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沒說話，低下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他的懷疑，他的算計，有一種久違的苦涌上來。

低著頭，輕聲道：“那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是看出你實力遠強于他們，假裝來救你呢?”

“我……”秦玨遲疑著，終于還是開口，“我的確這麼想過。但后來我看著你……”

秦玨想了想：“我想應該沒有人能騙得這麼真吧?如果真的騙得這麼真，那就算我瞎了吧。總歸也不是大事，反正你也殺不了我。”

他終究是因為有后路，才勉強接納，而不是因為真的信任。

“那，”婉清著自己那份讓厭惡的苦，輕聲問，“既然你懷疑我要殺你，一路還對我這麼好做什麼?我打架的時候吹葉子幫我，教我刀法，替我修復筋脈……”

還有那顆糖，那紙頁上細心的草藥，自己都沒想過的月事帶。

說不出口，又覺得怨憤。

有些怨恨自己，明明已經在江言上栽過一遭，怎麼還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隨便給點好，就當他是個好人。

說什麼戒備，真正戒備的，明明面前這個每天帶笑的人。

“我……”聽著婉清的話，看著明顯隔離開來的神，秦玨垂下眼眸，輕聲道，“我只是順著你，你裝什麼樣子的人，我陪你演什麼樣的人。”

“那現在呢?”婉清抬頭，看向面前青年，“也是順著我，裝一個適合我的樣子嗎?”

青年沒有說話，他垂眸看著地板。

婉清突然意識到這句話問得有些沒有意義，其實他們本來也就是萍水相逢。

答應同行是各取所需。

救他也只是因為自己的承諾和良心。

現在他應當已經確認無害，那之后如何看待，如何對待，應該與他沒有什麼關系。

“抱歉，是我逾越了。”

婉清收起緒，揚起笑容，“您為我塑骨，我十分激。看您的樣子，之前是故意示弱引蛇出，如今蛇都已經落網，您應該不需要再用我來偽裝。以您的手，應該不需要我再護送去東都了吧?”

秦玨扶著額頭，沒有出聲。

婉清抬手，恭敬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拖累公子，我今日把七蟲七花丹的解藥制好給您，之后我們分道揚鑣，各自去東都吧。”

說著，婉清提步想要離開。

秦玨坐在椅子上，突然出聲：“惜娘。”

婉清頓住腳步，聽著后人問：“為什麼把我給你的清單都買回來了?”

婉清沒有立刻回答，想了想，終于道：“我給你下毒的時候，你給了我一顆糖丸，我覺得好吃的。”

聽到這話，秦玨抬眸，他看著面前形單薄，背影如孤鶴一般的子，終于開口：“我于你最后只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想進監察司?”

“我有想報的仇，想要保護的人。”婉清沒有騙他，也沒有欺騙的必要，“有個人曾經讓我意識到，這世上，唯有握在我手中的權力，才能完這一切。所以我想到監察司去，一路往上爬上去。用我的劍完我想完的事，用我的權力，擁有我想要的一切。”

說著，回頭看向秦玨：“雖然這一路你一直在騙我，但我仍舊激你。希日后監察司，我們再會。”

他教會許多。

教會拔刀，教會正經的家功夫，幫練，為塑骨。

雖然他騙，但并不怨憤。

秦玨盯著面前子，片刻后，他輕聲一笑：“惜娘，日后我不會問你來。無論你疑不疑我，我不疑你。”

婉清一愣，秦玨站起來，溫和道：“我有些事，必須提前先走。七蟲七花丹解藥你不必給我，未來我們東都再見，我自來取，這里我和主人家說我們是遇到山匪的夫妻，我有事提前回家，他們不會多問，你可再修養幾日。我留了些好的功法給你，還留了一把好刀和一些藥，以及一些常用的武，都在房間里，你走的時候一并帶走。惜娘，”秦玨靜靜看著，好久后，他才道，“其實對你好這件事，也并不都是偽裝。大多是隨心。”

婉清聽著，看他挪開目，不自然道：“有時候是覺得，如果你不是壞人，那你是個好苗子，可以好好教導。有時候是覺得你是個好人。有時候，單純是想做這些事，并不都是算計。”

“那就好。”

聽這話，婉清笑起來：“你這樣說，我舒服多了。”

見有了笑容，秦玨也高興了一些，他轉眸凝視著的臉，想了想，終于道：“我走了，東都相見吧。”

“改日再見，就不相送了。”

婉清拱手，秦玨點點頭，也沒遲疑，提步離開。

走到門口，他突然想起什麼：“還有，惜娘。”

婉清疑抬頭，秦玨認真道：“日后別讓人隨便對你好，你太心，容易出事。這一路趕路即可，切勿和人相。監察司組隊，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但如果你是想和九霜組隊，那我可以破例告訴你，”秦玨眨了眨眼，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是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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