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烏黑深邃,微抿,一臉被擾了清夢的無辜表。倏爾他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像是夜空里皎潔的殘月。
令人心廣神怡說的就是這種吧?
青年見周雁輕不說話,眼眶還有些紅紅的,他有些愧疚,手想看看對方的下。
周雁輕醒過神來,別扭地躲了一下,質問道:“你是誰啊?跑我們班干嘛?”
青年愣了一下,笑著反問:“你在這個班?”
“不然呢,你坐的位置還是我的座位呢。”
青年挑眉:“你周雁輕?理科績好像不太好。”
周雁輕恍然想起,昨天剛發了上學期期末考的試卷,他惱道:“你看我試卷!”
青年慫了慫肩,一臉無辜地解釋:“你就鋪在桌上,還是我幫你放進屜的。”
周雁輕失語,撇了撇沒好氣道:“那你起開,我要收拾東西了。趁著現在沒人你趕走吧,等下被發現私闖校園,小心被保安抓住。”
青年被逗笑了,沒有讓開,而是問他:“你怎麼不去場參加活?”
第6章 夢回盛夏(2)
周雁輕蹙眉,想到這活他就一肚子火氣。
上學期期末,他參加市里舉辦的作文競賽得了一等獎,不僅為學校添加彩還能拿到一千塊錢獎金,老師說頒獎儀式在這學期舉行。
昨天晚自習,周雁輕睡得迷迷糊糊,只聽到下課前班主任說今天學校有活,必須全部到場,還特指了周雁輕,他便以為是作文競賽的頒獎儀式。
今天他歡欣鼓舞到了學校,在場傻站了一個小時才從同學口中得知,是一個明星參加市電視臺的一個談話節目,其中外景部分要在他們學校拍攝。因為這個明星高中時曾在慶高中借讀過一年,對這個學校有深厚的誼。
老校長非常重視這次節目,認為這是宣傳本校優良校風的絕好機會,于是傾力配合。這不,全校師生在場上已經傻站了將近兩小時了。
之所以特指周雁輕要到場,是因為節目流程當中有個最重要的環節是資助貧困生,這個大明星打算資助慶高中20名特困生高中到大學的所有學費。
周雁輕是這20名特困生之一,他父母不好,在他小的時候離了婚,母親去了外地沒再回來過。他父親酗酒嗜賭,兩年前因故意傷害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現在在牢里。周雁輕和爺爺相依為命,爺爺不好沒有勞能力,而他自己還是一個未年高中生,學校知道他的況后免除了他的學費,但生活費還是要他自己賺取,是名副其實的貧困生。
“切,表面功夫,我才不去!”周雁輕囁嚅了一句。
青年輕聲笑,“什麼表面功夫?”
周雁輕正有一肚子牢想發泄,便把大明星拍節目的事跟青年說了。
說完他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人家一部電影就上百萬,上千萬,他在我們這里撒點雨施舍點小恩小惠不就是為了上電視上娛樂新聞頭條嘛,轉頭他又可以賺的盆滿缽滿,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利用我們。我才不要這種嗟來之食!”
語畢周雁輕發現自己說了,他低頭翻自己的練習冊,祈禱對方不要在意他的話。
事與愿違,青年“哦”了一聲,挑眉問道:“你是貧困生之一?”
周雁輕嘖了一聲,一臉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嗔怪表,他沒回答,推了推青年的胳膊肘:“讓開,我要收拾東西了。”
青年起換了個位置,繼續道:“也許人家是真心想幫家庭困難的學生呢?”
“也許吧,不過我不稀罕。”周雁輕埋頭整理書包,敷衍道。
青年歪過頭,掃了一眼周雁輕臉上的表,突然湊到他面前,問道:“你該不會是因為等下要站上臺接全校師生同的目而到丟臉,所以想提前逃跑吧。”
周雁輕面沉下來,手下一頓。他確實窮,他確實需要幫助,但比起接施舍接別人鞭撻似的目,他寧愿去餐館幫人洗盤子,用自己的勞力換取應得的報酬。
周雁輕正是中二病最嚴重的年紀,自我意識過盛,他狂妄,覺得不被理解、自覺不幸,無用的自尊心勝過一切。他憋紅了臉惡狠狠得瞪了青年一眼,吼道:“關你屁事!”
青年沒有生氣,嘆了口氣手了一把周雁輕汗涔涔的頭發,意味深長道:“小朋友,在該讀書的時間好好讀書,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贏得他人和社會的尊重這才是高自尊,別錯把玻璃心錯當自尊心哦。”
沒爸沒媽,從小到大像顆野草一樣著頭皮野蠻生長的周雁輕,第一次被人教育了,還是一個大不了他幾歲的青年。
周雁輕握著書包背帶的手的死,骨節泛白。這個書包補補用了四年了,青的棉線像條蜈蚣歪歪扭扭盤在書包上。
平日里若是哪個同學多看他的書包兩眼,他就會兇的嚎一句“看什麼看”!
紙糊的自尊心被穿,周雁輕無所遁形。書包上那丑陋的補丁好像幻化了一張張,發出桀桀的嘲笑聲。
周雁輕沒有解釋,他沉默地盯著課桌一角。
青年人見周雁輕發著愣紅了眼眶,有些失措,他覺得這小孩故作兇惡的樣子有些好玩,便逗了他幾句,沒想著卻把人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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