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雨，下得通，一直到淩晨才漸漸停止。

    沈澤在顧誠走後，給家中的司機打了電話，雲笑笑陪他剛走到醫院大門口，就看到一輛黑的奔馳已經停在院中。

    司機見沈澤出來，小跑著下車，繞到他們這麵打開後座的車門，等待他上車。

    “走吧千千，我送你回家。”沈澤走到車前停下，回頭看向還在站門口的雲笑笑。

    “謝謝。”

    等雲笑笑先坐進車裏，沈澤這才跟著坐了進去。

    待兩人都在後排坐好後，司機才啟引擎，駕駛著汽車，出了第一附屬醫院的院門。

    而在他們後，燈火通明的醫學樓十二層，顧誠正背對著辦公室明黃的亮，站在玻璃窗前。

    他眸凜冽，將雲笑笑和沈澤一同坐進車離開的整個過程看了個完全。

    直至車徹底整個消失在拐角的樹蔭裏，他才緩緩離開。

    車子在空曠的馬路上行駛飛快，暴雨將整座城市都衝刷得十分幹淨。

    雲笑笑將車窗落下一些，清涼的微風，帶著乎乎的泥土香氣，灌進車裏。

    讓原本有些煩躁的心得到了一緩解。

    其實經過今天晚上的事，雲笑笑心裏，已經開始對利用沈澤做擋箭牌，來擺顧誠的這個決定，打起了退堂鼓。

    並不是因為良心發現，或是膽小怕事。

    而是覺得沈澤這個男人，也並不像他表麵說的那樣，隻是想單純和試一試這麽簡單。

    上次聚會，他逆著眾人替說話時，的第六就提醒過，這個人有問題。

    隻不過在隔天晚上的相中，漸漸忽略了這一點警示。

    直到今晚，在重癥監護室的走廊裏，沈澤對顧誠的發問，那種語氣和神，絕不是普通朋友之間開玩笑的問話。

    能覺到，沈澤雖然在用笑掩飾，但依舊蓋不住他的怨氣。

    對，他對顧誠有怨氣。

    雖然不清楚，沈澤和顧誠之間有什麽過節。

    但可以明確的一點就是，沈澤接近，一定也是帶著什麽目的的。

    看似把沈澤當槍使，實際上，沈澤也很有可能把當魚餌。

    想到這，雲笑笑的心底生出一陣寒意，絕不允許自己再被人利用。

    “沈澤，讓司機停下吧，我有些暈車，想吐。”雲笑笑輕聲開口。

    車停在路邊，雲笑笑隨即下了車。

    “還好嗎？”沈澤也跟著下了車。

    “不太行，沈澤你先走吧，我想在這吹吹風。”雲笑笑假裝很難地捂著口。

    “那我陪你吧，大半夜怎麽好把你一個人扔在路邊。”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這附近還算熱鬧，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回去吧。”

    見雲笑笑堅持，沈澤也不好再說什麽，“既然如此，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嗯，拜拜。”

    看著沈澤的車走遠，雲笑笑這才直腰桿，恢複正常。

    抬頭，馬路兩邊昏黃的路燈下，麻麻的飛蟲聚在一起，不停盤旋，偶然一陣風，把它們吹散，不久之後又會重新聚在一起。

    盯著看了很久，久到脖子都已經有些發酸，才抬腳離開。

    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是一座城市裏不滅的燈火。

    它可以讓深夜遊走在街上的靈魂有一個去，又可以填飽肚子。

    “你好，一共32塊。”

    不知不覺，雲笑笑手裏拎著飯團，又回到了附屬第一醫院的院門前。

    剛才臨走時，無意間聽到，那個一直跟在顧誠後的實習生說起，今晚他要留下，親自守著那個老人。

    起初直接去了老人所在的那層，但空的長廊裏，並沒有人，就連老人的兒子和兒媳也不再。

    隻好又回到一樓，問過急診大廳裏的值班護士，雲笑笑停在12樓的心科診室門前。

    天花板上，熾亮的燈管偶爾閃爍。

    雲笑笑敲了敲麵前的門。

    等了許久，也不見裏麵傳出聲音。耐著子，再次敲了兩下。

    依舊寂然無聲。

    正當懷疑，是不是自己找錯科室的時候，眼前的大門突然被打開。

    顧誠依舊帶著銀邊框的眼鏡，四目相對，雲笑笑又開始有些後悔來找顧誠了。

    還是他先開的口：“雲小姐怎麽會在這？”

    雲小姐？

    他怎麽分辨出我是誰的？

    “你能分清我和姐姐？”

    “我們不是剛見過？看你的服就夠了，這還用分辨嗎？”

    顧誠站在門口，目下移，看到手中拎著，還印有便利店標識的塑料後，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此話一出，雲笑笑頓時有些窘迫。

    顧誠退後一步，示意進來。

    “關門。”

    “好。”

    顧誠回到辦公桌前坐下，電腦屏幕上，是老人的後報告，以及相關病的醫學影像圖。

    沉默，不大不小的房間裏，除了偶爾鍵盤的打字聲和紙張翻頁的聲音，再無其他。

    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雲笑笑把塑料袋放在上，安靜地坐在牆角的沙發裏。

    的對麵是一整排的檔案櫃，滿牆的藍文件夾上，著用白A4紙打印的標簽，全是有關心腦管疾病的研究報告。

    零散的標題，很快就看完了，正當無所適從的時候，男人磁的聲音恰好響起：“雲小姐一直抱著個塑料袋，是裝了什麽很貴重的東西嗎？”

    “沒有，就是一些吃的。”一貫有話直說的，今晚麵對顧誠，不知怎的就別扭起來。

    明明這飯團就是買給他做夜宵的，可此刻看著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就是說不出口。

    “哦？正好我也有點了，不知道雲小姐買得多不多，能不能分給我點？”

    顧誠言語間的笑意加深，帶著一久未開口的沙啞，仿若鋼琴的低音區，發出的悅耳音符。

    雲笑笑把塑料袋拿到辦公桌前打開，讓顧誠自己挑。

    “雲小姐也吃飯團？”顧誠從裏麵隨便拿了一個炭燒牛口味的飯團，利落地撕開了包裝袋。

    “嗯。”雲笑笑沒有反駁。

    並不喜歡飯團，但是知道顧誠喜歡，特別是炭燒牛這個口味。

    每次看到顧誠特意繞遠路買飯團回來，雲笑笑都不理解。

    明明他要什麽有什麽，為什麽會喜歡吃便利店裏，這麽不起眼的食。

    把塑料袋放在桌麵上，雲笑笑退後了幾步，看到了顧誠電腦上的關於老人的片子，怕影響他工作。

    突然一名夜班護士，急匆匆地闖進來，大聲喊道：“顧教授不好了！重癥監護室的那位老人心率突然下降，已經不到50了！”