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的車很快就駛離了采油區，他從顧舒夏最後出現在攝像頭裏的地方進沙漠。

    一路上，他覺得自己全都是麻痹的，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是。大腦此刻也是空白，隻是機械地打方向盤，踩油門。

    車子所到之在沙漠裏揚起一片片金的簾帳。

    沒有顧舒夏的蹤影。

    荒漠裏一片漆黑，隻有車燈在這片荒漠裏撕開一片亮，霍崇的心一點點下沉。

    越往沙漠深走，他越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嚨，讓他無法呼吸。

    這覺他似曾相識。

    霍崇八歲的某天深夜，哥哥姐姐已經睡著，媽媽抱著他說，要帶他們兄妹三個去很遠的地方，讓霍伯仲為自己做的事後悔。後來他發現自己很想吐，想醒媽媽說自己難的時候，卻怎麽都不醒。哥哥和姐姐的臉也變得可怖，霍媛在搐，角吐出白沫。

    當時八歲的他，哭著爬去開門時，就是現在這樣的覺……

    這覺讓他心慌。

    他把油門踩到死，但是很快大片的黃沙衝擊而來，能見度越來越低，本無法辨別方向，他知道預計的沙暴來了，雪上加霜的是，此刻他發現車險進沙裏出不來，本無法再行駛。

    霍崇把急救包背在上，決定放棄這輛車。

    剛下車，他就被沙暴吹的倒退兩步，在這樣的沙地裏行走比他想象中更難。

    他握手裏的指南針，深一腳淺一腳，不知道跌倒了多次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顧舒夏……顧舒夏……”

    裏全是沙子，回應他的隻有沙子和風呼呼的聲音。

    霍崇心的後悔，幾乎把他撕裂，昨天他才對說了那樣的話……

    他想起第一次遇見顧舒夏的景，其實不是在華園大酒店。

    那年霍崇十七歲，在他哥哥、姐姐和媽媽忌日那天，他在英國的地鐵站裏，他記得那天的風隻比今天小一點點。

    看著呼嘯而來的地鐵，他無法抑製自己想要跳下去的衝，他想象自己跳下去之後，在鐵軌上被碾的模糊的畫麵，隻是想象這個畫麵就讓他無法抑製的興。

    於是他沒有登上本該上車的那趟地鐵，而是興的握拳頭，等待下一趟地鐵來時能夠驗縱一躍的快樂。

    他那天穿的是黑套頭衛，戴著口罩，人群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亞洲男孩，馬上就準備結束自己的人生。

    地鐵越來越近，霍崇一隻腳邁向前，做準備姿勢，他的角掛著一抹笑，潑墨般的黑眸裏閃著的芒。

    一隻腳向前，然後懸空……

    計劃中模糊的快沒有降臨，霍崇被拽著跌坐在地上。

    回頭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孩跪坐在他旁邊，表很兇的說，“哥哥，這樣危險！”

    說話的時候眼睛瞪的圓圓的，眼角有一顆淚痣，角的梨渦一開口就若若現，明明長的很乖，此刻卻在裝兇。

    霍崇皺眉瞪，“多管閑事。”

    他站起來就要走，孩卻突然眼睛放的笑起來，梨渦綻放，明的仿佛和霍崇不是一個世界，拉住他，“哥哥你也是中國人！我是和爸媽來旅遊的，你也是嗎？”

    霍崇沒打算理，甩開的手。

    追不舍，“哥哥，你眼睛真好看。”

    霍崇轉頭，兇狠地瞪。

    也不怕，依然獨自燦爛，“我媽媽在那邊我了，哥哥，這個給你。這是一個教堂外麵長頭發叔叔賣給我的，他說擁有這個的人，隻要有需要上帝的時候，上帝都會應到，然後幫助他。我買了五個，你是我在英國第一個遇見的中國人，給你一個。”

    說罷，掰開霍崇的手心，把一個木質五角星吊墜放在他的手上。

    像是怕霍崇不要，給完就跑，那天穿的是一個後背領口很大的子，背上出一個可的淡蝴蝶胎記……

    ……

    霍崇走的急，這會沙漠中走的久了，也凍的雙腳已毫無知覺。他拽回深陷回憶裏的自己，了自己脖子上的木質五角星吊墜。

    “顧舒夏，你是騙子，上帝沒有應到，也沒有幫我……”他喃喃開口，聲音是啞的。

    就這樣麻木的走著，霍崇跌倒的次數越來越多，他行走般隻是向前，突然他看到前麵有一個倒在地上的路標，他好像覺到也許就在附近，雖然聲音已經嚨已經如刀片割了一樣嘶啞疼痛，但是他還是一聲一聲的名字。

    大概上帝真的應到他此刻的懇切。

    這麽走著，他接二連三發現了顧舒夏用襯布包裹的擬步蟲“小包裹”。

    又不知道摔了多跤，霍崇背部不知道被什麽砸了一下，他回頭看了下，是顧舒夏的小包。

    剛剛霍崇一遍遍著的名字，呼呼的大風遮蓋下，微弱的回應實在不容易被察覺，所以顧舒夏才會使出全力氣把包扔了出去。

    霍崇循著小包過來的方向，找到了在山丘背風躺著的顧舒夏，奄奄一息，霍崇拿出救援包裏的水給喝了些，再一上，失溫的厲害，霍崇解開自己的扣子，抱住。

    連拿出信號彈發信號時，也沒有放手。

    在失去意識前，顧舒夏還在想，這個擁抱好像是和霍崇在除了床以外地方的第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