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時倏忽而過,荏苒不息,不可抓留。
又是正值一年的最開始,元旦才過十數天,又臨近除夕。
國,超市開始放有關于新年的喜慶歌曲,稠酒和各類年貨擺上了口顯然的位置。歸鄉的票已經開搶,打工人們一邊上班,一邊分著心思考慮該買飛機票還是高鐵票。
即使在國外,也能從熱搜上看到各種明星要上春晚的消息。今天幾條節目單,明天幾張彩排圖。
除夕的前兩天,夏星眠完在黎的演出后,直接從音樂館就提了行李箱往回奔。
從安全通道悄悄走的。
要是從大門走,又得被記者和堵老半天。
溫燦骨子里的嚷著也想過年,但不想回家,于是屁顛屁顛地跟著夏星眠跑。
這兩年,夏星眠憑借極天賦的完琴技,火速坐到了樂團首席鋼琴師的位置。兩年間,止水重波,聲名鵲起,輕易便回了當年的巔峰。
但細究起來,這個首席做得確實不怎麼稱職。
一年到頭,最多只肯演出四次,每次出國最多半個月。一半個月的界限,就會像火燒屁一樣拎著行李箱急匆匆地跑回國。
兩年前,陶野放夏星眠走的時候,以為今后聚離多,都做好了大半時間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準備。
結果,夏星眠還是像個牛皮糖,陶野催趕回樂團都不走。
就算是在國外籌備演出的半個月里,夏星眠也會逮著空悄悄飛回來待一兩個晚上,溫燦在電話里罵一個小時才能把罵回去。
夏星眠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就急急地往樓梯下奔。
彈回去的門差點把溫燦的腦袋撞個包。
“哎呦!”
溫燦用胳膊肘抵住門,不住地咒罵。
“靠!你是家里死了親戚,急著回去奔喪啊!”
夏星眠遠遠地敷衍回道:
“過年了,說這些也不嫌晦氣。”
“你等等我!”
溫燦忙追上去。
兩個人坐了飛機,直飛云州。
數個小時后,們抵達云州機場,然后直奔陶野的咖啡廳。
拐街道,還沒進咖啡廳,們就遠遠地看見了陶野。
陶野和小燕正在店門口。小燕扶著一架折疊梯子,陶野站在梯子上半端,在給門楣上掛喜慶的紅燈籠。
燈籠是電控的,一截還沒連接好的電線還半垂著。
夏星眠飛奔過去,立刻撂下箱子,掉手套,上前把住梯子。
仰起頭急道:
“不是說好等我回來我來掛的嗎?快下來!”
陶野垂眸,正好進夏星眠焦急的雙眼中,不由一笑。
“回來了?”
還笑著,就又佯怒道:
“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現在見面,連‘姐姐’也不先一聲。”
“姐姐。天冷,今年云州也開始下雪了,風凍得很。”
夏星眠懇切地求陶野。
“你快下來,我來掛就好了。”
陶野便爬了下來。
夏星眠接住陶野,幫忙攮了攮陶野脖子上的圍巾,把搪在里面的頭發撥出來。
——陶野戴著的圍巾,就是當年“陸秋蕊”笨手笨腳織給的那一條。
陶野抬頭看著掛了一半的燈籠,輕聲說:“正好,我也搞不明白那個電線是怎麼連的。接口和零件都太小了,我最近眼睛看什麼都有些模糊。”
夏星眠嘆了口氣:“你總是熬夜看賬,可能是有些近視了吧。過兩天閑了,我陪姐姐去配一副眼鏡。”
說完,夏星眠掉外套,挽起袖子,爬到梯子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兩邊燈籠都掛好了。
接上電,打開開關,燈籠亮起紅彤彤的。
梯子下方,陶野揣著手,和溫燦閑聊:“這次演出還順利嗎?”
溫燦笑道:“可順利了,現在追著夏星眠的小越來越多,你可沒見著,把門口堵得呀……我們要不是從后門走,估計還得晚幾個小時才能回來呢。”
陶野故意問:“是麼?那追著的小那麼多,有沒有勾搭上一兩個啊?”
夏星眠從梯子半截一躍而下,拍去手里的灰。
“姐姐要問這種問題,不應該等我不在的時候再問嗎?”
溫燦吃吃地笑,說:“就是有那膽兒,也沒那時間啊。”
陶野含著笑點頭:“這倒是。一得空就和我打視頻,就差給我全程直播的吃喝拉撒了。”
夏星眠紅了臉,擁著陶野朝店里走。
“冷死了,先進去喝杯咖啡。”
進了店,溫燦放了包就溜去后廚找吃的了。
陶野走到咖啡機旁,拿出兩個干凈漂亮的瓷杯,準備親手泡咖啡。
夏星眠走到陶野邊,左右看看沒有旁人,就從后面抱住陶野,飛快在陶野耳朵和脖子上親了好幾下。
陶野被親得咯咯笑,出一手指,開夏星眠的臉。
夏星眠就勢握住陶野的手指,小聲地說:
“姐姐,我給你帶了禮。”
“哦——”
陶野繼續泡咖啡。夏星眠每次出國回來都會給帶些小禮,也不奇怪了。
“這次是什麼?”
夏星眠從挎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包的什麼東西。窸窸窣窣地打開,從皺的牛皮紙里取出了一只很致的銀質小碗。
浮雕,做工仔細,又小巧厚潤,在手里把玩也是一種。
比起盛飯的容,它更像一個藝品。
“我很早以前從alex先生的收藏柜里看到過,很喜歡。這個碗全世界也就幾個。這次可算讓我找到了一個。”
夏星眠小心翼翼遞到陶野手上。
陶野拿著端詳了一陣,說:“好,以后喝粥的時候,拿來裝咸菜正好。”
夏星眠愣住,眉頭皺起:“裝咸菜?”
陶野:“嗯。不行嗎?”
夏星眠眨眨眼,馬上調整好表,使勁點頭:“行!太行了!”
陶野看這麼順著自己,笑了起來。
然后轉過,把碗仔細收進了收銀臺下帶鎖的玻璃柜里。
玻璃柜里麻麻,放滿了之前夏星眠帶回來的各種小玩意兒。有時候帶回來一件,有時候帶回來好幾件。反正只要在國外看到的好東西,準得刮一通,統統給陶野送來。
什麼可的冰箱,什麼名貴的首飾。大大小小,零零碎碎,應有盡有。
珍貴到全世界獨一份的名家畫作,便宜到一只折得漂亮的小風車。一個好看的小雛發卡,都能想盡辦法從人家小孩子手里騙過來,上貢給陶野。
小燕看了都說:“夏大師這哪是去巡演啊,這是去世界各地進貨了呀。”
夏星眠送完碗,又從包里掏出一大堆巧克力和果凍,分給了店里的其他店員。
大家收了新年禮,紛紛甜地獻上一句:
“老板娘大氣!”
因為他們管陶野“老板”,所以,當他們管夏星眠“老板娘”時,就讓夏星眠非常用。
盡管陶野和夏星眠在一年前就已經在荷蘭舉行了婚禮,還領了結婚證。但不論過了多久,夏星眠只要聽到能把和陶野聯系起來的稱呼,都會十分高興。
看著夏星眠像散財子一樣發糖的影,陶野坐在收銀臺后,支著下,笑瞇瞇的。
忽然,對夏星眠說:
“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和你說。”
夏星眠蹭地回過了頭,像一只聽到了“開飯”的小狗。
“什麼?什麼好消息?”
陶野卻賣起關子:
“等新年那一天,我再告訴你。”
“啊……”
夏星眠愁眉苦臉。
“那為什麼不等新年那天再和我說有好消息這回事兒啊?現在說了,又不仔細說,這不是吊我胃口麼。”
陶野瞇著眼睛笑:
“對啊,就是故意吊你胃口。”
夏星眠撓撓頭,也不生氣,就乖乖應道:
“那好吧。”
這一天,是咖啡廳在新年前營業的最后一天。
晚上,做完最后一單,徹底地清掃了一下店里的衛生,店員們就陸陸續續離開了。走之前,都不忘和陶野與夏星眠說聲“新年快樂”。
溫燦也早就回酒店了,說周溪泛又找,有事求幫忙,得回去好好靜下心來想想怎麼敲這位富二代的竹杠。
像往常許多時候一樣,當陶野獨自忙到深夜時,只剩夏星眠一個人還陪著。
陶野終于清完賬,著酸痛的脖子,抬頭找夏星眠,回家。
可是環視店一圈,卻沒發現夏星眠。
再定睛細看,才發現,夏星眠坐在店外面的階梯上,在紅彤彤的燈籠下蜷圓圓小小的一團,用戴了手套的手攏著積雪玩。
陶野關上店的燈,揣好鑰匙,挎了包,走出去。
站在夏星眠后,輕聲問:
“還玩呢,不回家了?”
“再等會兒,我馬上就堆出雪人的了。”
夏星眠還是垂著腦袋,頭也不回,聚會神。
“我再刮刮……雪還是太薄了……”
陶野便在夏星眠后、上一階臺階坐下來,放了包,淺淺地摟住夏星眠的腰,低下頭,下放在夏星眠肩上,看著堆雪人。
深夜的街道萬籟俱寂,沒有行人。才下的一層薄雪一個腳印都沒有,潔白而玉整地鋪在大地上。
冬風卷著枯葉吹拂過街道,還卷來了遠深巷的模糊犬吠。
風中有雪花、汽車、郵筒的味道。
“從小在北方的暨寧長大,年年都下大雪。自從來了云州,冬天就只下雨。”
夏星眠把雪人的杵在地上,開始團雪人的腦袋。
“姐姐也好多年沒看過雪了吧?”
陶野輕地嗯了一聲。
“可惜,就算今年云州下了雪,也只下這麼一點點,堆一個掌大的雪人都費勁。好想讓姐姐和我一起,再好好看一場真正的雪。”
夏星眠笑著說。
“年后我就要去俄羅斯的爾曼斯克演出了。那里的雪,比暨寧的都還要好。可惜……我一個人看,再漂亮的雪景,也好沒意思呢。”
陶野笑了笑,又抱夏星眠更一些。
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問:
“小滿,為什麼不追問我,到底有什麼好消息想告訴你啊?”
夏星眠:“姐姐希我追問嗎?”
陶野:“當然。其實只要你問,我就會直接告訴你的。”
夏星眠:“那我就問,到底是什麼好消息?”
“……咖啡廳在岸和皋川的分店都已經籌備完,年后就會開始運營。”
陶野輕聲細語地在夏星眠耳邊說。
“我會給主店和分店都找代為管理的店長,以后,我就不用再對所有事都親力親為了。”
夏星眠驀地回過頭,睜大眼睛,驚喜地看向陶野。
“你的意思是……”
“嗯。新的一年,和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可以陪著你一起去演出了。”
陶野了夏星眠的頭,眼眸笑得彎彎的。
“爾曼斯克的雪,我們也可以一起去看哦。”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沒有計劃番外要寫多章,寫到四十萬字就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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