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千頭萬緒

提到十三四歲的案首，陸啟銘立刻猜到對方的份，定然就是隔壁將軍府的那位大公子。

勇國公還在他面前誇獎過對方，話里話外都是欣賞。

所以陸啟銘當然慌了，因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些年能穩坐世子之位，靠的是國公爺沒有其他子嗣。

但凡國公爺有嗣都不到他。

「這事，父親知道嗎？」陸啟銘張地喃喃。

若是沒人發現，那倒還好。

許亭筠忽然想起了婆婆前些天的異樣，於是握拳頭，指甲一下子陷進里去，咬牙道：「父親知不知道我不敢說，但婆婆……應該是知道的。」瞞得好苦。

嫡母知道？陸啟銘的臉變得灰白，擔心自己馬上就會被奪去世子封號。

「這可怎麼辦？」他惶惶不安。

許亭筠心裏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婆婆明顯對晟哥兒不上心了，確實要想辦法。

而丈夫只會問怎麼辦，聽得氣不打一來，要不是陸啟銘五毒俱全，爛泥扶不上牆，何須擔驚怕？

「走一步算一步吧。」許亭筠懶得再與陸啟銘說話。

與此同時，勇國公夫人和丈夫在一塊，屏退了下人，向對方托出了臨哥兒的存在。

和妻子一樣，勇國公也是思子疾，忽然聽說嫡子尚存脈在世上，他先是不敢置信，隨後狂喜，簡直喜極而泣。

「老婆子，你沒騙我吧？」勇國公哭過一陣，又抹著眼淚再三確認：「將軍府那位小案首，真的襄哥兒的孩子？」

那麼優秀出的一個小神，是他的嫡親孫子，他想都不敢想！

「是真的。」勇國公夫人也哭了，很是理解老頭子的心，道：「不必懷疑，咱們陸家的孩子最是好認了，我怎敢胡說八道？」

沒錯，陸家的孩子最好認，錯不了，勇國公這才安定下來，心裏無比喜悅：「好好好，太好了。」

勇國公夫人正了正神，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聲音嚴肅起來：「老頭子，我擔心亭筠已經知道了臨哥兒的份，可以聯合太子府的人手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覺得呢？」

勇國公聽了也神凝重，妻子說小案首顧及他爹在朝中的立場，在朝堂不穩之前，不想公開份，考慮了片刻，說道：「看來要跟他們夫妻倆談一談，先穩住他們，將這件事下去才行。」

個中意思，勇國公夫人倒是聽懂了，但還是想親口確認一下，遲疑問：「老頭子，你的意思是，想讓臨哥兒承爵？」

勇國公看著妻子，鄭重地點了點頭：「不然呢？臨哥兒才是咱們嫡親的孩子。若是啟銘那孩子上進也就罷了，咱們不是沒給過他機會，但是你瞧瞧，他這些年都幹了什麼？」

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扶不起就是扶不起。

「嗯，我沒有意見。」勇國公夫人覺得也是，他們對得起陸啟銘了，這些年予取予求地供著，就連帶著陸啟銘的姨娘，也格外優待。

他們確實對得起陸啟銘。

唯一對不起的，或許就是兒媳許亭筠，當初，他們是以世子妃的規格將其風娶進門，現如今卻發生了這種變故。

但誰也不想的。

許亭筠兩口子接到長輩的召見，許亭筠心裏一咯噔，有了種不祥的預，總覺得這事與陸家那個私生子有關。

夫妻雙雙到了松鶴堂，只見勇國公和勇國公夫人都神嚴肅，陸啟銘最怕這種場面了，不會又要數落他不上進？

對了，隔壁有人考了會元，襯托得他很窩囊，畢竟他都快三十了，上還沒有一半職。

「父親，母親。」許亭筠心中惴惴，面上不：「找我和啟銘有什麼事嗎？」

見妻子開口了，陸啟銘也忙喊：「父親，母親。」

然後發現，座上的父親正在打量自己，凌厲的目讓本來就心虛的他，深深佝僂著背，看起來沒有一點氣神。

「給我把腰板直！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勇國公剛才還愧疚不已，但一見到陸啟銘這副五毒俱全的模樣，氣就不打一來，沒好氣道：「你是勇國公府的世子，不是街上的二流子。」

「是，父親……」剛才那一聲，直接嚇得陸啟銘一震，連忙站直。

然而板雖然勉強站直了，氣質各方面卻仍然很虛，許亭筠也看到了自己丈夫的窩囊相，心中就越發難。

妹妹嫁的謝韞之醒來之前，還能忍自己的丈夫不夠出，畢竟再怎麼樣，也比一個癱子好。

然而，自從謝韞之恢復以往的風采，許亭筠的日子就變得難過了。

怨恨許清宜。

一個殺人犯的兒，憑什麼可以過得這麼好，許清宜不應該過得這麼好的，對方應該過得像里的老鼠才解恨。

「罷了，老頭子，不要說啟銘了，說正事吧。」勇國公夫人打圓場，隨後看向陸啟銘夫妻倆，出一抹包容的笑來：「都坐下吧，我和你們父親，有話要跟你們說。」

「是。」陸啟銘夫妻倆坐下。

「亭筠。」勇國公夫人著不聲的兒媳，不嘆對方沉得住氣，明明發現了那樣的驚天，卻還能表現得如此若無其事，如果不是臨哥兒的存在，其實很欣賞對方：「你在太子府的宴上，是不是遇到了一個長相很像陸家人的孩子，還查看了他的胎記？」

許亭筠霍然瞪大眼睛，婆婆怎麼知道？

勇國公夫人將的驚訝看在眼裏，看來謝夫人說的沒錯了，就是許亭筠乾的，勇國公夫人收收心神，溫和地道：「那的確是陸家的孩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婆婆親口承認了，許亭筠眼底一片寒涼，抓帕子心想，接下來是不是就該讓他們退位讓賢了？

「那孩子和謝夫人也知道。」勇國公夫人暗暗觀察著陸啟銘兩口子的反應，只見一個無面表，一個茫然驚慌，笑笑：「不過那孩子在將軍府過得很好，並不想認祖歸宗，所以我們也不打算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陸啟銘夫妻倆一怔，什麼，不宣揚出去？

陸啟銘瞬間狂喜，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也就是說，他的世子之位保住了，那個私生子的出現對他沒有影響。

也是，人家是神小案首，還是謝韞之的養子，可能本不稀罕回勇國公府繼承爵位。

「父親母親，你們放心，我肯定不會說出去。」陸啟銘忙保證。

「是，兒媳知道了。」許亭筠道，心卻沒有丈夫這麼樂觀，前陣子婆婆對晟哥兒的態度轉變，可牢牢記在心裏。

對方只是暫時不願意認祖歸宗而已，可不代表公婆沒有替換掉陸啟銘的想法。也就是說，如果隔壁隨時變卦了，他們依然要騰出位置。

但有一點公婆說得很對，這件事確實不宜宣揚出去，而他們要趁著對方變卦之前，找到解決辦法。

對臨哥兒下手這種事，許亭筠不敢，但有人敢。

次日，許亭筠又去了一趟太子府邸，面見太子妃，將勇國公有個私生子這件事告訴對方。

「竟有這麼巧的事？」太子妃聽了很是詫異，將軍府的養子，竟然是勇國公的私生子？

「太子妃。」許亭筠低聲音，面擔憂：「雖然公爹說對方不會認祖歸宗，可若是對方臨時變卦了呢？若是對方了世子，恐怕對您不利。」

太子妃目閃，謝韞之這人不吃，猶如茅坑裏的石頭一般頑固，若是謝韞之的養子了勇國公府的世子，太子又失去了一位堅定不移的擁躉。

可是，太子府如今的境已是水深火熱，又如何敢對將軍府的人下手？

那是要拉攏的對象，討好還來不及。

「亭筠，不是本宮不肯幫你。」太子妃輕嘆一聲，出苦意：「如今太子府的境，你也有目共睹，若不是特別著急，就且見機行事吧，總歸不會讓他登上世子之位。」

「是，我理解，只要太子妃掛在心上就行了。」許亭筠道，也只是想要太子妃的支持態度而已，免得自己在心裏干著急。

晟哥兒的前途對來說太重要了，不能失去現在的尊貴份，否則將一無所有，淪為世人的笑柄。

「嗯，你且安心吧，現在不急。」太子妃安著許亭筠。

等許亭筠離開，坐在那沉思，有沒有可能，若是謝韞之的養子回歸勇國公府，為太子擁躉，連帶著謝韞之也會傾向太子？

就算他不是，但至看在養子的份上，也不會站到太子的另一邊。

太子妃想著這些，頭疼地額頭。

這時，太子走了進來，他和嫡子趙淙毓一般，清瘦，蒼白，見太子妃不適，說道：「怎麼了，聽到什麼消息，讓你這般頭疼？」

「太子。」太子妃站起來，出溫順熱的笑容道：「是聽了一樁事，有些難辦，您也聽聽？」

然後就將許亭筠的困境為太子轉述了一番，頓了頓，唏噓道：「全京城都說勇國公不近，卻不曾想，竟有個十三四歲大的私生子流落在外。」

聞言，太子的腳步一頓，心道怎麼可能？

他從太醫那裏聽說，勇國公早在壯年時期就生不齣子嗣了，否則子嗣也不會這麼單薄。

十三四年前留下私生子，更是無稽之談。

等等，十三四年前？

太子眉頭鎖，不知想起什麼，臉忽然變得十分沉，因為那個時間節點，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

「太子。」太子妃見狀，喚了對方一聲：「您心裏有主意嗎？覺得妾剛才的提議如何？」

太子回過神來，本沒留意太子妃說什麼，但不聲：「先看看吧，現在尚有更急的事。」

「您說的是。」太子妃不再問。

太子負手離去，心神不寧，當年他衝之下做了一件錯事，很錯很錯的錯事，好在理得還算乾淨，本以為就這麼過去了。

只是沒想到，小溫氏竟然沒有死，還生下了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