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恒作一頓,眼眸微深,不由得垂眸看,視線落在婉清那張猙獰的臉上,便覺有些奇怪。
原來有時候,有些事,倒也不全是看臉。
他靜靜打量著婉清,婉清對他視線渾然不覺,仔細挲著他的下頜線,故作責問道:“大家都是同僚,你還帶個面做什麼?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還是不愿見我?”
說著,卻有些心虛,心跳快了些,便口不擇言,想什麼說什麼:“你帶著面,名字也是假的吧?你這名字,在監察司未免太過顯眼,崔是謝司主母姓,恒是謝司主名字,你取個和他這麼相近的名,還有你這下頜……”
婉清說著,作一頓,的手停在面開關,只要輕輕一按,就可以解下這張鎏金面。
然而這一刻,卻有些突然意識到什麼,抬起頭來。
抬頭便見一雙帶著笑意的眼,他的眸很深,睨著,只問:“我下頜怎麼了?”
他生得極高,比整整高出一個頭來,此刻微仰著頭,像是白鶴仰頸,線條優雅漂亮。
婉清看著面下出的半張臉,沒有出聲。
面下方出的,是薄櫻一般的,玉一樣的,近乎完的下頜線條,和昨夜見過的謝恒,極為相似。
可這又怎樣?
面前的人是誰,為什麼蒙面,與他有什麼關系?
在懷疑什麼?
懷疑面前這個人是謝恒?
可謝恒為什麼要這樣做?已經進監察司,謝恒如果懷疑,直接把抓了審問就是,為什麼要屈尊降貴來這麼騙?
就算有什麼理由,謝恒氣質冷淡,面前這人燦若朝,人的氣質,相差可以如此懸殊?
而且,若真是謝恒,取一個“崔恒”的名字,沒有半點心虛的嗎?
婉清作停住靜靜思索,對方卻仿佛看明白了的意圖。
他微微俯靠近,輕聲道:“想看?”
婉清抬眼看他,見對方面上帶著明顯的笑意,似是引:“惜娘想看?”
聽到“惜娘”兩個字,婉清猛地清醒過來。
驟然想起來,其實似乎也沒什麼資格問。
畢竟也瞞著他,又為什麼一定要對別人追究底?
他是真的臉,假的臉,真的名,假的名,其實都無甚關系。
說過,“我不問你,你不問我”,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份,其實也無關要。
想到這些,婉清手微微放松,低聲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崔恒笑著看收手,不甚在意,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衫,端著食盒走到桌邊,將食盒里的碟子拿出來。
見粥尚還完整,他頗為高興,嘆道:“還好,粥還在。”
說著,崔恒將粥放到桌面,他想了想,回頭看向站在邊上的子,有些疑:“為何突然想看我的臉?”
婉清一愣,其實之前好像也并沒有什麼興趣。
這一路行來,他們似乎早就有了一種不過多過問的默契。
為什麼想看?
婉清站著想了想,遲疑著道:“或許……是因我找你比較困難?”
崔恒沒明白,婉清抬眼看他,認真道:“我沒見過你的臉,也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你不來找我,我便找不到你。說實話,”婉清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放輕了聲音,“昨夜我本是想見見你的。”
聽著這話,崔恒作一頓。
像是有什麼輕輕了一下心尖,得有些可。
他低笑了一聲,有些明白過來,點頭道:“是我的不是。”
“倒也……”
“但今后不會如此了。”
崔恒說著,站起來,走到婉清面前。
他從袖中遞過一個特制的短笛,婉清有些疑:“這是什麼?”
“我是的你影,在換人之前,你我應當形影不離。”
崔恒抬眼看,介紹道:“這個短笛聲音乃特制,聲可傳十五里。尋常人聽不見,但我可以。偶爾若有分開,你喚我,我必回來。”
婉清目落在短笛上,抬手取過。
崔恒看拿過短笛,目微,繼續道:“除此之外,監察司任何人,你問崔觀瀾,他們都會幫你找我。只是,若你找不到,其他人大約也找不到。”
“我知道了。”
婉清輕笑,抬頭道:“那你長什麼模樣,什麼名字,都不重要了。”
崔恒沒說話,他想了想,緩聲道:“崔是叛國之姓,觀瀾是我之名。”
婉清疑,崔恒平靜道:“崔觀瀾這名字是真的。”
叛國之姓……
崔是謝恒母族。
婉清約明白,或許面前這人,是崔氏中人,那他的份的確敏,他遮掩面容,應當有他的理由。而且,為表親,和謝恒相似也是正常。
點點頭,不問更多。
崔恒見放松下來,轉過去布筷,溫和道:“司使用飯吧。”
婉清應聲走過去坐下,看著桌上江南的早點,倒也沒奇怪,崔恒給布菜,倒茶,婉清從善如流接過他給的筷子,流暢接納他所有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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