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能幹啥？”

    有幾次野豬下山，跟來的時候相比，他們其實也算鎮定了，但是一想到有不計其數的外來人即將闖他們生活的地方，即便知道村口還有人守著，他們這心裏還是惴惴不安。

    不過，想到村口，蘇紅立馬就想到了簡單那個小院子，

    “簡單，要不，你也搬回來這邊住吧，這邊也還有空房間。

    你那邊離村口太近了，而且，雙拳難敵眾手，聽說，他們都是不講道理聽不懂話的，你自己住那兒，太危險了。”

    其他人也勸起來，

    “是啊是啊，你那離村口太近了，萬一，萬一真的來人，你那目標太明顯了。”

    淩衛東幾個也勸，

    “要不你先搬過來，等確定沒有危險了你再回去？”

    簡單倒是沒想到這麽快他們的目標就轉移到自己上，這個可是沒想過，不說怕不怕被人圍攻，就是說，萬一真的發生了，在知青院就能安全了？

    “不用不用，這兩天吉祥它們也快回來了，我就把他們留下，跟我做個伴。”

    “可是，”

    “放心吧，我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嗎？如果有事，我肯定第一時間就過來找你們。”

    “好吧！”

    簡單覺得他們現在就有點大事發生之前的那種心慌得不知道幹什麽的那種狀態，也沒有經驗，不過想起剛才臨走時劉國還特意代了一句，讓回去把東西歸攏歸攏，麵上不要放貴重的糧食之類的，也大概知道村裏人的心態了。

    “剛才村裏人都慌慌的回去，我聽著都說要把糧食啥的藏起來，他們要不，你們也收拾收拾東西？

    萬一，我是說，萬一，事真的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那咱們也算是留了點家底，是不是？”

    “我，他們不會真的衝進村裏來搶劫吧？”

    幾個男生互相看了看，

    “現在什麽不確定，村口是有人有巡邏，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什麽，逃荒的人也不是都是好人吧？

    村裏人畢竟比我們有經驗，他們這麽做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我們反正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那還不如就跟著村民走，就算是沒有什麽事，也不影響什麽，不過是把糧食換了個地方存放而已，你們說呢？”

    ......

    這會兒都是沒有主意的，聽著有人出了主意，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忙不迭的答應，

    “啊，對對對！”

    “行行行，那我們，我記著房間裏也有地窖的來著？”

    這本就是地主家的宅子，有地窖，才算正常吧？

    簡單沒再管，慢悠悠的往回走。這事發突然，大人回去藏東西，孩子也都被家長拘著不讓出來，村裏一時間就安靜下來了，從知青院到家門口，愣是一個人也沒到。

    就剩村口老韓帶著人張兮兮的，盯著村外的方向，簡單遠遠的看著都覺得眼睛疼。

    “哎！這都是啥事呢，過日子都不消停！”

    抱怨歸抱怨，也知道這是時代的產，生產力低是一方麵，再加上這愈演愈烈活，運，越來越瘋狂的打迫害，領導們也隻顧得上爭權奪利，下麵的人更是把這最基本的農業活都忽略了。

    想到這些，簡單再次慶幸被分到的事這裏，村民淳樸，又有程進他們護著，要是換一個地方，指不定現在已經起來了。

    雖然也不怕，但是是最怕麻煩的，就是現在，也已經開始擔心要出現的麻煩了。

    回家也把明麵上的東西收了一圈，隻留下一些生活必需品，外麵凍著的，餃子，幹糧之類的也都裝到大缸裏，萬一有什麽況，就直接收進空間，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倒也不是舍不得，這種況下，都是瘋了的人，要是冷不丁的見著，怕是更沒有理智，

    想了想，還是在地窖裏放了一些糧，萬一程朝他們過來，明麵上也說得過去。

    村裏風聲鶴唳一般，程進他們湊在一起開會的，也沒好到哪兒去，各個村幹部，各個單位的負責人，這會兒一個個都臊眉耷眼的，不反對，也不說什麽。

    這事支援是肯定的，不說上麵的要求，都是貧苦百姓，他們也不是什麽鐵石心腸，能幫一把他們也不會吝嗇。

    不過，就剛才的信息，是從大路到達公社，這人數就不，還有他們不知道的走小路的，不定這會兒已經進了哪個屯的，想想，他們就心疼頭疼肝疼。

    “林書記，你給個章程，到底讓我們咋整？

    要是真有人進村了，要是一家兩家的，一頓兩頓的我管的起，那要是人多，整個屯子或者家族的那種，我，我給人吃啥啊？”

    “是啊書記，不是咱們不幫，咱們今年啥況你也知道，那場大雨，地裏的莊稼一點沒收上來，要不是老劉他們整那個合作社，我們屯現在都得有死的了。”

    這倒也不是誇張，大雨過後的莊稼，被水一泡，天氣還熱，三天時間足夠變質了，前幾年發生過，也是極了，把這變質的糧食吃了，結果，就出事了。

    有了前車之鑒，他們自然不能再犯，一年的心就那麽荒廢了，說不心疼是假的，但是他們總要為現在的人命考慮。

    劉建設在這些人裏，算是歲數小的，他也不，坐一邊靜靜地聽著。

    一邊的程進子坐的板正筆直，

    “你這邊什麽安排，需要我們部隊怎麽配合？”

    林書記也一個頭兩個大，一晚上時間，一的燎泡，

    “人來了，咱們也不能真的一點不管，公社的儲備糧還有一點，報告我也打上去了，隻是，今年這景，儲備糧也就一點，杯水車薪。

    你們有沒有什麽主意？”

    看了一圈，都是愁眉苦臉的，甚至有兩個村長邊的燎泡比他都多。

    “建設嗎，你說說，你們屯是咋商量的？”

    這一年多，劉家屯算是出盡了風頭，林書記第一個就點上了他，

    “你們在村裏應該也商量了，說說！”

    劉建設抿抿，其實他還想再聽聽的，

    “書記，我年紀小，沒有經驗，也是頭一回理這種事，說的不對的，您，”

    “行了行了，別說那些文縐縐的，說的，”

    這都火上房了，他還在這慢悠悠的，林書記已經沒有那個耐心跟他寒暄了，說話也不客氣，

    “都不是外人，別說那沒用的，你頭一回，你來之前家裏沒給你支招嗎？”

    劉建設沒說出口的客氣話直接被堵了回去，頓了幾秒，他才吐出這口氣，說話也幹脆利落了，

    “好，那我就直說了，書記，有一個問題，他們過來是隻是路過，隻為了沿途討口飯，還是，會留下來，找個生計？”

    “這，這個季節，就算是要留下來，又不能土，他們能幹什麽？”

    程進瞄了一眼，帶了一讚同。

    “可是，我們總要知道，如果要我們出糧食，要出多，出到什麽時候，是無償的，還是暫借的？什麽標準？

    還有住宿問題，像您說的，這個季節不能土，安全問題暫且不說，不是我們村，我相信各位叔叔大爺村裏，這能用的空房子應該也容不下太多人居住吧？

    這個要怎麽解決？”

    林書記也正了臉，這一聽，就是深研究過的，

    “你接著說，”

    其他人也眼的把目投過來，這也是對他們擔心的問題。

    現在農村大都還是傳統思想，父母在不分家，大部分家庭都是三代同堂，十多口甚至二十多口人在一個屋簷下，有的是兒子都要當爺爺了，實在住不下了，才會考慮批一塊宅基地出去單過。

    現在又都信奉多子多福，可以聯想到，一個屋簷下的生活會有多熱鬧。

    就算這樣那樣的原因有那麽兩個房子，誰家都有要結婚的，誰家都有住不下的，嗬嗬，那還能留得住？

    “書記，如果他們是路過，打算開春就返鄉的，這馬上就過年了，今年打春晚，到開春還得一個來月呢，這是個問題吧。

    如果沒有返鄉打算的，想在這邊謀個出路的，又是個什麽章程？是安排到各個村裏落戶，還是有其他的安排？

    現在這是剛開始，我估計，路上應該還有人，越往這邊越冷，這可眼瞅著就進三九了，晚上那溫度咱們都清楚。

    路上他們是過來了，別再凍死在這邊。”

    呃，這話，聽著殘忍，倒也實在。

    東北的三九天，基本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了，白天都零下二十多度，晚上零下三十多度也是常有的事，這邊靠近邊境，隻會更低。

    林書記腦袋嗡嗡響，他沒想到嗎？公社幾個幹部這一晚上也商量來著，到底也沒有什麽有用的法子。

    程進輕咳兩聲，也說到，

    “不錯，還有一個問題。

    能從南方一路走過來，我不相信都是良善之人，當然，即便是有那別有用心的，可能也隻是無奈之舉，這個就算我們能夠理解。

    但是他們能相信我們嗎？

    昨天進城的，已經發生了好幾起糾紛了吧？

    部隊的規矩是，必須按照法律法規理，這點，我希你們也統一標準，不要我們在這邊維持著，你們在後麵給我整事求，什麽這個可憐，那個看不下去的，看不下去的自己領回去。

    至於流民，部隊這邊糧食是有規定的，拿出來的每一口都要從戰士們裏摳出來，我們拿出來的有限，但是，符合條件的，可以參與今天新增的征兵。”

    “征兵？春天不是招過了嗎？”

    對很多窮苦人家來說，當兵是一條能吃飽飯的路子，而且，建國後，大型戰爭也基本沒有，所以在老百姓當中，還是很歡迎的。

    “對，”

    程進點頭，

    “這是破格開放的一次征兵，可以告示，有意的可以來報名，隻要政審沒問題，狀況符合標準，大幾率都是沒問題的。”

    程進心裏不苦嗎？

    那自然是苦的。

    但是想來想去，這樣算個法子，也算是解決了一部分問題。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解決的法子，而且，幾乎是一勞永逸。

    樂完了就得繼續想，

    “那男丁解決了一部分，剩餘的人呢？”

    林書記端起大茶缸，咕嘟咕嘟灌了半肚子水，

    “我們幾個也商量了一下，住的問題，公社後麵的中學，現在空著呢，這幾年也沒用，但是咋的，也能擋個風不是？”

    “那個學校，能下多人啊？”

    戰士們維持秩序，程進多也了解點況，

    “這兩天進公社範圍的，有四五百人了吧？”

    林書記沒說話，但是也沒否認。

    這是一個公社，一個縣城有多個公社呢？就這麽保守的算，得有多人？

    “就是按最低標準，一人三天一斤糧食，到開春按一個月算，一個人最也要10斤，五百人那就是5000斤，兩噸半，這個糧食，誰出？

    而且，五百人，保守了吧？”

    林書記又歎氣，他當然知道，這邊沒有特地說明的糧食，一般都是苞米，而且，一般都是還沒有粒的苞米，帶著核的苞米棒子。

    三天一斤糧食，那也隻能喝稀粥呼糊糊。

    最主要是，他這公社的儲備糧，都沒有那麽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說的就是現在的他。

    “我讓人去找大鍋，先在學校院裏支上幾口，先熬點粥吧，總不能看著他們在這死不是？你們，”

    看了一圈，希還是落在劉建設上，誰今年這劉家屯太出彩了呢。

    劉建設也知道躲不過去，也沒等他點名，

    “書記，今年我們村是比之前強了一點，但是您也知道，苦了這麽多年，家家戶戶都有不窟窿，去掉還債，和各家的人往份，再加上之前的雪災，實際上還不如往年。

    多了我們也確實拿不出來，我來之前，和村裏商量過了，我們村出五百斤，三百斤苞米，和二百斤地瓜。”

    雖然都是糧，和苞米一比，地瓜就更能充了，就算和苞米麵一起煮，那也能嚐個甜味兒。

    林書記暗自鬆了口氣，比他想象的要大方，還好還好。

    “你們呢？”

    他看向其他人，是，都苦。

    但是他也清楚，貓有貓道狗有狗道，相了半輩子，這些人，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村裏窮是真的，但是還真到他們哭窮的那個慘份上。

    “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