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點了點頭下去，謝恒轉著手指上的玉扳指，冷眼看著大殿上的爭執。

李歸玉終于有些失態，他著自己下殺人的沖，盯著張逸然急促出聲：“娃娃親不過戲言，姻緣之事講究你我愿，小姐見都沒見過你，你安敢說愿意嫁給你?你又何必強拆姻緣?”

“那殿下又敢說小姐愿意嫁給你?”

“不然呢?”李歸玉心臟跳得略快，但他還是道，“我和認識五年，是江南人盡皆知的神仙眷，若不愿嫁給我，又怎會與我定親。我與定親之事乃首肯，同你這樣戲言不同。”

“可人心易變，那是小姐知道殿下是今日模樣嗎?”

“我對小姐之心始終如一。”

“小姐剛走數月就傳禮部在商議與鄭氏大小姐定親流程的如一?”

這話出來，李歸玉聲音瞬止。

兩人爭鋒相對，不讓分毫，過了片刻，李歸玉卻是笑起來：“原來張大人是在為小姐討個公道?”

“是。”

張逸然平靜開口，他轉眸看了一眼臺上李宗，看向陛下道：“陛下覺得，這個公道，微臣該不該討?”

“這……”

李宗看了一眼臺上繃、似乎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李歸玉，斟酌著道：“歸玉與璧月的事，倒的確不是張卿所想，禮部議親是朕擬定的，歸玉的確也同朕說過暫無此想，只是朕念及璧月等了多年，所以倒也不能說是歸玉負心薄幸。”

這番話是將罪責都攬在自己頭上，倒是將李歸玉維護到極致。

李歸玉似是委屈，跪倒地上，沙啞道：“父皇……”

眾人見李歸玉神，心中戚戚，不由得都生了憐憫。

唯獨張逸然跪在原地，他聽著李宗的話，便知李宗是打定主意要給李歸玉賜婚。

他面上帶了嘲弄，輕笑一聲：“陛下是覺得，三殿下對小姐深義重，所以陛下全一段姻緣是嗎?”

張逸然語氣太過嘲弄，李宗不由得皺起眉頭，不滿道：“張逸然，你想說什麼?”

“臣想為小姐討個公道!”

張逸然提了聲。

李宗聽到這話，終于暴怒，猛地推翻手邊茶盞，怒喝出聲：“歸玉乃天家皇子，為激救命之恩與氏定親，如今愿意不計份迎我李氏你還有什麼公道好討?張逸然，我看你是蔑視君上，反了天了!你今日再多說一句，你信不信朕把你斬了?!”

這話出來，全場靜默下來。

婉清察覺李宗盛怒，心跳不由得飛快，用眼神暗示張逸然不要再說。

然而張逸然跪在地上，一不，全場靜默看著他，李宗見他沉默，慢慢冷靜幾分，旁邊楊淳給他喚了茶盞。

他緩過神來，也覺自己說得太過，正打算緩和大殿氣氛，就聽張逸然突然笑了起來。

婉清直覺不好，正想起，就見張逸然突然出視死如歸的表，抬手行禮，叩首大聲道：“臣，張逸然，今日狀告刑部尚書鄭平生，以權謀私，為保其鄭璧月與三殿下婚約，誣陷氏販賣私鹽，曲舒自盡于牢獄，致其妻兒姚澤蘭、婉清、尚春、兒媳蘇慧、孫問水盡亡故于流放途中!”

此言一出，朝臣皆驚。

婉清僵在原地。

腦子一瞬格外混。

太早了。

紀青現在本沒有決定作證，他們沒有決定的證據，張逸然告得太早了。

然而張逸然開了，便沒停下來，他似乎是忍了許久，語調越發激昂：“氏三代債，皆起于三殿下，三殿下與此案是否有牽連尚未得知，陛下不可貿然婚配，以免小姐泉下亡魂，還要屈仇人……”

“你放肆!”

鄭平生聞言，終于反應過來，他拍案而起，怒罵出聲：“黃口小兒，安敢如此顛倒黑白?陛下，”鄭平生激出列，“老臣為臣以來，一直秉公執法，謹言慎行，今日卻遭張逸然如此公然構陷，還陛下做主!否則今日老臣愿掛冠歸，以證清白!”

“鄭老!”

聽到這話，朝臣紛紛站起來，忙道：“鄭老不可。”

旁邊王神奉也起，扶著鄭平生道：“老鄭，陛下還沒說什麼，不要這麼激。”

上方人紛紛勸說著鄭平生，獨留張逸然跪在地上，周邊人議論紛紛，他冷眼看著高臺上的人一唱一和，眼看著就要將這件事淡化下去，他不甘提聲：“鄭大人既然心中無愧，何必如此激?”

“你說的可當真?”

話音剛落，李歸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所有人一起看去，就見李歸玉站在高，看著張逸然，出聲：“你說曲舒是被鄭尚書冤枉，此話可是當真?!”

“千真萬確。”張逸然反應過來，雖然看不明白李歸玉想做什麼，他卻還是梗著脖子，強道，“就我在江南查到的證據，曲舒當是清白良民，如何被構陷為鹽販，鄭大人應當不了干系。”

“好，”李歸玉點著頭，仿佛是憤怒到了極致，抬眸看向鄭平生道，“好的很，如果這是真的……那我拜謝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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