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儀的手很不穩。
袖底下,藏著的是還沒好的皰疹和燙傷。
新傷疊舊傷,讓姜心儀手腕看起來慘不忍睹。
只要拿起眉筆,手臂的筋和面板便如同火焰般灼燒。
“你抖什麼?”常青果然不滿,一腳推翻了垃圾桶,“給我化妝你就這麼不樂意?程安北就是這麼讓你當書的?”
姜心儀忍了忍,微笑:“抱歉常小姐,麻煩你低一下頭。”
然而常青並不配合,左一下,右一下,儘管姜心儀已經十分控制力道,可最後還是不小心在常青的鼻子上劃了一道。
冰涼的眉筆橫生枝節,常青立刻借題發揮,然大怒地一拍桌子:“姜心儀,你是要害死我麼?!畫這樣我怎麼出境?!你想讓我在面前丟臉嗎?!”
距離紅毯還有一個小時。
哪怕是等別的化妝師空出手來,十分鐘就可以給常青解決好妝容。
但偏偏要抓住姜心儀不放。
常青一把推開姜心儀,姜心儀趔趄兩步,差點撞上門。
突然地,常青的手機震了兩下,拿起來一看,面大變。
“你在這等著我,等我回來。”常青也不管自己臉上的眉筆還沒消去,匆匆忙忙地拿起手機離開。
見這副模樣,姜心儀已經顧不得手腕發疼了。
轉頭,悄悄拉開化妝間的門。
門外的長廊彷彿不到盡頭,而常青快步地跑到右側,轉角進了儲室。
姜心儀的心跳逐漸加快。
猜測,常青應該是在儲室見什麼人。
否則,不會如此做賊心虛,慌慌張張。
而那個人一個簡訊,就有能力讓常青這樣的一線星慌不擇路,想必背後一定很有權勢。
……會是常青的金主麼?!
姜心儀猶豫了兩秒,便邁開!
走廊沒有任何可以遮掩的地方,除了幾個轉角。
姜心儀儘量不讓自己的高跟鞋發出聲音,悄無聲息地靠近儲間。
裡面的談聲也陸陸續續傳出。
“抱歉,我暫時還沒談下來,但我會盡力的……”
“沒有多時間。”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這嗓音,有些悉。
可對方刻意低了聲音,加上姜心儀距離儲室還有一段路,聽得並不真切。
“你上次真的太冒險了,我差點被院長懷疑……”
“這點事都做不好?”
“姜書……”
聽到常青談論到自己,姜心儀更是心臟猛然一!
忍不住再走近了些,甚至想著,能不能直接過門,看到儲間裡站著的男人到底是誰。
然而,沒注意到走廊上有個空的礦泉水瓶,在路過時,風吹起,水瓶滾落到了的腳邊。
砰。
一聲輕響,伴隨著塑膠水瓶被踩到的吱呀聲,讓姜心儀渾的寒都豎了起來!
儲間立刻傳出男人沉的嗓音:“誰在外面?!”
腳步響起。
姜心儀震驚地回頭,發現本沒有地方可以給躲。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突然捂住了姜心儀的,矇住的眼睛,直接攔腰把抱了起來!
耳邊只傳過狂風的呼嘯,很悉的古龍水香鑽鼻間。
這個香水味……?
姜心儀的思緒瞬間被拉扯到某個場景。
而很快,抱著的人停下,等那雙乾燥溫熱的大手撤開,姜心儀這才睜開眼睛。
發現只是短短半分鐘的時間,自己居然已經躲在了劇院後花園的草叢中!
“你……”姜心儀震驚地看著面前戴著黑金面的男人。
是A先生!
“噓。”男人修長的手指抵在畔,微微側目。
他半蹲著,一隻手抵在膝蓋。
模樣……像極了程安北。
不論是結,還是耳廓,甚至連短寸的髮尾,也宛若曾經,歇斯底里過十年的那個男人。
一道人影出現在後門。
後門是通往劇院花園的唯一途徑,而後門便是長廊另一端的盡頭。
姜心儀不由得心,方才男人抱著,竟然作能如此迅速。
就像是……專門練過一般。
“沒人。”出來的人是常青,的手機螢幕亮著,朝著花園四周都看了看,“真的沒人,是不是風吹的?或者是有野貓路過?”
對面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常青又開始在花叢附近排查。
“樹後面?”常青繞到大樹後,“也沒有。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眼看著常青離他們蟄伏潛藏的草叢越來越近,姜心儀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咚。
這輩子還沒如此張過,豆大的汗水直接從額角劃眼眶。
霎時間,常青停住腳步。
“行,那我回去了,紅毯在即,那邊比較重要。”常青這才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常青的影也離開了後花園,姜心儀還沒想起來要呼吸。
直到,低沉好聽的嗓音從頭頂落下:“你要憋死自己麼?”
姜心儀這才猛地了一口氣。
虛般地蹲在角落裡,愣怔地看向A先生。
男人和上次見面時,保持著一樣的裝束。
戴著面,不以真面容示人。
即使如此,也看得出,他高貴從容。
“A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姜心儀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後知後覺,男人才是劇院最大的幕後金主。
畢竟,他手裡有著十幾個音樂劇的獨家版權。
而男人沒有回答姜心儀的問題,兀自地開始解釦。
壯的膛半在外,姜心儀慢慢瞪大眼睛:“等等……A先生,你要做什麼?!”
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口,嚴防死守。
男人作頓住,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看向,似乎是覺得好笑:
“怕什麼?”
“你以為,我要你?”
這話讓姜心儀當頭一棒!
不久前,還聽過一個人,說過差不多的話。
語氣,語速,甚至連尾音,都有七八分像!
姜心儀幾乎是鬼使神差般地口而出:“你……是程安北嗎?”
男人擰起眉,散漫問:“那是誰?”
他進而又瞇起眼睛,微微頷首,深邃瞳孔落了玩味,“在你眼裡,把我當了誰?”
“程安北。”他念著這個名字,嗤笑,“難道,是你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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