將我兒攔在宮外,不許我們父子相見?真心給我下毒?”
“王爺記錯了,你只有一個兒,沒有兒子,給你下毒的是沈清月,等傳國玉璽回京,妾掌權,定然殺了,為王爺報仇!”
“傳國玉璽?報仇?”墨承影不可置信道,“沈雁歸,本王素日小瞧了你。”
“現在高看也來得及。”
沈雁歸理了理大袖,淡聲道:“青霜,再給王爺端碗藥來。”
“破山、來人!”
“王爺還是省些力氣吧。”沈雁歸取出一枚金針,有意對著燭火晃了晃,“再過幾日傳國玉璽拿回來,王爺便可以在椒房殿頤養天年了。”
“頤養天年?你怕不是要請本王殯天吧?”
“王爺言重了,您只是攝政王,還不到您殯天。”
墨承影無力大笑,“好啊,不愧是本王寵過的人,就是不一樣。”
青霜走過來,“王妃,藥來了。”
沈雁歸立時下針,墨承影彈不得。
“沈雁歸,你對我做了什麼?我不喝藥咕嚕嚕來人咳咳咳咳……”
伴隨著強灌的聲音,殿中很快沒了靜。
許久,沈雁歸才又開口,伏在墨承影口道:
“你明明同我說,一輩子只有我一人,是你先變了心、負了我。”
“若你不寵沈清月那個賤人,不與生個兒子,不存心想要廢了我,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是你我的,都是你我的……”
屋頂瓦片復位,細微的聲響離開。
沈雁歸子一輕,低呼一聲,被墨承影抱著翻了個。
這個夏季,墨承影白天黑夜的在殿中躺著裝病,每天的活量,全靠夜間。
他力充沛得很。
而自去年練兵之后,他膽子又大了許多,花樣百出。
沈雁歸嚴重懷疑自己名垂青史的緣由,不是大夏第一位帝,而是第一位縱而亡的帝。
蔡崇得知王爺臥病真相,愈發大膽起來,他授意手下朝臣,如沈雁歸所料的,多次找理由請出宮。
其中至四次是讓沈雁歸在宮外過夜。
暗夜里的刀洶涌,前來行刺的殺手一撥接一撥。
院子里,暗衛出,腥味越來越濃。
院子外,赤甲軍環繞,不給任何一個活口離開的機會。
哪怕是路過的飛鳥!
自然,相府和沈清月所住的蔡家別院,也接連遭遇襲擊。
因著暫時不能殺蔡崇,暗影衛將他會見的人、藏東西的點,甚至他個人金庫,全都清。
暑天過去,蔡崇派出去尋找玉璽的人回來,他們撲了個空,另一路人馬尋著蛛馬跡,在初秋到來之際,尋到新的線索。
京城向東八十里。
“切勿走風聲……”
蔡崇話音未落,墻下一聲極細微的枯葉破碎聲。
“誰?”
護衛立刻出門,一道影閃過。
蔡崇看著宮城方向,“不用追了!一定是!”
“即刻派人出城,務必要趕在王妃之前,將東西拿回來!”
“是。”
這邊人剛走,蔡崇再次吩咐,“在東行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
暗夜里兩隊人馬前后腳出城。
約莫半個時辰后,宮門打開,桑妞帶著親隨,快馬離京。
東城門外十里,桑妞毫無意外遭遇伏擊。
八名親隨,兩死三傷。
而這只是開始。
赤甲軍的增援就在路上,這一番耽擱,蔡崇那邊真正尋玉璽的人,已經行出十里。
為了爭奪時間,桑妞帶著剩下三人,繼續前行。
城外你死我活,京中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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